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人出了鎮子，夜色沉沉，寒風吹過，帶著荒野的涼意。
    趙懷真拍了拍酒壺，發現已經空了，惋惜地歎道：“還是喝得太快。”
    雲纓沒理他，目光掃過四周，前方林間有座破廟，半塌的屋頂透著殘月微光。
    趙懷真隨意瞥了眼：“行吧，有地方睡就不錯。”
    兩人邁步走入，廟裏灰塵遍地，牆角堆著幾捆破草，勉強算個落腳處。神像已經缺了半邊臉，勉強看得出是個武神。
    趙懷真扯了塊破布，隨手擦了擦石像，搖頭道：“以前供得好好的，現在成了鬼住的地兒。”
    雲纓坐在一塊石台上，順手把槍放在膝上，閉目養神。
    趙懷真也不吵她，翻出一塊幹糧啃了幾口。夜色漸濃，外頭的林子裏傳來窸窸窣窣的響聲，像是什麽東西在接近。
    趙懷真咬著幹糧，隨口道：“朋友，出來吧，鬼鬼祟祟的沒意思。”
    林中靜了一瞬，一個佝僂的身影慢慢走出，衣衫破舊，臉色蒼白，手裏提著一根枯木杖。
    老者踏進廟門，環視兩人，聲音低啞：“沒想到這荒廟還有人落腳。”
    趙懷真懶洋洋道：“這地方是你家？”
    老者笑了笑：“若是，那你們可算擅闖民宅。”
    趙懷真不接這話，指了指牆角：“坐吧，不收房錢。”
    老者也不客氣，走到一塊石頭上坐下，伸手掏出個破舊的酒壺，抿了一口，幽幽道：“這片林子不太平，兩個小輩膽子倒不小。”
    趙懷真瞥了眼他手裏的酒壺，眼神微動：“不平？”
    老者搖晃酒壺：“這裏三裏外有個亂葬崗，最近鬧鬼，進了的人沒幾個能活著出來。”
    雲纓睜開眼，淡淡道：“鬼？哪種？”
    老者看了她一眼，緩緩道：“餓鬼。”
    趙懷真挑眉：“能吃人那種？”
    老者點頭，語氣帶著幾分晦澀：“三個月前，有一支商隊路過，遇上山匪，死了個幹淨，屍體就丟在那裏。最近，那地方開始有鬼影出沒，連附近的村子都不敢靠近。”
    趙懷真轉頭看向雲纓：“要不要去看看？”
    雲纓站起身，伸手提起長槍，邁步出了廟門。
    趙懷真笑了笑，也跟了上去。
    老者看著兩人遠去的背影，低低歎息：“年輕人啊……”
    ——
    亂葬崗就在前方，月光下，一片枯骨零亂堆積，幾具尚未腐爛的屍體橫陳其中，空氣中彌漫著血腥與黴腐的味道。
    趙懷真掏了掏耳朵：“這地方的確挺不吉利。”
    雲纓緩步向前，腳下踩過殘骨，忽然停住。
    趙懷真跟著止步，目光微動：“來了。”
    枯骨之間，黑影緩緩浮現，低沉的咀嚼聲回蕩在夜色之中，幾個幹瘦的身影從陰影中爬出，眼眶中鬼火幽幽燃燒，獠牙森然，指甲細長鋒利。
    趙懷真歪了歪頭：“確實餓鬼。”
    最前方的鬼物發出一聲低吼，猛地撲來。
    趙懷真不躲不避，隨手拔劍，雷光乍現，劍氣如電，一劍斬落！
    “噗——”
    鬼物被劈成兩半，殘軀落地，掙紮片刻化作黑煙。
    剩下的餓鬼發出刺耳的嘶鳴，紛紛圍攻上來。
    雲纓長槍一震，槍焰騰起，一槍橫掃，火焰如龍卷般席卷四方，幾隻鬼物瞬間被焚毀。
    趙懷真站在一旁，單手持劍，看著最後一隻鬼物蠢蠢欲動，笑道：“你想怎麽死？”
    鬼物發出一聲尖叫，竟然猛地鑽入地下，企圖逃遁。
    雲纓腳步一踏，槍尖點地，一道火浪轟然擴散，地麵裂開，鬼物被硬生生逼了出來，剛露頭，便被槍焰吞噬，慘叫聲戛然而止。
    趙懷真吹了聲口哨：“幹淨利落。”
    雲纓收起槍，目光掃過四周，確定再無鬼影後，轉身離去。
    趙懷真跟上：“回去？”
    雲纓點頭：“嗯。”
    兩人回到廟中，老者還坐在原地，見他們安然歸來，微微一怔，隨即笑了笑：“看來你們確實不一般。”
    趙懷真打了個哈欠，隨意道：“沒什麽，本事大的人總是會遇上點麻煩。”
    老者搖頭：“你們不怕鬼？”
    雲纓靠著石台，閉上眼睛：“鬼怕我。”
    趙懷真咧嘴一笑，隨手倒了倒空酒壺：“有沒有酒？我喝完了。”
    老者看著他，頓了頓，笑著遞過自己手裏的酒壺：“嚐嚐？”
    趙懷真接過，一口喝下，眉頭一挑：“這酒……夠烈！”
    老者意味深長地笑了笑，目光幽深。
    夜風吹過，廟外的樹林沙沙作響，仿佛在訴說著什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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