緊接著，腳下步伐開始隨著劍招靈動玄奧，展現出一股絕妙而歡欣的韻律，好似調皮的生機。
    足尖在枯草上輕點，便身化白雲，追著手中劍影前去。
    絲絲縷縷劍風落下，竟讓腳下枯草回春，綠意盎然。
    好像在追逐的過程中擁有了新的生機。
    風知眼神一動，她知道李蓮花的揚州慢算是這世間最好的武學，李蓮花沒有悟得靈力時便可枯枝生花。
    但現在配上靈力和李蓮花對自然生命的感悟，居然能使這麽大片枯草瞬間回春生新芽，厲害之處並不在自己的術法之下了。
    風知在旁邊驚豔，不解。
    不解在於，這劍法，她從沒見過，而且與他過往的招式不同，像是在講一個故事，又像在訴說什麽。
    忽然！
    李蓮花身隨劍轉，月光落下。
    人影，劍影，月影，交織纏綿。
    讓風知睜大了眼睛，她就算再傻都看清了其中的情意。
    劍意大盛時，帶動周身天地靈氣，惹的蒹葭紛飛，似雪未雪，極美。
    但對李蓮花來說，都不及伊人在旁。
    心隨劍意，持劍旋身而上，像是那要羽化登仙的隱士，充斥著一股獻祭的美感，好像誰都留不住李蓮花了。
    可配合著明亮的圓月，又有種他要抱明月而長終的錯覺。
    此時李蓮花就像這紛亂人世間，一隻飛舞的純白蝴蝶，純粹，美好。
    那雙很會愛人的眼睛裏，如今隻有風知，也隻容得下風知。
    因為他已經想不出世上還有什麽禮物能比的上他眼中的風知珍貴，所以隻有捧出一顆真心來，才讓他覺得不會敷衍。
    這劍法，就是那天他在月因風知悟得。
    卿如天上月，我做浮雲同。
    風知看懂了，十八式劍法，這是他們的故事，是李蓮花的情意和他的心。
    這份禮物確實比紫玉笛要好千倍萬倍。
    心裏暖暖的，滿滿的，眼睛也酸酸的。
    身旁蓮花樓前掛著的銅鏡照映出這一切，裏麵是河中一輪明亮的圓月。
    天上月亮映在水中，水中月亮照在鏡中。
    月光明亮，火光溫暖，紛飛蒹葭中是李蓮花瀟灑的身影，飄逸有力的劍招。
    鏡中月，水中月，都不比天上月。
    風知就那天上月。
    忽然不知哪裏飛來了一群螢火蟲，因著充滿生機的靈氣，圍繞兩人閃著熒光起舞，像是一群小精靈在祝福。
    看著最後一劍引的靈氣上升，挽劍負手走到她麵前的李蓮花。
    風知心裏有種說不出來的感動，這是李蓮花為她準備的禮物，為她一個人準備的浪漫。
    不知何時起，心裏的占有欲居然無法允許有其他人與她分享李蓮花的好。
    這是不好的，風知潛意識裏這樣告訴自己。
    可是李蓮花卻總能用行動證明這沒什麽不好的。
    她看著李蓮花，眼中星星點點，哽咽著聲音問道：“這劍法叫什麽名字？”
    同時眼睛死死看向李蓮花的眼睛。
    可李蓮花眼中全是她的倒影啊。
    “問明月。”
    李蓮花定聲回答。
    風知臉上瞬間笑的明媚。
    明月，自古都是寄托情感。
    雙手捧住他的臉，“明月恒古，我心長存。”
    “李蓮花，我愛你。”
    李蓮花抱緊風知，下巴蹭蹭她的額頭，“那說好了，歲歲無虞，長安常樂。”
    “嗯。”
    “汪嗚……”
    遠處的狐狸精搖搖尾巴，還用爪子對著幾個罐子裏沒飛出的螢火蟲使勁掏。
    怎麽不出來啊，嗚嗚嗚，它的雞腿……
    果然約會製造浪漫是情感升溫的關鍵，腦子容易被燒沒。
    兩人第二天黏黏糊糊啟程時，全都忽略了答應狐狸精的雞腿。
    當然，李蓮花是不會承認自己忘了的，他認為狐狸精還是該減減肥。
    ————
    風知覺得她在這古代無論待多久，都還是會感慨一句天然未有匠氣雕琢的景色令人驚豔。
    此時站在雲隱山腳下，看著高聳的山峰和茂密的植被，真的很美。
    山潑黛，水挼藍，翠相攙。
    讓風知欣賞了好一會，才和李蓮花雙雙牽著手上了山。
    他們沒有飛上山，李蓮花是情怯，風知是尊重。
    上山的路有些崎嶇，但對於二人來講算得上如履平地，李蓮花甚至有閑心開起了玩笑。
    “這要換做從前啊，可是要累的我半死，哪想到如今居然能偕風知健步如飛。”
    風知抬頭看著那隱約可見的小院，“確實挺遠的，正常人上來一趟得僵屍好幾天。”
    李蓮花第一次聽，覺得新鮮，“僵屍？這是什麽說法？”
    風知想著那些小小山頭輕鬆拿下的視頻，就跟李蓮花說起她之前看的趣事。
    最有用的勸告就是登山杖不要丟，因為第二天你要用它拖著你的僵屍腿上廁所。
    李蓮花聽了也覺得好笑，風知的世界總在她話語中窺見其燦爛盛大，可這身體素質確實很差。
    不說習武了，便是農耕種田，行商走馬的體質也不如多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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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二人閑話笑語間便到了雲居閣門口，時間竟覺得有些短。
    李蓮花有些懷念的推開院門，前人不在，隻剩舊景。
    小橋流水，涼亭青鬆。
    踩在微微發出木質輕響的橋上，看著那熟悉的屋舍，李蓮花心中隻有懷念。
    “這是我與單孤刀平日習武生活的住所，師父也在這裏。”
    他在這裏無憂無慮度過了少年時光，記憶裏都是美好的。
    風知握緊他的手，跟他推開了雅致竹門走進屋內，中堂便擺放著他師父漆木山的牌位。
    供桌上擺放著新鮮的水果。
    李蓮花眼尾發紅，上前行禮為師父上了三炷香。
    風知在旁也恭敬的三鞠躬以示敬意。
    三炷香燃起煙模糊了李蓮花的眉眼，清晰了記憶中的點滴。
    一碗酒水也讓他明白了什麽是成長。
    “師父在時，我從來都不知道喝酒有什麽好，隻知道習武，師父就總絮叨，說人生一世，爛漫之處何其多。”
    “說我這個人，一心隻知道求勝之心，無聊至極，直到死過一回後，我才明白……”
    他的聲音摻雜著哽咽，“師父，你說的話，都是對的。”
    “徒兒真的很後悔，真的很後悔，為什麽那個時候不陪你多喝喝酒。”
    將手中酒一飲而盡，仿佛是他在與師父對飲。
    風知任他對著師父牌位訴說著想念，畢竟，自己沒有人什麽可以訴說思念之情。
    也翻手取出一杯酒，虛空中一碰，“漆前輩，你說的很對，我從前也過的無聊至極，如今這世間爛漫還未窺其一斑，便已經覺得色彩迤邐，生機盎然。”
    “晚輩在此敬您一杯。”
    酒水仰頭一飲而盡。
    李蓮花也將另一杯酒祭在師父牌位前。
    帶淚笑道：“若師父還在，定然是極其喜歡你。”
    “我也很喜歡漆前輩對於人生的態度，無拘無束，得其自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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