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九門前，一塊歪歪斜斜的石碑上，三個字像是被左手寫的：“搖人門”。
    “這字……”趙懷真湊過去看了一眼，眯眼道：“像極了當年我師兄醉酒之後寫給我留的‘勿擾’兩個字。”
    “你師兄也被你搖出來過？”雲纓提著紅纓槍，腦海中已經自動浮現了“趙懷真敲門三百響，驚醒閉關七年的倒黴師兄”的畫麵。
    唐清硯湊上來，手指點了點石碑，又點了點門，“搖人門……名字聽著像是要咱仨一起搖旗呐喊，把門後頭的誰叫出來打一架？”
    “那這門……是不能一個人過的？”趙懷真頓了頓，皺眉，“要是門後蹦出個千人敵怎麽辦？”
    “那就搖人唄。”雲纓倒是毫不猶豫，“反正咱們仨也算戰鬥三件套——槍負責莽，扇子負責騷，你負責當……呃，當工具人。”
    “你剛才是不是想說我當肉盾？”
    “錯，是當福將。你看我們每次打怪，都是你先倒黴，怪才現身。”雲纓一本正經。
    趙懷真沉默了一會兒，抬腳就往門上踹了一下。
    “轟隆——”
    大門緩緩開啟，卻沒有如以往那般煙霧繚繞、機關重重。門內空空蕩蕩，唯有一口巨大的銅鑼孤零零懸著，邊上還貼了一張老舊的紙條：如需挑戰，請搖鑼三下。如需支援，搖鑼七下。
    “這門不講武德啊。”唐清硯瞪大眼，“我們才仨人，要搖七下才有支援？真把我們當寨主了？”
    趙懷真沉思片刻：“要不咱先試試搖一下？”
    “別——”雲纓直接把他手按下去，“你上一回‘試試’的時候，把鏡像趙懷真搖出了仨，唐清硯到現在還沒從心理陰影裏緩過來。”
    唐清硯：我現在一閉眼，就能看到三個你在搶我扇子，還唱和聲！
    三人幹脆坐在銅鑼旁研究起戰術。
    “要不這樣，我們輪流搖一下？看多少下能出來怪？”
    “那不就跟摸盲盒一樣了嗎？”
    “這不就是盲打機製嗎？”雲纓忽然眼睛一亮，“我們每人搖一下，一人負責一波。輪著來，節奏慢一點，打得也文雅一點。”
    “你這叫文雅？”唐清硯看著她不自覺已經擼袖子的動作，臉上寫滿了懷疑。
    趙懷真上前第一錘落下——
    “咚！”
    半空一抖，空氣像煮開的粥。隨後從鑼後頭裂開一道口子，爬出來一個毛發蓬亂的……猴子。
    “咦？”唐清硯愣住，“猴？”
    “搖人門，搖出來個猴，也合理。”雲纓點點頭。
    猴子站直了身子，三尺五寸高，腰間別著一把彈弓，一臉生無可戀地環視三人：“你們誰先來？”
    “原來是按次序打擂。”趙懷真立刻站出來，“我來。”
    猴子動作極快，嘴裏還叼著一根草，躥上來一記飛踢就踹在趙懷真肚子上。
    “砰！”趙懷真飛出五丈，砸進銅鑼。
    “咚——”
    第二錘響了。
    銅鑼一震，第二個身影浮現，是個披著鬥篷、手持漆黑算盤的老者。
    “這造型……挺會算。”雲纓眯眼，目光死死盯著那算盤。
    “是財係法修？”唐清硯低聲，“你行不行？我怕你見錢眼開。”
    “放心，我這人最有原則，絕不貪財。”雲纓話音未落，老者啪地一聲把算盤拍地上，數珠亂滾，一排金燦燦的靈石亮了出來。
    雲纓：“我上！”
    唐清硯：“你這原則挺靈活。”
    雲纓一槍揮出，紅纓槍纏著火焰刺向老者，老者袖中飛出算盤鏈條，啪地纏住槍頭。兩人拉鋸僵持，火光、靈光亂飛，竟是打得有板有眼，仿佛在跳戰鬥版的廣場舞。
    半盞茶後，雲纓一聲爆喝：“紅纓橫掃——火葬！理財師！”
    “嘭！”
    老者退了三步，算盤碎了一角，化作光影退去。
    雲纓長吐一口氣：“會算的，終究算不過我搶得快。”
    “第三下你別搖了。”趙懷真看著唐清硯，“你這搖一下，萬一又出來三個鏡像你自己怎麽辦？”
    “你說得我好像每次都失敗一樣！”唐清硯一邊碎碎念一邊走上前，“這回我穩——”
    “咚！”
    銅鑼震響，煙霧中慢慢浮現一抹倩影。
    是個穿著唐清硯平時最不想承認穿過的……兔耳小裙的鏡像唐清硯。
    “……”
    空氣一瞬凝固。
    雲纓已經蹲地上笑出豬叫聲，趙懷真瘋狂後退三步表示“我不是我不認識他”。
    “這誰搖的！這不是我！我拒絕和自己打架！”唐清硯幾乎是尖叫著拔扇子，“你脫掉那身衣服！我們公平單挑！”
    “嗖！”
    鏡像唐清硯已經飛身而來，扇影如雨，繡花邊竟比刀鋒還利。
    戰鬥一觸即發，一粉一青，兩唐清硯在半空打得人仰馬翻。
    雲纓看了兩息，突然問：“你說，如果我們現在搖七下，會不會直接搖出整個青雲宗弟子團？”
    趙懷真想了想：“也許吧，不過他們一出來看到兩個唐清硯打架，八成會懷疑宗門是不是被你倆承包了。”
    “那我們要不要試試？萬一搖出來的是飯堂大廚……”
    “那我們就贏了。”
    ·
    此刻，三人齊坐在銅鑼旁，氣喘籲籲，雲纓舉槍撐地，趙懷真敷著冰袋，唐清硯懷裏抱著一隻不知道從哪兒蹦出來的玩偶扇子——上麵寫著“你搖我呀”。
    “這一門……很費人。”
    “但也挺帶勁的。”雲纓舔了舔幹裂的嘴唇，“下一門叫什麽？”
    眾人齊看向下方——
    石碑上，三個大字赫然顯現：
    “閉麥門”
    趙懷真表情複雜：“你說……是不是專門針對唐清硯的？”
    唐清硯：“……”
    雲纓：“下一章不如叫《唐清硯閉嘴》？”
    “你敢寫我就敢念。”唐清硯冷笑。
    “行，下章你朗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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