劍刃相撞的刹那，青銅碎屑裹著月光飛濺。
    秦靈兒手腕上的翡翠藥杵突然發燙，血色符咒順著骨節爬上指尖，狼魂之力在丹田裏發出尖嘯。
    "退後五步。"她咬著舌尖用痛覺壓製躁動的力量，卻撞進糖畫攤主驚恐的瞳孔裏——倒映著自己發間遊走的幽藍流光。
    柳無痕的劍鋒擦著楚逸風頸側掠過，在青石板上犁出三寸深的溝壑。
    看客們推搡著後退，有人踩碎了滾落的天罡正氣丹，藥香混著槐葉寒霜在夜風裏發酵。
    "楚大俠的劍怎麽軟了？"柳無痕旋身挽出七朵劍花，幽藍劍氣竟在半空凝成毒蠍尾鉤，"莫不是被前夜的鬼市嚇破了膽？"
    楚逸風玄色衣袂已裂開三道血痕，最深的傷口在右肩，正隨著呼吸滲出細碎冰晶。
    他忽然收劍回鞘，左手拂過劍身狼首紋，指腹沾著血珠在鞘口畫了半道弧。
    秦靈兒突然讀懂這個動作——三年前在青城山，楚逸風教她辨認江湖暗語時，曾用茶水在石桌上畫過相同的記號：示弱誘敵。
    "第七招！"柳無痕足尖點著旋轉的糖畫木架騰空，劍光如暴雨傾瀉。
    楚逸風卻在這時閉了閉眼，再睜開時，瞳孔裏遊走的血絲已凝成完整的狼瞳。
    藥杵上的符咒突然灼痛，秦靈兒踉蹌著扶住槐樹，發現掌心糖漿正化作細小紅狼在符咒間穿梭。
    她終於明白為何今夜狼魂格外躁動——楚逸風體內竟也蟄伏著相似的凶煞之氣。
    柳無痕的劍鋒距離楚逸風眉心僅剩半寸時，忽見對方唇角微揚。
    玄鐵劍鞘驟然炸開，三十六片青銅碎片裹挾著霜氣，在月光下織成蛛網。
    "叮——"
    劍尖刺入冰網的瞬間，楚逸風動了。
    未出鞘的長劍貼著對方腕骨逆卷而上，狼首紋在劍柄處亮如殘月。
    柳無痕急退時扯斷腰間玉佩，青玉碎屑混著鮮血濺上糖畫攤的草靶。
    圍觀人群突然爆發出喝彩，舉著火把的漕幫弟子撞翻了酒肆圍欄。
    秦靈兒卻盯著楚逸風染血的袖口——那裏隱約浮現金色狼毛。
    "好個藏鋒式！"柳無痕抹去嘴角血漬，劍刃在地上拖出火星，"可惜..."他猛地撕開左袖，露出纏繞小臂的鎏金鎖鏈，鏈環上刻著秦靈兒曾在鬼市見過的饕餮紋。
    楚逸風劍鞘上的霜氣突然凝滯。
    秦靈兒感覺狼魂之力衝破禁製，發梢藍光暴漲的刹那，藥杵上的血色符咒突然脫離控製，在空中凝成半透明的狼爪虛影。
    "接著！"她揚手拋出正在異變的翡翠藥杵。
    楚逸風旋身接住的瞬間，柳無痕的第九劍已刺到他後心三寸處。
    金鐵交鳴聲震落簷角銅鈴，楚逸風借著衝力滑出三丈，藥杵上的符咒竟順著劍柄爬上他手腕。
    柳無痕正要追擊，忽然發現自己的倒影在青石板上扭曲成狼形。
    "楚大哥的劍..."秦靈兒攥緊袖中躁動的狼爪印記，看著楚逸風以劍為筆在地上畫圓。
    每道劍痕都滲出霜花，漸漸凝成她曾在古卷上見過的困獸陣圖。
    柳無痕的第十劍裹著鎏金鎖鏈劈下時，楚逸風終於拔劍出鞘。
    完整的狼首紋映著月光發出長嘯，劍鋒掃過陣圖邊緣的瞬間，滿地霜花突然化作冰狼撲向對手。
    "破！"柳無痕斬碎冰狼的刹那，楚逸風的劍尖已抵住他喉結。
    看客們的歡呼卡在喉嚨裏——那柄飲過十三寨主鮮血的名劍竟在顫抖，劍身裂紋間遊走著血色符咒。
    柳無痕突然低笑起來："原來名震江湖的楚大俠..."他屈指彈開劍鋒，鎏金鎖鏈在地麵擦出刺目火花，"也怕見血啊？"
    楚逸風收劍時，劍柄狼瞳狀的寶石突然剝落。
    秦靈兒衝上前扶住他瞬間，嗅到傷口傳來的不是血腥氣，而是混著冰霜的狼涎味。
    柳無痕甩著鎖鏈退入陰影，月光照亮他撕裂的衣襟下某處圖騰——蜷縮的狼影正被饕餮吞噬。
    柳無痕的笑聲裹著夜風在長街回蕩，鎏金鎖鏈突然繃直成弦。
    秦靈兒看見楚逸風左手虎口迸出冰渣，那些金色狼毛正以肉眼可見的速度褪成銀白。
    "小心他的鎖鏈！"她話音未落，柳無痕已經甩出三道寒光。
    楚逸風橫劍格擋時，鏈環突然散開成九節鞭，鞭稍的饕餮紋張開血口咬向劍柄。
    圍觀人群突然發出驚呼。
    東邊酒肆二層的雕花木窗轟然炸裂，三個漕幫漢子抱著酒壇滾落，琥珀色的女兒紅澆在青石板上，竟蒸騰起詭異的紫色煙霧。
    楚逸風旋身避開毒霧，劍鞘上的霜氣突然凝成冰錐射向柳無痕下盤。
    秦靈兒忽然發現那些冰錐墜地時並非碎裂，而是化作細小的銀狼在地上奔竄——這分明是她昨夜在古卷上見過的"霜狼引路"之術。
    "第八十一劍！"柳無痕足尖點著冰錐騰空，鎏金鎖鏈在月下抖出環環相扣的光輪。
    楚逸風卻在這時收劍入懷，左手結印按在丹田處。
    秦靈兒腕間的狼爪印記突然發燙，她看見對方玄色衣襟下浮現金色狼紋，與自己的血色符咒產生共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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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鎖鏈光輪罩下的瞬間，楚逸風周身迸發的氣勁震碎了五丈內的槐葉。
    柳無痕踉蹌著落地時，發現自己的倒影竟生出狼耳。
    這個破綻轉瞬即逝，但楚逸風的劍鞘已如毒蛇吐信般點在他腕間麻穴。
    "錚——"
    長劍脫手的清音響徹長街。
    楚逸風劍鋒抵住柳無痕咽喉時，三片被氣勁掀飛的槐葉正巧落在他肩頭，葉脈上的寒霜映著月光，竟在劍身上折射出流動的星河。
    秦靈兒提著裙擺衝進戰圈，發間藍光未褪的狼魂虛影在她身後拖出彗星般的尾跡。
    當她看見楚逸風傷口滲出的不是鮮血而是銀霜，突然想起師父臨終前說的那句"月照雙狼現，江湖劫數起"。
    "楚大哥的劍在唱歌！"漕幫少年突然指著地麵驚呼。
    眾人這才發現那些霜花正在青石板上凝成曲譜，被夜風拂過時發出清越的劍鳴。
    柳無痕突然屈膝跪地，鎏金鎖鏈嘩啦一聲墜在血泊裏。
    他撕開衣襟露出心口處的饕餮吞狼圖騰，聲音嘶啞得像是吞了火炭："請楚宗師...教我斬斷這枷鎖。"
    楚逸風劍尖微顫，一滴銀霜順著柳無痕的喉結滑落。
    秦靈兒忽然嗅到熟悉的味道——三日前在鬼市密室，那些被鎖在玄鐵籠裏的狼族遺孤身上，正是這種混著鐵鏽與腐草的氣息。
    "你的劍道，"楚逸風收劍入鞘時，劍柄狼瞳寶石"哢嗒"歸位，"不該困在饕餮腹中。"他轉身時衣擺掃過柳無痕肩頭，三片霜花落在那猙獰的圖騰上，竟將饕餮的眼睛灼出青煙。
    歡呼聲尚未散盡，西街突然傳來急促的馬蹄聲。
    渾身是血的漕幫信使滾落馬背，懷中的鎏金密函正巧滑到秦靈兒腳邊。
    她彎腰去撿時，發現封印密函的蠟油上，赫然印著與柳無痕鎖鏈相同的饕餮紋。
    楚逸風用劍尖挑開密函，眉頭漸漸蹙起。
    月光突然被烏雲遮蔽，長街兩側的火把接連爆出青紫色的火星。
    秦靈兒悄悄展開掌心，看著狼爪印記在陰影裏亮起微光——她知道，那些消失在夜幕中的霜狼，正在遠方發出隻有她能聽見的悲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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