第369章 為虎作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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讚成者誰?反對者誰?
楊天行目光冷冽,掃視周圍,眼神之中絲毫沒有麵對兄弟子侄的親切感,反而顯得十分冷漠。
然而這並不是真正的冷漠,而是獨屬於執法者的威嚴。
目中無親,方能秉公執法。
周圍陷入了短暫的安靜之中。
首領們在思考,在猶豫:傳位手書之中並未直接點明楊延朗的身份,然而在首領們的心中,卻已經隱隱有了一個輪廓,一個涉及到楊家禁忌的輪廓。
而身處事件中心的楊延朗,則陷入短暫的迷茫之中,隱隱之中,仿佛有無數雙手推動著自己來到墨堡,來到青龍會,來到青龍會會主的位置上。
自己的人生,真像是一部早已經被寫好的劇本。
“我反對!”安靜的大廳之中,突兀地傳出了一個反對的聲音。
首領們的目光聚集,看向聲音的來源,正是楊天雄。
在吸引了眾首領的目光之後,楊天雄接著以近乎嘶吼的語氣說出了自己的理由:“你們難道忘了當初我們是怎樣對待墨家之人的嗎?若是讓這個野種繼位,將會是我們楊家的災難。”
眾首領心中陡然一凜,目光變得複雜起來,似乎楊天雄的話揭開了首領們某一段不堪回首的往事。
“你沒有資格反對。”楊天行手持法槍,站在那裏,語氣冰冷。
楊天雄顯得有些憤怒,說到底,楊天行還是自己的弟弟,對自己說話時的語氣中竟然毫無敬意。
他大吼一聲:“我還是睚眥部首領,如何沒有資格?”
楊天行卻沒有理會他,而是轉向其他首領,道:“諸位入座吧!既然要決定大事,當然需要諸位以首領身份參與決策。”
首領們聽罷,並未反駁,而是找到各自交椅,次第入座。
然而,就當楊天雄想要站起身來,坐到屬於他的睚眥部交椅之上的時候,卻遭到楊天行手中法槍的阻擋。
楊天行開口道:“楊天雄,你就站在那兒。”
“楊天行,你過分了。”楊天雄真的憤怒了。
他不明白,老七為什麽處處針對自己。
楊天吼也覺得不妥,頂著法槍的壓迫感,還是忍不住說了句公道話:“天行,都是自家弟兄,你這樣,怕是不好吧!”
“今天的會議,除了宣布傳位手書,還有一個目的,便是要執家法,而執法的對象,”楊天行長槍一指,布滿紅色銘文的冷冽槍尖直指楊天雄,開口道:“就是他,楊天雄。”
楊天雄眉頭一皺,辯解道:“我隻想奪回祖宗基業,也算是錯?”
“奪回楊家基業,並沒有錯,可勾結外人,為虎作倀,以墨堡為籌碼,飼於惡虎,便是大錯特錯。”
一個堅定的聲音傳來,循聲望去,說話之人竟是那白衣公子慕容吟。
他步伐款款,走到楊天行的身邊,與之並肩而立。
然而下一刻,令首領們感到震驚的一幕出現了。
隻見楊天行竟向慕容吟躬身行禮,口中說了一句:“嫂子。”
嫂子?
楊家首領們目光一凝,聚集在慕容吟的臉上,心中頓悟。
怪不得此人如此陰柔俊俏;怪不得此人能與楊天笑傳出龍陽之好的緋聞。
此刻,一切疑團都解開了。
事已至此,慕容吟也不再避諱,將頭上發帶一解,長發披散之後,更像是一個頗具風韻的女人了。
不,不是像,而是她本就是個女人。
慕容吟向眾首領淺淺行禮,聲音也變得細柔了許多,開口道:“我本名墨吟,原墨家族長墨長俠之妹,楊天笑之妻。”
聽聞此言,楊延朗的眸子猛地一縮,盯著那個名為墨吟的女子。
他的心中五味雜陳:“墨吟,難道她就是我娘嗎?”
然而除了心靈的巨大震撼之外,他卻沒有任何其他動作。
這裏的一切,對於楊延朗而言,都是那麽的陌生,疏遠,
自己站在這裏,又是那麽的格格不入。
語驚四座。
一直以來,楊天笑的形象都是不近女色,不曾婚配。
如今看來,他並非表麵看上去如此,而是根本不敢公開愛人的信息。
隻因為那個女子,姓墨。
“哼!說我勾結外人,”楊天雄嗤之以鼻:“楊墨決裂,已成死仇,你卻勾結墨家。楊天行,為虎作倀的那個人,是你才對吧!”
“此言差矣!”墨吟站在楊天行身邊,先行開口道:“記得墨隱在外已與各位首領定下盟約,要取消楊家對墨家的追殺令,消弭恩怨,難道轉眼之間,便不認賬了?哦,對了,墨隱是我另一位兄長。”
“什麽?”楊天雄聽聞此言,恨得牙癢癢。
對方機關算盡,竟早就料到了這一步。
而其餘各部首領,也驚歎於這些精妙的算計,環環相扣,最終在此處形成閉環。
可要他們出爾反爾,卻也做不到。
楊家的兒郎,還沒有不堪到要賴賬的地步。
楊天行不想再糾結這些你來我往的文字遊戲了,而是單刀直入,以近乎審問的口吻質詢道:“楊天雄,遊龍槍為何會在你的手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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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言一出,眾首領的目光唰地一下,又齊齊盯向楊天雄。
方才發生的事太多,信息量過大,竟讓他們短暫地忽略了如此重要的一件事。
遊龍槍與楊天笑的死緊密相關,遊龍槍再度現世,怎能不引人注目。
楊天雄在聽到這一聲質問之後,似乎有些心虛,眼睛無意識地瞥向公輸無忌。
而那個被稱作機關大師的公輸無忌,眼看情況不對,正暗自挪動著步子,向門外移動著。
“唰!”
一杆夾帶清脆鈴聲的長槍猛地被擲飛出去,直接釘在門口的牆壁之上,擋住公輸無忌的退路。
囚牛部的楊天樂看出端倪,身為楊家長子,自然不能坐視不理。
他冷冷的說:“公輸無忌,你不要走。”
“我沒想走,沒想走。”公輸無忌退路被斷,尷尬的哂笑著。
“怎麽,不想說?還是不敢說?”久久沒有聽到楊天雄的回答,楊天行繼續開口,質問道:“三哥楊天笑的死,是否和你有關?”
此言一出,負屭部楊誌安雙目一睜,心中澎湃。
要知道,當年其父楊天書,可是與楊天笑一起死於盟主堂慘案之中的。
“爹……”站在後麵的楊誌興對於此種突發情況感到措手不及,然而他並不相信自己的父親會做出陷害兄弟的事情。
可楊誌興知道沉默意味著默認,故而急忙出言提醒,想聽到父親給出合理的解釋。
楊天雄低下頭,沉吟一陣,可很快便昂起了頭顱,開口道:“楊天笑的死,與我無關。”
楊天雄的否認,倒是讓其餘首領稍稍放心。
畢竟,若此等罪名坐實,任誰也保不了他。
楊天行對此回答似乎有所預料,隻平靜的點了點頭,而後將目光稍稍一轉,竟盯向公輸無忌,問道:“那麽你呢?”
僅這一眼,卻讓公輸無忌心膽俱寒。
然而公輸無忌肯定是不能承認,也不敢承認的。
他試圖渾水摸魚,道:“哎呦,我不過是你等楊家首領們為了進攻墨堡請來的客卿而已,楊天笑的死,幹我什麽事?”
“客卿?”墨吟對公輸無忌的狡辯嗤之以鼻,忍不住開口道:“跟隨楊天雄十年的客卿嗎?還是盟主堂慘案發生不久就向楊天雄獻上遊龍槍的客卿?”
十年之間,墨吟一直在暗中調查盟主堂慘案,收獲頗豐。
未待公輸無忌作答,墨吟麵向眾首領,開口道:“盟主堂慘案,絕非項雲一時興起殺人,而是一場有所預謀的周密行動。方才諸位在棺室之中看到的,正是我從盟主堂慘案之中尋回的楊天書骨殖,其質黑,乃中毒之兆。”
說到此處,墨吟頓了一頓,略微觀察了一下眾首領的反應,有驚訝,有疑惑,更有一種恍然大悟又難以置信的錯愕。
停頓片刻之後,墨吟接著說:“而且,自盟主堂慘案之後,項雲的盟主堂慘遭追殺,便已經分崩離析,勢力逐漸分散沒落。然而此種情形之下,江湖中竟隱隱崛起一股勢力,妄圖操縱人心,顛倒黑白,扶持代理人,令各派為其傀儡。”
青龍會首領各個雄霸一方,洞察江湖局勢,結合白虎堂、玄武門之變,很容易便能夠得知墨吟所言非虛。
“而今這股勢力,已經隱隱有滲透進青龍會的趨勢,”楊天行補充道:“若非墨堡自行封閉十年,隻怕青龍會早就落入其手。若那股隱密的勢力形如惡虎,那麽白虎堂白天河、玄武門雷闖,乃至如今的睚眥部楊天雄,便都是那為虎作倀的倀鬼。”
語畢,四座皆驚。
眾位首領陷入到深深的沉思之中;而機關城中樞的白震山等人,作為諸多事情的親曆者,感觸更深,並且更加意識到盟主堂慘案的元凶禍首的恐怖之處。
隻是此刻,機關城中樞眾人的目光全都聚集在映射出議事大廳景象的那一麵鏡子上,卻無人注意到,反射出機關城石門的一麵鏡子,突然間變黑了,再也映射不出石門處的任何景象。
似乎有人暗中破壞了石門處的鏡像。
楊天行此番言論,細思極恐,令人心驚。
就連楊天雄本人,亦始料未及。
他自以為這是一場還算得上公平的交易,卻沒想到其中的水是如此之深,仿佛有一隻看不見暗手,在攪動整座江湖。
楊天雄猛地轉頭,看向公輸無忌,眼神之中,有一種被肆意玩弄之後恍然大悟的怒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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