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暗如潮，吞沒四周。
    雲纓落地，腳下是泛著幽光的水麵，波瀾不驚。
    趙懷真站在她身側，扇子敲了敲掌心，打量四周：“這地兒挺幹淨。”
    水麵平靜，天色幽沉，四周空無一物，唯有一艘孤舟靜靜泊在不遠處，舟上掛著一盞昏黃的燈籠，晃悠悠地搖擺。
    “渡船。”雲纓開口。
    趙懷真挑眉：“鬼渡河？”
    “渡河，往生。”雲纓抬步走向木舟，衣擺拂過水麵，泛起淡淡漣漪。
    船上坐著一個老者，背對二人，身形枯槁，披著破舊蓑衣，佝僂著背，手握一根長篙，輕輕敲著船沿，聲音沙啞：“二位客人，可渡？”
    雲纓上船，趙懷真跟著踏上甲板，環顧四周：“這水裏有東西？”
    老舟子啞笑：“水下皆是亡魂，沉了，便回不去。”
    趙懷真嘖了聲：“聽著不怎麽吉利。”
    舟子不再言語，長篙一點，孤舟緩緩飄向水域深處。
    水麵寂靜無聲，黑暗如影隨行，遠方依稀可見一座模糊的彼岸，燈火幽幽。
    ——
    船行至半途，水麵忽然泛起波瀾。
    “來了。”雲纓握緊長槍。
    趙懷真扇子一收，眼神微亮：“果然不會太順利。”
    水中浮現一道道蒼白手臂，陰森森地朝船沿攀去，緊接著，一個個扭曲的鬼影從水下鑽出，麵目模糊，低語呢喃。
    “活人……還陽……”
    趙懷真歎氣：“這地方真不太歡迎咱們。”
    雲纓槍鋒一震，白色槍芒橫掃，劈碎幾道鬼影。趙懷真翻手一揮，扇麵青光綻放，將一片鬼影震散。
    水麵翻滾，鬼影越來越多，黑壓壓一片，如潮水般撲來。
    舟子站在船尾，長篙一點，似在默默觀望，既不阻攔，也不提醒。
    雲纓長槍破空，寒芒驟閃，一道槍影橫掃鬼潮，直接撕裂大片鬼影。趙懷真折扇輕揮，符光四散，燃起點點火星，將撲來的鬼魂逼退。
    鬼影被擊碎，但水下依舊湧動，陰冷之氣愈發濃鬱。
    趙懷真瞥了眼舟子，意味深長道：“老丈，你這船，該不會是專門拿來喂鬼的吧？”
    舟子沙啞一笑：“客人，若撐得住，自能上岸。”
    話音落下，水麵劇烈翻騰，一道龐大的身影從水下浮現，黑色鱗片覆蓋全身，六隻慘白的手臂張開，血盆大口裂至耳後，獠牙森然。
    鬼麵水魈。
    趙懷真歎了口氣：“真麻煩。”
    雲纓槍勢一轉，猛然踏前一步，槍芒暴漲，徑直朝鬼麵水魈刺去。
    長槍破浪，槍鋒帶起狂風，瞬間洞穿鬼影，然而下一刻，鬼麵水魈身形虛化，繞過槍芒，六隻手臂張開，直撲船上二人。
    趙懷真翻手取出一張符籙，折扇一揮，符光炸裂，火焰頃刻吞噬水魈半邊身軀。水魈淒厲嘶吼，身形掙紮，卻不退反進，直接朝二人撲來。
    雲纓腳步一錯，身影疾掠而出，槍鋒旋轉，直接貫穿水魈頭顱，槍勢順勢一甩，將鬼影拋入水麵。
    水麵沉寂，鬼潮退散，周圍恢複安靜。
    舟子回頭看了二人一眼，枯槁的臉上浮現一絲意味不明的笑意：“客人手段不凡。”
    趙懷真扇子敲了敲手掌：“托您的福，活著上了船。”
    舟子低低一笑，未再多言，長篙一點，孤舟繼續向前。
    ——
    不久後，船抵達彼岸。
    雲纓踏上岸邊，趙懷真跟在後麵，回頭瞥了一眼，孤舟已經漂回黑暗，舟子消失不見。
    前方，一條昏暗的石道通向未知之地。
    雲纓邁步而行，趙懷真收起扇子，哼了聲：“這趟陰市之旅，比想象中熱鬧。”
    雲纓淡淡道：“還沒結束。”
    二人踏上石道，身影隱入黑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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