鹹風未盡，鹹霧又生。
    雲纓、趙懷真與唐清硯三人繼續深入，踏入鍋坍堡底部那層最古怪的灶心，名曰“藏醃心”。此地如一口巨大醃缸，四壁封死，鹽柱縱橫交錯，地麵則鋪著一層厚厚醃鹵泥，踩上去還會發出“咕唧”聲，仿佛走在一鍋泡著鹹蘿卜的老湯底。
    “我有種強烈的預感，”唐清硯望著牆上緩緩滴落的粉白鹽漿，眉頭緊皺，“再往下，就不是人能吃的味道了。”
    “你說得好像我們還在吃。”趙懷真一手扶額，另一手指著牆角一尊歪斜的“鹹壇雕像”，“剛才那位鹹民的原型，好像就是它。”
    雲纓則蹲在一條醃裂的鹽縫前，伸手摸了摸，從縫中擠出一點黏稠液體，顏色近似老抽，但味道像是混了胡椒粉的老幹媽：“不對勁，這灶心不是儲存食材的，是……醃神念的。”
    “鹹神？”唐清硯挑眉，“你是說鹽骨教拿這兒當腦味罐？”
    “差不多。”趙懷真展開八卦衍天術，一道光圈慢慢旋轉，“這裏的鹹意不來自物質，而是思想。每滴鹽漿，都是某人被迫‘認鹹’後流下的念頭。”
    “那這些念頭都醃在一起，是準備熬個鹹湯大會？”
    “或者直接做人腦火鍋。”唐清硯表情複雜。
    正在這時，地麵忽然一震，鹹泥像是沸騰了，一根根人形鹽柱從醃鹵中緩緩升起。每根柱上都有一張熟悉又扭曲的麵孔，像是曾經某位村人、商販、甚至教徒，全都眼中空洞，嘴角掛笑，低聲重複：“鹹者為上，無鹹者，不足為人。”
    “這又是什麽新玩法？”雲纓橫槍戒備。
    趙懷真定睛一看，臉色驟變：“是‘醃腦殘像’！鹽骨教用這些鹽柱，收集信眾思念，再塑造幻形，灌以香腦，成為鹹意使者。”
    “簡單點說，就是被迫營業的鹹影。”
    唐清硯一根“鹹影”已揮臂襲來，動作遲鈍，卻力大無窮。雲纓一槍格擋，隻聽“砰”一聲，鹽柱竟沒碎，反震得她掌心發麻。
    “這玩意不是實體，它是意識醃成的鹹渣！”
    趙懷真隨即催動混元一氣功，運轉經脈，將一道勁氣灌入劍中，劍光如水銀瀉地，掠過鹹影之頸。隻見一道鹹漿斜飛而出，空氣中立刻彌漫出一股“炸鹹魚味”。
    唐清硯大喝：“劈頭鹹是無用的！斬念才管用！”
    說罷一劍插入一根鹹柱的“胸口”，那處立即爆開一團白鹽煙，煙中傳來微弱哀鳴：“我隻想清淡一點……”
    雲纓靈光一閃：“他們的念頭不全是服從，有反抗的，就有出口。”
    她飛身躍起，劫火紅纓槍攪起一團火輪，朝鹹柱群中心猛刺而下，一時間紅焰狂起，醃泥翻滾，白鹽霧如潮退。
    火光照見灶心最深處，一尊巨大的“香腦壇母”赫然坐於灶底，身形似人非人，五官不清，頭戴鹽冠，背後是螺旋狀香紋浮雕，四周密布祭文。
    “那就是——骨鹽母腦。”趙懷真低聲道。
    “她不是在發香，是在發腦。”唐清硯皺眉，“她把信徒的意識煮軟，再醃進自己的‘腦腔’，形成整片鹹意網絡。”
    “這東西不能留。”雲纓握緊紅纓槍，火勢再燃。
    “你打得掉她腦，打不掉她信。”趙懷真麵色凝重，“她借的是萬千香念，隻能斷其源，不能硬炸。”
    “你又要我幹嘛？”
    “讓她……短路。”
    說完，趙懷真翻手取出一塊“鹹人落念石”，這是他們先前於“教香發源腔”所得，那石頭裏藏有幾個不服從的鹹人微念——正是斷源的引線。
    唐清硯立刻配合，以劍氣牽引鹹影意流，將所有鹹柱集中朝壇母靠近。趙懷真將念石投出，那石落入壇母前，頓時鹹柱劇震，壇母鹽冠哢哢碎裂，身後香紋泛起亂流，祭文逐字坍塌。
    壇母發出鹹啞怒號：“我香未盡！我腦未塌！”
    雲纓冷冷一笑，一槍破空：“那就讓你‘徹底塌’。”
    紅纓槍直入壇母心口，火光化作巨龍，一口將其鹹腦吞噬——“香腦壇母”轟然炸裂，醃泥沸騰，鹹柱化霧，整片“藏醃心”猛地塌陷。
    三人立於崩塌邊緣，鹹風吹過，終於不再帶腦香。
    唐清硯喘息片刻：“打完了？”
    趙懷真看著煙塵深處，輕聲道：“還有最深的一層，‘教香發源腔’之下的……鹹根之井。”
    雲纓甩槍收火，冷哼一聲：“那就下去，把鹽根拔了。”
    他們轉身，背後的“藏醃心”緩緩冷卻，隻餘一地蒸騰的碎香與半融的鹹柱，如記憶中翻不過的重口味章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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