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紅花客棧的事已經處理好了。"
    張天一邊擦拭著手中的劍，一邊淡淡說道。
    陽光透過窗戶照在他棱角分明的側臉上，映出一道冷峻的輪廓。
    "哦，這麽快？果然我們的張師傅厲害啊。哈哈。"
    鍾達正在櫃台後整理賬本，聞言抬起頭來，嘴角難得地揚起了一絲笑意。
    他眼角的皺紋舒展開來，顯得格外精神。
    "明明店裏都沒客人了，隻有蒼蠅在飛，怎麽還這麽高興？"
    正在擦桌子的成河暗自腹誹。
    他瞥了眼空蕩蕩的大堂，隻有幾隻蒼蠅在嗡嗡作響，繞著剩菜打轉。
    確實，正如成河所想，自從張天來了之後，鍾達的臉上總是掛著笑容。
    那笑容像是從心底溢出來的，連帶著整個人都年輕了幾歲，與昨天還在抱怨生意慘淡、唉聲歎氣的樣子完全不同。
    "你去看看市場上有什麽好貨吧。"
    鍾達放下賬本，從櫃台後走出來吩咐道。
    "市場嗎？"
    成河停下手中的活計，疑惑地抬頭。
    他額前的碎發因為幹活而微微汗濕，貼在白皙的皮膚上。
    "沒錯。張師傅都來了，今天得特別吃點好的。"
    鍾達搓著手，眼睛裏閃著期待的光芒。
    "廚房裏不是有很多食材嗎？"
    成河不解的問道。
    "沒有羊肉啊。"
    鍾達說著，還特意朝廚房方向努了努嘴。
    "羊肉？"
    成河眨了眨眼睛，有些意外。
    "是啊，我們的張師傅最擅長做羊肉了。"
    鍾達的語氣裏滿是自豪。
    "......"
    成河偷偷瞄了眼張天，發現對方正似笑非笑地看著自己，趕緊低下頭去。
    這時，張天笑著開口了：
    "我現在其他菜也做得不錯。"
    他的聲音溫和，卻帶著不容忽視的自信。
    "啊，當然當然。別誤會。"
    鍾達連忙擺手，臉上閃過一絲尷尬，
    "其實我隻是很久沒吃你做的羊肉了，所以想嚐嚐。"
    "原來是這樣。"
    張天點點頭，眼中閃過一絲了然。
    "來，錢給你。"
    鍾達從懷裏掏出錢袋，數出三兩銀子遞給成河。
    "三兩銀子？咱們老板居然這麽大方......"
    成河接過銀子，忍不住小聲嘀咕。
    這可比平時給的采購錢多了一倍不止。
    "別廢話了，快去快回。"
    鍾達佯裝生氣地瞪了她一眼，但眼裏的笑意怎麽也藏不住。
    "好好，知道了。"
    成河把銀子揣進懷裏，轉身就要往外走。
    在鍾達的催促下，成河幾乎是被推著出了門。
    他踉蹌了一下才站穩，回頭看了眼客棧招牌，搖搖頭往集市方向走去。
    張天笑著看著他的背影，開口說道：
    "我也跟著去一趟吧。"
    "什麽？你也去？哎呀，沒必要吧？"
    鍾達驚訝地瞪大眼睛。
    "雖然我已經解釋清楚了，但以防萬一。這世上蠢人太多了。"
    張天的聲音沉了下來，眼神變得銳利。
    鍾達聽了張天的話，點了點頭。
    "嗯，確實有可能。"
    他摸著下巴思索著，突然想到什麽，臉色一變。
    他想到，萬一紅花客棧的人拿成河出氣，或者抓他當人質威脅，那就麻煩了。
    "何況她還是個姑娘，更讓人不放心。"
    張天說道，語氣中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關切。
    "嗯？姑娘？你這話什麽意思？"
    鍾達完全沒反應過來，一臉茫然地眨著眼睛。
    "您不知道嗎？"
    張天挑了挑眉，顯得有些意外。
    "等等，你是說成河不是男的......"
    鍾達的聲音突然拔高，像是被踩了尾巴的貓。
    "對，她當然是姑娘。"
    張天平靜地說，仿佛在陳述一個再明顯不過的事實。
    "......"
    鍾達愣在那裏，嘴巴微微張開，半天說不出話來。
    他的大腦正在飛速運轉，回憶著成河平日裏的種種表現。
    仔細想想，她的眉眼確實有點特別，眼睛又大又亮，睫毛長得過分；聲音也細了些，隻是平時故意壓低嗓門說話。
    但他完全沒想到她會是女的。
    鍾達的認知受到了巨大衝擊，整個人僵在原地。
    張天繼續說道：
    "看來您真不知道。"
    "完全沒想到。說實話，從穿著到行為舉止，她完全就是個少年嘛。"
    鍾達喃喃自語，還在消化這個驚人的事實。
    確實如此。
    成河總是穿著寬大的粗布衣裳，頭發隨意地紮在腦後，走路大大咧咧的，說話也直來直去。
    第一次見她的人，大多會以為她是個俊美少年，根本不會想到她是個姑娘。
    "這丫頭居然敢騙我？"
    鍾達突然提高音量，胡子都氣得翹了起來。
    他這才意識到自己被蒙在鼓裏這麽久。
    要是早知道她是女的，他根本不會讓她進客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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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武林客棧裏每天都有紛爭，刀光劍影的，怎麽能讓個姑娘當夥計？
    "那我先去了。"
    張天說著，已經邁步往外走。
    "好，去吧。你也小心點。"
    鍾達回過神來，衝著他的背影喊道。
    "是。"
    張天頭也不回地揮了揮手，立刻朝成河離開的方向走去。
    他的步伐看似悠閑，實則速度極快，轉眼間就消失在街角。
    "大叔，這裏有羊肉嗎？"
    成河站在肉鋪前，踮起腳尖往案板上張望。
    集市上人來人往，叫賣聲此起彼伏，空氣中彌漫著各種食材混雜的氣味。
    成河的問題讓肉鋪老板林石瞥了她一眼，慢悠悠地放下手中的剔骨刀：
    "當然有。要多少？"
    他抹了把額頭的汗水，在圍裙上擦了擦手。
    "兩斤吧。"
    成河想了想說道。
    她記得鍾達說過要請張天做羊肉，但沒說具體要多少。
    "好，稍等一下。"
    林石轉身進了後麵的小屋，片刻後拿著一塊肉走了出來。
    "看到這排骨了嗎？這可是最嫩的部分。"
    林石把肉放在案板上，用刀背拍了拍，
    "我特意給你留的。"
    他咧開嘴笑了笑，露出幾顆發黃的牙齒。
    "謝謝。多少錢？"
    成河掏出錢袋，準備付錢。
    "一斤六百文，兩斤就是一兩二百文。"
    林石麻利地用草繩把肉捆好，
    "別想著講價，羊肉本來就貴，知道吧？"
    "知道。給，錢。"
    成河數出銀子，就在她準備遞過去時，一隻手從後麵抓住了她的手腕。
    啪。
    那隻手修長有力，指節分明，帶著常年握劍留下的繭子。
    "連肉都不仔細看，就這麽隨便買嗎？"
    一個熟悉的聲音在耳邊響起。
    成河嚇了一跳，回頭一看，映入眼簾的是一張熟悉的臉。
    張天不知何時已經站在她身後，高大的身影投下一片陰影，將她整個人籠罩其中。
    "咦？你怎麽來了？"
    成河驚訝地睜大眼睛，手腕還被他握著，能清晰地感受到對方掌心的溫度。
    "我就知道你會這樣。"
    張天鬆開她的手腕，無奈地搖搖頭。
    "......"
    成河撇撇嘴，有些不服氣，但又說不出反駁的話來。
    張天無視了成河的目光，直接問林石：
    "這肉一斤要六百文？"
    他的聲音平靜，卻帶著不容置疑的威嚴。
    "是啊，這可是上等貨......"
    林石的聲音不自覺地低了幾分，眼神也開始飄忽。
    "剛宰的羊肉顏色都不一樣。"
    張天拿起案板上的肉，在陽光下仔細查看，
    "可你這肉，別說光澤了，顏色都發暗了。"
    他用手指按了按肉質，
    "再放一天就該壞了吧？這也叫上等貨？"
    "......"
    林石的臉色變得難看起來，額頭滲出細密的汗珠。
    "而且，羊肉最好吃的是不到一年的小羊，肉質嫩，味道好。"
    張天熟練地翻轉肉塊，指著骨頭斷麵，
    "可你看這骨頭，骨髓顏色這麽深，這明顯是隻老羊，而且還是特別老的。"
    張天解釋的時候，成河默默地把剛掏出的錢袋又收了回去。
    她這才意識到自己差點就被坑了，不由得臉上一熱。
    林石也嚇了一跳。
    他很少遇到對羊肉這麽了解的人，一般客人根本看不出這些門道。
    "這家夥到底是幹什麽的？"
    林石在心裏嘀咕，偷偷打量著張天。
    對方雖然穿著普通，但那股氣勢絕非尋常百姓。
    就在他滿腦子疑問時，張天對成河說：
    "肉鋪又不止這一家，我們去別的地方吧。"
    他說著就要轉身離開。
    "好。"
    成河趕緊跟上，臨走前還瞪了林石一眼。
    就在兩人準備離開時，林石急忙叫住了他們：
    "等等，稍等一下。"
    他的聲音裏帶著明顯的慌亂。
    正如張天所說，這附近不止他一家肉鋪。
    要是讓他們就這麽走了，壞名聲傳出去，生意可就難做了。
    "怎麽了？"
    張天停下腳步，頭也不回地問道。
    "六百文兩斤賣給你們。"
    林石咬了咬牙，像是下了很大決心。
    "六百文？"
    這次成河先開口了，聲音裏滿是不可思議。
    "對，這已經是最低價了。"
    林石擦了擦汗，賠著笑臉說道。
    成河一臉無語地看著林石。
    剛才還一副高高在上的樣子，被張天一句話就砍了一半的價格，實在讓她覺得荒唐。
    她忍不住小聲對張天說：
    "這也太黑心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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