燉場未涼，煨三已步入鹹雲滾滾之中，像一根不小心掉進湯鍋的筷子，看起來細瘦，卻攪得湯底天翻地覆。
    醃總臉色緩緩下沉，握勺的手止不住微微發緊：“你來得不是時候。”
    煨三看都不看他，隻伸手往自己胸前那張褪色紙麵一抹，露出一張像被鹽醃幹的臉，眉眼之間，透著種“誰再加點醬油我就跟誰翻臉”的狠勁。
    “我是失敗品。”他語氣平淡，“但鍋，是我先住的。”
    趙懷真皺眉：“他真是你做的？”
    “他是我弟。”醃總忽然抬頭，“不過不出鍋，白給。”
    雲纓已經聽懵了：“你連自己親弟弟都能泡？”
    “他自願的。”醃總歎口氣，“那時候……我們還不是現在這樣。我們隻是兩個菜販子。”
    “別編慘情。”煨三打斷他，“你那套‘情緒醃人術’是我第一口試鍋的實驗，我泡了三天三夜，結果出鍋第一件事，就是想打你。”
    “現在還想？”醃總挑眉。
    煨三點頭：“而且不止打你，我還要拆鍋。”
    說罷，他雙手一抖，從袖中抽出兩塊破布，一塊寫著“冷燉”，一塊寫著“溫熬”。
    雲纓忍不住低語：“這是……菜單？”
    唐清硯輕聲答：“更像菜譜升級後的‘燉術對照符’。”
    話音未落，煨三已猛地踏地，燉台震蕩，一股冷氣自其足下升起，將整片鹹霧劈出一條幹淨的“冷湯線”。
    “鹹廚不能隻有熱。”他話語冷靜，“也得讓人冷靜。”
    醃總冷哼一聲：“你那套燉人思路，過期了。”
    “對，但我帶冰箱了。”煨三話音未落，那塊寫著“冷燉”的破布突然卷起，一道寒光從中暴射而出，直撲鹹我！
    鹹我一震，手中鍋具翻轉，如盾擋前，卻仍被寒流侵入鍋底，瞬間凝上霜花。
    趙懷真見狀，立刻一掌送出符陣，為其壓製寒氣：“這人打的是自己家人，火氣挺冷。”
    “寒係燉術？”雲纓掄槍上前，突刺鹹我肩側，“這種調味風格我喜歡！”
    鹹我手一沉，鍋邊翻出一層老鹽化甲，硬生生頂住槍鋒。
    唐清硯這邊也已布下符陣，將醃總與鹹我之間的連結切斷。他念咒時還不忘嘀咕：“居然還真得靠冰鎮才出味……怪不得你煨不成功。”
    戰鬥場麵陡然變得“冷熱交鋒”。
    煨三雖身形單薄，卻每出一招，皆帶著破鍋翻湯的味道。他左手“冷燉”，右手“溫熬”，一冰一柔，打得鹹我頻頻後撤，鍋底已有細裂之跡。
    醃總終於沉聲出手，勺刀一揮，直逼唐清硯。
    “想斷我味線？你還嫩。”
    “我確實不夠鹹。”唐清硯輕飄飄一笑，忽地自懷中掏出一包“幹海帶符”。
    “你也吃這一口？”醃總一愣。
    “我不吃。”唐清硯將符捏碎，“我祭的。”
    一股又濕又澀的靈力瞬間炸開，醃總動作一滯，被海帶的頑固味所困，竟有片刻走神。
    “這符什麽味？”雲纓忍不住問。
    “像是開了十年不洗的壇蓋。”唐清硯答。
    雲纓嘖嘖：“你這人啊，外文內鹹。”
    場麵再度熱鬧。趙懷真以符壓場，引風卷蒸汽，將醃總定在鍋邊，煨三趁機一招“冷湯回流”，將鹹我硬生生擊回鍋中。
    鹹我雙眼泛白，似乎徹底失去了醃意，一頭跌入藍鍋之中，鍋麵泛起濃鹹氣，隨後劇烈翻騰，最後安靜沉底。
    “結束了嗎？”雲纓長出一口氣。
    “差不多。”煨三收起破布，“鍋雖未碎，但鹹氣已散。”
    醃總卻突然大笑：“你以為我靠鹹我就能撐場？”
    “你還有多少鍋？”趙懷真冷聲問。
    醃總緩緩指向主台：“鍋不重要，重要的是——料還在。”
    眾人一看，那主台之下的湯底竟開始沸騰，從其中逐漸浮出三道異影，形似人卻遍體醃紋——正是鹹骨教內的“鹹靈遺味”。
    雲纓扛槍就衝：“還沒完是吧？那我們——再煮一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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