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別說啊，”趙懷真揉著眼角，一邊盯著那扇畫著巨大眼球的門，“這玩意兒還真有點眼熟。”
    “你那副臉哪天不眼熟？”雲纓語氣平淡，順手給他扔了塊涼糕，堵嘴用的。
    門板上的眼睛仿佛察覺了他們的接近，忽地眨了一下。不是比喻意義上的，而是真眨——眼皮緩緩合攏再睜開，還帶著一絲濕潤的反光，像剛點過眼藥水。
    “這門……不會一直盯著我們吧？”趙懷真後脊發涼。
    “說不定它還會點評穿搭。”雲纓輕拍門板，“開吧，看看到底考什麽。”
    門應聲而開，一道溫潤的光線灑出。三人走入，眼前卻不是一處場景，而是一片鏡湖。
    湖水平靜如紙，水麵反射出的，不是天，不是山，不是他們——而是另一重“現實”。
    趙懷真對著水麵一看，驚得往後一跳：“這誰啊？！我什麽時候胖成這樣了？”
    水中的他，頭發淩亂、雙下巴清晰可見，穿著皺巴巴的布衣，一副“村口炊事員”的既視感。
    雲纓一瞥，頓時也皺眉：“我……我什麽時候穿過這種粉色裙子？”
    她眼中的“自己”，正拖著一條閃閃發亮的泡泡裙，在風中對著天空擺pose，頭頂還綁著兩個歪歪扭扭的蝴蝶結。
    唐清硯則靜靜看著水麵，水中的他，獨自站在一座書塔前，眼神空洞，周圍書籍紛飛，卻無一落地。
    “這些是……”趙懷真咽了口口水，“惡趣味剪輯？”
    “不，是你們最怕被人看到的‘樣子’。”一個低沉的聲音響起，來自湖心。
    水麵浮現一道人影，半透明，頭戴紗帽、腳蹬高靴，一副戲台老旦的打扮，卻吊著一張撲克臉：“此為‘視門’，考的是你們對自我認知的破綻。”
    “認知？”雲纓眯起眼，“你是說我們看到的，不是真相？”
    “是真相的一麵，但並非全貌。”老旦哼了一聲，“你們看見的，不一定是別人看見的。可惜了，你們看自己的眼光，跟你們打仗的反應一樣遲鈍。”
    “喂，你說誰打仗遲鈍呢？”趙懷真不服，立刻脫下披風，“我今天就表演一個‘跳湖抽自己’，你等著。”
    “稍等，”唐清硯卻低聲開口，“若這門以視覺為考驗……那我們看到的，或許能影響現實。”
    他一抬手，手中光影扭曲，水麵立刻映出趙懷真朝著自己狠狠打了一拳的景象——緊接著，現實中的趙懷真“砰”地一聲，鼻青臉腫地倒退三步。
    “哎喲我去！你這操作怎麽回事？！這門會反製！”趙懷真捂著鼻子大喊。
    “是視覺操控。”唐清硯沉聲道，“你看見的，將會成真。”
    雲纓當即明白了：“所以不能胡思亂想，更不能慌。”
    “那我現在看見雲纓在請我吃烤肉——”
    “想都別想。”雲纓一指他，水麵立刻反射出她手持鐵鍋拍向趙懷真的畫麵，下一秒，“啪！”一聲，趙懷真應聲倒地。
    “你剛才是不是真幻想我請你吃飯？”雲纓挑眉。
    “……我錯了。”趙懷真眼淚差點飆出來，“我以後隻幻想你請我寫檢討。”
    “寫十份也沒用。”唐清硯語氣平靜，指了指湖中央：“他來了。”
    湖心浮現一人——不，三人。
    他們的鏡像對立麵走出水麵，動作如同走出一麵液體的窗。
    趙懷真的鏡像身材高大、動作沉穩，嘴角還掛著讓人恨不得揍一頓的“溫和微笑”。
    雲纓的鏡像穿著規整的戰袍，一身正氣，動作一板一眼，如軍訓教官。
    唐清硯的鏡像最讓人發毛——他穿著一身便裝，手裏卻握著一本漫畫書，一邊走，一邊翻看，還不時發出“嘁，這劇情寫得也太老套”的評論。
    “這不是我！”三人異口同聲。
    鏡像卻已撲來，戰鬥爆發。
    這一次，不是拳腳之爭，而是“所見之力”的對決。
    雲纓剛一動，鏡像便提前預判她招式，攔下她的槍鋒。
    “她看到我的下一步動作了！”雲纓喊。
    唐清硯卻猛然揮袖，反手一道扭曲之光，將自己的鏡像反射進湖中——那鏡像頓時陷入水麵，如被封印。
    “看清他之前，不要攻擊！”唐清硯喊道，“任何動作，都會被提前讀懂！”
    “那我們幹站著看你操作？”趙懷真一邊躲一邊叫，“你是不是想拿我們當屏幕背景？”
    “不是，”唐清硯突然一笑，眼中亮起一道細微的光，“我們也可以看見——他們的恐懼。”
    他手掌輕輕一轉，一道鏡麵浮現，映出鏡像唐清硯臉上短暫的一絲慌亂。
    “他們，也不敢被我們看穿。”
    雲纓頓悟：“我明白了！注視他們，就能看見他們心虛的破綻！”
    三人交換眼神，齊齊盯住自己的鏡像，反擊才剛剛開始。
    湖光波動，場景開始崩解。視門的試煉，並不是讓你擊敗另一個“你”，而是讓你敢於直視那個你從未仔細打量過的“樣子”。
    當三人將鏡像逼入湖水，眼前重歸平靜，水麵終於不再倒映幻象，而是他們三人真實的倒影——疲憊，但依舊筆直。
    門後緩緩亮起新光。
    趙懷真喘著氣看了一眼那扇門的方向，小聲嘟囔一句：“下次要是有‘耳門’，我先塞棉花。”
    “你平時就沒怎麽聽過別人說話，不用塞。”雲纓冷冷地回道。
    “說得好。”唐清硯點頭。
    “你們兩個什麽時候關係這麽好了？我是不是錯過了劇情？”趙懷真滿臉警覺。
    三人繼續前行，前方，一扇低矮的門緩緩開啟，門匾上寫著兩個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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