鬼市的燈火依舊通明，嘈雜的交易聲回蕩在街巷之間。
    攤販兜售著各種違禁之物，貪婪的目光在暗處窺探，每個人都在尋找機會，卻又隨時準備逃離。
    雲纓和趙懷真走在街道上，步伐穩健，周圍的人卻紛紛退避。剛才那一戰雖然發生在地下殿堂，但消息在鬼市裏流傳得比鬼影還快。沒人願意招惹殺掉五個鬼修的瘋子。
    趙懷真扇子輕搖，似笑非笑：“你說，那老鬼臨死前那麽鎮定，會不會還有後手？”
    雲纓沒有停步，目光掃向鬼市深處：“查。”
    趙懷真聳肩：“行吧，我也正好想看看，鬼市的水到底多深。”
    兩人穿過一條暗巷，走進了一間酒館。酒館昏暗，酒香裏混著血腥味。老板是個獨眼的中年男人，抬頭看了他們一眼，隨手擦了擦酒杯：“喝什麽？”
    趙懷真隨口道：“隨便。”
    老板倒了一碗渾濁的酒，推到桌上。趙懷真拿起碗，看了看杯口的汙漬，挑眉笑道：“這酒，怕不是從死人嘴裏倒出來的。”
    老板笑了笑：“你們要找什麽？”
    雲纓直接開口：“五個鬼修的來曆。”
    老板瞳孔微縮，臉上卻依舊平靜：“他們死了。”
    趙懷真晃著扇子：“你知道得還挺快。”
    老板沉默了一瞬，低聲道：“他們不是鬼市的人。”
    雲纓目光微冷：“繼續。”
    老板看了看四周，壓低聲音：“他們是從鬼淵來的。”
    空氣瞬間冷了幾分。
    鬼淵，六界最大的禁地之一，傳說是冥界和人間的交界處，裏麵的東西從不該出現在陽世。若那五個鬼修真是從鬼淵出來的，事情就遠不止朱砂宗的問題。
    趙懷真若有所思地敲著桌子：“鬼淵的人，為什麽要跑到鬼市來？”
    老板搖頭：“我不知道，但他們一直在找什麽。”
    雲纓目光幽深：“什麽？”
    老板苦笑：“如果我知道，我就不會躲在這破地方賣酒。”
    趙懷真扇子輕叩桌麵，忽然道：“你見過他們的頭目嗎？”
    老板臉色微變，低聲道：“見過一次。”
    雲纓問：“什麽樣？”
    老板壓低聲音：“一身黑袍，看不清臉，但他說話的時候，聲音像是……兩個不同的人在同時說話。”
    趙懷真眼中閃過一抹趣味：“雙重魂魄？”
    雲纓沉聲道：“或者，是被什麽東西附身了。”
    老板不再說話，低頭擦著杯子，仿佛多說一個字都會招來災禍。
    雲纓起身：“走。”
    趙懷真搖了搖頭：“白給了人家一杯酒，真不值。”
    兩人離開酒館，繼續向鬼市深處走去。夜色越發濃鬱，街道上的行人也越來越少，四周逐漸變得死寂。
    忽然，一股詭異的陰風吹過，遠處傳來微弱的鈴聲。
    趙懷真停下腳步：“聽到了？”
    雲纓點頭。
    兩人順著聲音走去，街道盡頭，一座破敗的廟宇靜靜矗立，廟門半開，幽幽的鈴聲從裏麵傳出。
    趙懷真輕笑：“鬼市裏還有廟？真新鮮。”
    雲纓沒有廢話，抬步走進廟內。
    廟裏空無一人，隻有一尊殘破的石像立在正中，石像早已風化，勉強能看出是個神隻的模樣，腳下散落著幾枚硬幣，像是有人曾在這裏祭拜。
    鈴聲還在響，聲音詭異，像是有人在低語。
    趙懷真盯著那石像，忽然伸手，在它的眼眶裏摸了一下。指尖沾上一絲寒意，他低頭一看，竟是一滴未幹的血。
    雲纓冷聲道：“有人來過。”
    趙懷真隨手彈開手指上的血跡，扇子一展，微微笑道：“我猜，鬼淵的人就在這附近。”
    廟內的燭火忽然熄滅，黑暗瞬間吞噬了一切。
    緊接著，四周傳來窸窸窣窣的聲音，像是無數細小的手指在地麵爬行。
    雲纓握緊長槍，冷喝：“出來。”
    黑暗中，一道模糊的人影浮現，身形扭曲，像是某種介於人鬼之間的東西。
    “你們，不該來這裏。”那影子發出的聲音，正是酒館老板口中的——兩個不同的聲音重疊在一起。
    趙懷真輕笑：“那你來送我們出去？”
    影子沒有回答，直接化作一道黑風衝向雲纓！
    雲纓槍勢暴起，一槍劈下，槍罡斬開黑影，但黑影瞬間又合攏，根本無法擊散。
    趙懷真甩出一張金符，符籙貼在黑影身上，瞬間燃燒，但黑影隻是微微一滯，並未徹底消散。
    雲纓冷哼：“不死之軀？”
    趙懷真笑了笑：“那就……打到死。”
    兩人同時出手，槍罡、符籙齊發，黑影發出刺耳的嘶吼，四周的廟宇開始崩裂，地麵震顫，仿佛有什麽東西要從地下爬出。
    忽然，黑影猛地一頓，隨後竟開始退縮，仿佛有什麽東西正在召喚它。
    趙懷真眯眼：“有人在控製它。”
    雲纓毫不猶豫，躍起一槍，槍罡直刺黑影的頭顱！
    黑影狂吼，身體劇烈顫抖，最終化作一團黑霧，瞬間消散。
    一切歸於寂靜。
    趙懷真收起折扇，輕歎：“有點意思。”
    雲纓收槍，看向廟宇後方。
    那裏，有一道隱蔽的地下通道，通往未知的黑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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