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濃重，月光慘淡，天邊壓著一層灰蒙蒙的雲，像是一張沉重的帷幕，遮住了整個夜空。
    三道人影從鬼域廢墟掠出，沿著山道疾馳，目標直指前方的一座小城。
    這座城名叫“枯陽城”。
    趙懷真踩在屋簷上，看著城門口那幾個懶洋洋的守衛，輕輕咂舌：“一個破城池，陰氣重得跟鬼窩一樣，怎麽就沒人察覺？”
    蘇白瞥了一眼城中，道：“不是沒人察覺，而是察覺了也不敢管。”
    雲纓站在一座舊塔上，俯瞰城內，紅纓槍搭在肩上，眼神微冷。街道上行人稀少，偶爾有人經過，步履匆匆，臉上透著警惕和不安。更詭異的是，這城中竟然連一點燈火都沒有，家家戶戶都是黑洞洞的，像是空城。
    “先找個地方落腳。”蘇白開口。
    趙懷真摸了摸肚子，隨口道：“順便吃點東西。”
    雲纓看了他一眼，嗤笑道：“你吃得下？”
    趙懷真摸了摸鼻子，嘟囔道：“吃不吃是一回事，嘴巴寂寞又是另一回事。”
    蘇白無視兩人的插科打諢，目光落在城西的一座破舊廟宇：“那邊合適。”
    三人落在廟前，廟門破敗，上頭的匾額已經裂成兩半，隱約還能看出“城隍廟”三個字。
    廟門微微敞開，一陣冷風吹過，木門吱呀作響，像是在歡迎他們進去。
    趙懷真嘴角抽了抽：“怎麽每次落腳的地方都這麽晦氣？”
    雲纓走在最前，紅纓槍隨手一揮，點起一道火光，照亮廟內。神像已經倒塌，香爐裏全是灰，地上還殘留著一些被啃過的骨頭，看上去不像是牲畜的。
    蘇白撿起一根，指尖輕輕一撚，骨屑瞬間化作黑灰。
    “人骨。”
    趙懷真皺眉：“這破地方還能住？”
    雲纓扯了塊破布墊在地上，坐下：“既然來了，就住。”
    趙懷真瞅了瞅廟裏的環境，歎了口氣，也坐下了。
    蘇白盤膝而坐，手指輕輕敲擊著膝蓋，像是在思考什麽。過了一會兒，他緩緩開口：“這城有古怪。”
    “廢話。”趙懷真翻了個白眼，“要是沒古怪，我們會來？”
    蘇白搖頭：“我是說，這裏沒有鬼。”
    雲纓微微皺眉：“什麽意思？”
    蘇白盯著手裏的骨灰，緩緩道：“正常來說，這種陰氣彌漫的地方，鬼物應該極多，可我們一路進來，連半點鬼影都沒見到。”
    趙懷真聳聳肩：“被滅幹淨了？”
    蘇白看向廟門外，目光幽深：“或者，藏起來了。”
    夜色更深，廟外的風忽然停了，周圍安靜得詭異，連蟲鳴都消失了。
    趙懷真舔了舔嘴唇，壓低聲音：“感覺有東西在盯著我們。”
    雲纓起身，紅纓槍橫在身側，火焰輕輕跳動。廟門外的黑暗深邃而沉默，像是一張漆黑的幕布，隱藏著未知的東西。
    蘇白忽然開口：“進來吧。”
    話音剛落，廟外傳來一陣輕微的腳步聲。
    一個佝僂的老人走了進來，穿著破舊的灰袍，滿臉皺紋，眼神渾濁。
    趙懷真皺眉：“你誰？”
    老人咧嘴一笑，露出幾顆黃牙，聲音沙啞：“老朽……這廟的守廟人。”
    蘇白盯著他，緩緩道：“廟已經破成這樣了，你還守？”
    老人低聲笑了笑：“守著一座沒人拜的廟，總比被埋了強。”
    趙懷真撇嘴：“說得好像你隨時會被埋似的。”
    老人笑而不語，緩緩走到倒塌的神像前，伸手撫摸著那滿是灰塵的神像，眼神複雜。
    雲纓盯著他，忽然開口：“城裏的人，都去哪了？”
    老人手上的動作微微一頓，隨即歎了口氣：“不見了。”
    趙懷真冷笑：“能不能別說廢話？”
    老人緩緩回頭，眼神幽深：“他們不是走了，而是……被帶走了。”
    廟裏沉默了幾息，蘇白緩緩道：“誰帶走的？”
    老人輕輕抬起頭，看向廟外那片黑暗：“你們今晚應該就能見到了。”
    趙懷真伸手按住劍柄，眉頭皺起：“你這話什麽意思？”
    老人咧嘴一笑，露出那幾顆殘缺的黃牙：“意思是，夜深了，客人要來了。”
    廟外的黑暗忽然湧動起來，仿佛有什麽東西在靠近。
    蘇白手指掐訣，幾道符篆懸浮在空中，趙懷真拔劍，雲纓手中的紅纓槍火焰騰起，瞬間照亮整個廟宇。
    門外，一道高大的黑影緩緩浮現，身後跟著無數扭曲的人形，他們的眼睛空洞，臉色蒼白，嘴角還殘留著未幹的血跡。
    蘇白皺眉：“鬼化人？”
    老人笑了笑，退到角落：“城隍大人要見你們。”
    趙懷真瞪眼：“城隍？不是已經倒了嗎？”
    那黑影踏入廟內，陰森的聲音緩緩響起：“神像倒了，不代表神死了。”
    廟外的黑暗席卷而入，瞬間吞沒了整個廟宇，世界陷入徹底的漆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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