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2章 鹹中鹹·醃魂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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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石門開時無聲,仿佛怕驚擾了什麽熟睡的醃物。空氣忽然沉得厲害,像整條通道被熏了一整年,再拌上了梅幹菜。
    唐清硯鼻頭一皺:“這裏的鹹味,不是食物,是一種……情緒。”
    雲纓拍了拍他肩:“別往哲學上拐。你再想深一點,這地兒就該叫‘情緒泡菜窖’。”
    趙懷真走在前頭,撚著指尖輕咒,他能感覺到這道門後的氣息並不躁動,反倒像是壓抑至極的冷淡。不是死寂,而是——耐心。
    石門終於敞開,一道醃氣緩緩溢出,卻不是尋常鹽腥,而是一種甜鹹交錯的腐香,像梅幹肉與老壇花雕拚了個命。
    他們走入其中,眼前赫然是一座巨大的醃壇廳,壇底遍布鹹紋,每一道紋路都連通著牆上的醃管,像血管一般,從各個方向輸送醃液,匯入廳中央的一口“活壇”。
    所謂“活壇”,是因其內泡著一具還在“動”的人形鹹胎——像個胎兒,但通體覆鹽,醃肉層層疊疊,卻偏偏能見到一隻眼在輕輕轉動。
    唐清硯低聲:“它在……看我們。”
    趙懷真眼神凝重,緩緩吐出一句:“這是鹹骨教的‘鹹胎術’,不是造傀儡,而是……醃化活人。”
    雲纓一抖槍尖,咂嘴道:“你說他們教義是不是全靠廚房靈感?”
    說歸說,氣氛卻真變了。
    四周突然亮起十六盞“鹽燈”,燈內並無火,隻燃鹹霧,每一盞都投出一個人影,影子沒有五官,隻有齒痕,像是整日啃鹽留下的。
    一聲幹澀的笑響起:“鹹壇已毀,你們卻還敢闖醃魂壇,是覺得命長?”
    趙懷真眯起眼,朝左前方一指:“是你在說話吧,鹹氣抖得太明顯了。”
    燈影輕晃,一道人影緩緩浮現,是一名身披鹹甲的中年男子,麵容似笑非笑,手中提著一杆鹽骨權杖,鹹紋流轉不止。
    他行了一禮,道:“鹽骨十三席之首,醃長·甄浮鹽,奉壇主之令,在此守壇。”
    雲纓眯眼:“甄浮鹽?你們起名字,是按調料罐抓的吧?”
    甄浮鹽不惱,笑得極溫和:“姑娘好口齒,若能醃入壇中,也必成佳醬。”
    話音未落,他權杖一敲,地壇鹹光迸發,鹹胎動了!
    那具泡於醃液中的胎形驟然崩裂,化作十數鹹影,四麵襲來,步步留鹽,所過之處皆凝鹽殼,仿佛能將空氣醃死。
    “分鹹術!”趙懷真驚道,“這不是咒,這是群鹹圍攻。”
    唐清硯拔符如雨,畫出一道“脫鹽圈”,暫阻鹹影進攻,雲纓則徑直衝入醃霧,以慢槍破鹹勁,一槍一影,力道雖緩,卻如鹽刀削肉,削得幹脆。
    “別急!這鹹影怕‘清’,別上來就猛攻!”趙懷真一邊喊,一邊布下“洗壇陣”,使空氣中的醃氣減緩流動速度,鹹影腳步果然一頓。
    唐清硯趁勢祭出“醬符”,將三道鹹影一並封入鹽殼中,封咒轉動,符殼劇震,仿佛內裏還在掙紮。
    “你那符有名字麽?”雲纓回頭問。
    唐清硯:“——‘三醬封壇’。”
    雲纓:“……你真不是廚子?”
    打鬥尚未結束,甄浮鹽終於動了,他權杖一旋,鹹地隆起,如巨鍋翻滾,滾出的不是油,而是醃漿。他踏在醃浪之上,整個人如同鹽龍出海,一杖揮出,醃力轟至三人跟前。
    趙懷真迎戰,一掌破浪,掌下卻被醃力反震,鹹勁如藤,纏住手腕,欲將其卷入醃壇。
    “這家夥本體是……鹽!”趙懷真驚呼,“他不是人,他是醃成的人形!”
    “醃長果然非虛名。”雲纓眉眼輕挑,槍尖一抖,慢慢走近:“那我就看看,鹹人會不會怕不鹹的死法。”
    她槍法忽轉為極淡極輕,如溫水煮鹽,慢而不熱,每一擊似無力,卻實實在在抽去甄浮鹽的鹹勁。
    甄浮鹽忽覺力道回縮,鹹浪潰退,一身醃殼龜裂。他望著雲纓,低聲道:“你……居然在解鹹。”
    唐清硯貼身一符,拍在他咽喉:“——脫鹽令。”
    甄浮鹽全身顫抖,醃力抽離,化為鹽粉墜地,輕輕一響,像一粒花椒砸鍋。
    戰鬥平息,醃壇仍在緩緩滲鹹,雲纓靠在鹹胎台邊,望著那尚未熄滅的醃光,淡聲道:
    “醃了這麽久,總該有人來擦鍋了。”
    趙懷真擦了擦手:“鍋擦不淨,後麵還有碗。”
    唐清硯看向最內側的壇牆,指著一塊被醃層遮蔽的銘文:“你們看,這裏寫著——‘鹽骨終壇·魂醬開’。”
    就在他們注視那塊醃紋時,鹹牆悄然開裂,一道身影緩緩從縫隙中走出,身披素白壇袍,眼中似有兩道醃火。
    她輕聲一笑,道:
    “你們,終於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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