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涼哥，關於這個對與錯的問題呢，咱現在不能再去糾結了。”
    “唉……”
    “你看，明明在我的角度上來分析，涼哥是沒有任何過錯的。同樣，在珍珍姐姐的眼中，他顯然自己也明白，這種事情怪你是沒意義的……所以他之後才顯得那麽理解你嘛。”
    此刻的逍遙釀坐在沙發上翹著二郎腿，叼著蕭難涼那搶過來的煙不過肺吸入口中，然後有些故作憂鬱的吐出。
    “可是，明明是我讓他們……”
    “不是你的錯，但的確是事實呢。你知道為什麽會這樣嗎涼哥?”
    “……咳，你說。”
    “因為他們太在乎，太喜歡你啦。你這個幸福的家夥。他們懂事，還決定聽你的話，是因為他們認為就算讓自己受些委屈，果然也還是想要能夠繼續待在你的身邊啊。”
    逍遙釀微微歎了口氣。
    他感覺他現在比涼哥還要更加看得清這段將他困在其中的感情線。剛剛他雖然一開始顯得心虛又害怕，但當他發現涼哥居然是在向自己傾訴以及求證自己的看法之時……頓時膽子就大了起來。
    先是將自己最開始沒聽明白的細節全都問了個事無巨細，緊接著又開始像現在這般逐點分析事情的解決方法……但是目前為止，其實都沒啥進展。
    他本來想勸涼哥，小孩子才做選擇，作為大人的他最好是全都要……結果涼哥卻一臉失魂落魄的表示自己這樣對他們不公平。而且珍珍姐姐會偷偷哭的。
    但涼哥卻又不願意做出那個看似最為正確的決定……那就是，放棄墨提絲，選擇與珍珍姐姐繼續兩個人走下去……因為涼哥說，這怎麽行呢，他不忍心讓墨提絲對自己的愛就這樣付諸東流，也不想最終用冷漠來報答這位陪伴了自己無數個日日夜夜，還就在剛才才救了自己的好女孩……
    這不是死局嗎。
    哪個決定都是錯誤的，但也不能因此不做出決定啊。就這樣一直優柔寡斷的被兩人夾在中間……就算是沒有任何人去逼涼哥，涼哥也會被自己心中的負罪感折磨成如今自己麵前這副脆弱失魂的樣子啊。
    ……要知道，逍遙釀他可還是第一次見到如此脆弱的涼哥呢。
    因為這會的談心，逍遙釀感覺自己更加了解涼哥了……他更清楚了蕭難涼這個人那單純天真到甚至有些不真實的性格。
    ……果然，涼哥是個傻瓜。像這樣想當然的要讓所有人都能夠真心實意露出笑容的想法，怎麽可能會成真啊。
    可他卻又是無比固執的想要尋求那麽一個似乎根本不存在的解法……他想要做到。他真的不隻是掛在嘴邊說說而已啊……要是能真的得到這麽一個解法，他甚至覺得就算是再次挨上一發珍珍姐姐的大招，他也心甘情願啊。
    關於這個，他已經不止一次的向自己求證過這點了……但很可惜的是，他的痛苦換來的並不是最好的解法。墨提絲會因此再度陷入漫長的沉睡。而每當自己不厭其煩的道出這點後，涼哥就會又沉默上一段時間。
    涼哥……不想傷害任何人。他寧願傷害自己，也不希望有人為了自己而難受。
    怎麽說呢……逍遙釀在最開始談心的時候，可能還覺得涼哥是有什麽逆天的中二病。這想法簡直美好的讓人覺得可笑啊……所以因此而調侃了他兩句……但是現在，逍遙釀是真的覺得自己的涼哥這樣如此天真單純，卻又固執的……實在是……
    蠢到讓人都更加喜歡這個笨蛋了啊。
    他說墨提絲那麽偏愛在意自己，他很感動，卻又對她絲毫不考慮自己的性格而感到惶恐……但你蕭難涼又何嚐不是這樣呢。
    此時的蕭難涼再又一次無言以對後癱在沙發上叼著煙，而麵前茶幾的煙灰缸裏頭，已經塞滿了他在短短的這幾十分鍾內摁滅的煙頭。
    蕭難涼這會是真的有點玉玉了……其實現在拉著小釀來和自己一塊稍微談談心可能不會對自己的感情問題有太大的幫助……蕭難涼是知道的。
    他隻是想要給小珍寶兒還有墨提絲一個獨處的機會……以及看看古靈精怪的小釀嘴裏莫名其妙蹦出來的抽象想法，會不會讓他心裏好受一點……又或者是真的有讓自己幡然醒悟的可能性。
    主要還是……希望他們兩個不要爭吵啊。哪一邊他都心疼。
    煙霧繚繞在安靜又沒有開燈的客廳內……正想著這些東西的蕭難涼正入神之際，卻見突然小釀從兜裏掏出了自己的手機……
    “小釀啊，涼哥的問題可不是你上百度去搜索，又或者是在顫音上隨便找幾個情感方麵的博主就能解決的啊。”
    “啊……我哪，哪有這樣做啊。”
    雖然小釀說著這話，但他的神色卻是以肉眼可見的速度變得震撼……
    天哪……逍遙釀看著來自於珍珍姐姐發來給自己的那麽一長串的小作文，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他和墨提絲的問題……解決了?
    ……就差現在依舊還是被負罪感整得作繭自縛，心情低落的涼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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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是……這是什麽逆天解法啊！從未設想過的道路啊！
    逍遙釀越看越覺得駭人，眼睛眨巴眨巴不斷在自己前方一臉憂鬱叼著煙的涼哥，還有自己的手機屏幕上掃視……
    那自己現在的任務……就是以一種詭異的方式，去征求涼哥對於這解法的意見了……是吧。
    好的……雖然不太理解……
    他是真的不太理解啊！要知道他和依兒之間的關係，可是最為無敵的純愛啊！隻是相較於一般的純愛或許自己和依兒會顯得更加變態一點點——但是，那也是純愛啊！哪裏是涼哥他們這如同白色相簿一般的可怕感情糾紛啊！
    姑且還是先試試看吧……以委婉到讓他看不出來的語氣開口吧。
    “對了涼哥。”
    “……啊。”
    “我想要稍微知道一些你對於珍珍姐姐，還有墨提絲的一些比較……不太正常的看法。”
    “什麽叫做……不太正常的看法?”
    “就是接下來我向你提出的問題，可能會有些奇怪。但涼哥，你可不能撒謊哦。要老老實實的回答我。”
    “呼……害。說吧說吧。”
    無所謂了吧。對於這事，反正蕭難涼本來就打算將自己對於小珍寶兒還有墨提絲醬的真實想法毫無保留的向小釀說出口來。
    隻是這次小釀的提問，恐怕依舊對自己沒啥幫助就是了……
    “涼哥……你會和墨提絲親嘴嗎?”
    “……啊?！”
    “會嗎?我是指在現在這種……情況下，若是你和墨提絲親嘴了就能夠讓珍珍姐姐和墨提絲都幸福的話……你會想要親她嗎?”
    “親！”
    ……斬釘截鐵，毫不猶豫啊。
    逍遙釀隻覺得涼哥那堅毅而又認真的眼神真的不像演的……果然啊。蕭難涼呀蕭難涼，嘴上說著對人家隻是在乎，隻是愧疚……其實要你去親人家一口，也並不是有多排斥嘛。
    果然還是為人家默默對你的陪伴還有做過的那些事情，感動得一塌糊塗吧。
    逍遙釀又清楚了一些蕭難涼的真實想法……這下逍遙釀明白了。其實涼哥的真實想法，和他嘴上說出來的自以為的真言，還是有那麽細微的差別的……要問為什麽的話，恐怕是因為此刻的涼哥是真的被現狀給整到了玉玉了……分不太清自己真正想要的是什麽了吧。
    繼續問下去吧！
    “那涼哥……我再打個比方。讓我想想看啊……比方說……大狼狗。”
    “誰?柳智煆?！”
    “對，就是柳智煆……”
    “你扯他幹嘛喲。啊對了小釀，我跟你說。其實大狼狗這幾天沒來學校不是因為家裏出事了。我之前才見過他了，他現在好得很……”
    “好的好的好的……涼哥，你身為班長關心同學是應該的。但我們先姑且不聊大狼狗現在的事情。”
    “……嗯，你還是問你想問的吧。”
    “……涼哥，你可別嫌小釀說話太難聽啊……那個，涼哥……假設，還是眼下這種情況……若是墨提絲能夠和大狼狗互生情愫，你就能夠和珍珍姐姐繼續……”
    “嘭！”
    麵前的茶幾被蕭難涼一巴掌給呼了上去，一時間煙灰缸堆起的和小山似的煙頭煙灰都被這一下子給整散了，煙頭滿桌子亂滾……緊接著涼哥果然就是那一副要氣瘋了的樣子！
    “哈?！你藥劑吧幹嘛啊說這種話！”
    “別生氣啊涼哥！我就隨口說說嘛！都是假的！這棟樓裏還有很多人在休息著呢！”
    蕭難涼猛的回過神來……一低頭就看到那個大理石和玻璃製的茶幾好像被自己這不受控製的一巴掌都給拍出了如同蜘蛛網一般無規則延伸向四麵八方的的龜裂……
    “……嘖。你繼續說下去。”
    他頓時感到自己的心情變得更加低落，就這樣又坐了回去。
    “真的能讓我繼續說嘛……那個，不會再突然發脾氣了嗎，涼哥?”
    “不會……絕對不會。你說。”
    “……如果墨提絲……跟大狼狗親一嘴，並且喜歡上了大狼狗，接著之後不再一直偏愛著涼哥你了的話……那事情算不算也就完美解決了呢?”
    “……”
    “涼哥……你想想看嘛。假設這樣能夠讓墨提絲得到幸福。假設大狼狗……噗……就是墨提絲想要的那個會真的愛她，全心全意對她好的人……”
    “我感覺你是在刻意挑撥我跟老柳的關係……”
    “呸呸，別打岔。若是這樣的話，涼哥你和珍珍姐姐，是不是也能夠心無旁顧，繼續幸福甜蜜的相戀著了?呢”
    “……”
    “假如……真的就和小釀我剛剛所說的一樣……那涼哥，你會就這樣眼睜睜的看著墨提絲離開你，跟你好聚好散，然後去親吻……那個能真正會愛她，為她帶來幸福的人嗎?”
    “……”
    蕭難涼拳頭捏得邦硬，青筋都在自己的腦門上一跳一跳的……隻可惜現在的環境昏暗，逍遙釀看不到。
    不然逍遙釀絕對會在說完前半句話的時候就慫得把嘴閉上……他可不敢再惹現在狀態已經明顯不對的涼哥生氣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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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蕭難涼沒有說話，隻是捏著拳頭，繼續一根接著一根吸著香煙……直到自己的手再去觸碰煙盒，發現裏麵已經啥都沒有了的時候……
    “……草！！！”
    突如其來的國粹嚇得半天不敢做聲的逍遙釀又是一顫……媽呀媽呀！他果然生氣了！好像還氣得要死！
    “……我，不能，接受！我絕對會忍不住一拳幹大狼狗的臉上，把他的臉都揍到腫成豬頭……啊靠逍遙釀！都怪你！搞得我我現在就想把人家啥事都沒做的柳智煆給揍一頓了！”
    “……呼。”
    語言邏輯清晰，隻是有些激動……看來還是能夠好好交流的啊。
    逍遙釀悄悄的鬆了口氣。便決心再次開口提出那些刻意的質疑。
    “涼哥……你為什麽不接受這樣呢?分明大狼狗就是墨提絲的……”
    “嘁！”
    “假如！都是假設！假的！真是的，你要吃人啊！拉拉著個臉整出這死人動靜來……哼。我說，墨提絲的真愛分明就是大狼狗的情況下，你為什麽還不接受她離開你，去喜歡他呢?”
    “……因為她說過的。說過很多很多遍，每次都是那樣的真心……她很愛我。那是……你和我，都無法想象的，毫無底線，毫無保留的愛。”
    “……那萬一墨提絲偏偏就是愛上大狼狗了呢?”
    “絕對不可能！”
    “哎……涼哥。你現在表現得就像是個在耍小孩子脾氣的幼稚鬼。哪像個活了成百上千年的活神仙啊。”
    “……為什麽這樣說?”
    “因為你現在……就連我打的比方，都是假的，你也全然不願意接受。你分明給不了墨提絲她想要的喜歡，還有愛的反饋……承認吧，你沒法讓她幸福。你這樣不公平的對待，隻會讓她偷偷的難過委屈。那你為何還要緊抓著她不放呢?畢竟你都不愛……”
    “你怎麽就他媽的覺得我給不了她想要的幸福了?！”
    “哈?你怎麽就能了啊！你他媽的哪點像了！你自己分明之前都沒有一點自信吧！優柔寡斷，猶豫不決……這樣的你，怎麽好意思讓她願意繼續像以前那樣愛著你啊！”
    “……”
    逍遙釀這番氣勢蓋過自己的話，像是把蕭難涼徹底給打回原形了般……縱使現在自己不甘心，還想要繼續反駁……一時間卻又什麽話都說不出口。
    是啊……偏愛。
    她偏愛著自己，自己卻是偏愛著小珍寶兒……甚至之前還說了那些對墨提絲醬來說，分外冷漠絕情的話。
    也是直到現在……蕭難涼才認清了此刻自己的情緒再次變得暴躁，不受控製的原因。
    那就是……他居然對墨提絲……有占有欲。
    那是自己都未察覺到的……很不正常的占有欲……就好像是，他認為墨提絲醬理所應當，就該是他的……該死，自己為什麽會這樣想?分明自己的性格應該和這種偏執自私的想法八竿子打不著吧……
    而且更讓他無言以對的是……這份占有欲如今在自己已經察覺到的情況下，卻還是越演越烈……是的。就算是再怎麽去否定，再怎麽想要就此更改……蕭難涼也無法在說服自己去違背本心。
    他就是這樣。
    他其實跟小珍寶兒，還有小釀眼中那個想法天真單純無時無刻都想著別人，想要讓自己身邊的人露出幸福的笑容的那個傻瓜……有著天壤之別。相反，他自私……他極度的自私。
    他……以自我為中心，滿腦子都是自己。他總想著自己怎麽做會讓自己身邊的人怎麽樣……總想著，自己真正想要的東西會讓他人傷心難過，而強迫著自己不去這樣……因為，他自以為是。
    他甚至都沒有好好的將被自己掩藏的想法正式的說給他們兩人聽啊……他隻是一個勁的覺得自己不該這樣，又或者不該那樣，接著便陷入這難受的死循環……
    為何不以誠懇的態度和語氣，好好的說給他們聽呢……或許這樣，他們反而比現在更能夠接受呢。
    果然……他無論如何受不了墨提絲醬……會和他人在一起。即便是墨提絲醬與他人相處得會比和自己在一起時更加幸福……他也接受不了。
    對於小珍寶兒，也是一樣……這份占有欲……這份讓自己既視感如此強烈的占有欲，是蕭難涼曾經最為嫌惡，唾棄的存在……因為它出現在塔納托斯的身上。他對珍夜，就是懷有如此這般的占有欲。
    和此刻的自己，別無二致。
    為什麽呢?
    那自己方才說的那些話又算是什麽……哪怕是自己受傷，也想要讓小珍寶兒和墨提絲醬露出幸福的笑容……這些算什麽呢?
    為何在小釀明確告訴自己，他假設墨提絲隻要不再繼續偏愛自己，那自己和小珍寶兒的戀情將會回到從前，同樣墨提絲醬也會比待在自己身邊之時更加幸福的時候……他還是感到如此的憤怒，甚至暗自心痛?
    蕭難涼突然間感覺自己好像懂了……他更加理解自己的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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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想要兩人都露出幸福的笑容……這不是假的。但在這之前還有個前提。
    那就是……他無比的希望這份幸福，是由自己親手給予他們的。
    因為他很自私……他是個極度自私的男人。他絕對不要失去他們任何一個人。
    會難受……會患得患失。想必他們也和自己一樣……同樣的，這份心情，他們肯定也正體會著的吧……他不是一個人在迷惘，在摸索著要如何繼續這段開始變得不正常的戀情……
    “……涼哥。”
    “嗯。”
    “你現在……已經想得差不多了嗎?”
    “……”
    “嗯，不用回答我這個問題了。之後，你應該能夠把自己現在的心情，再好好認真的，向珍珍姐姐……還有那位墨提絲姐姐傳達清楚了吧?”
    “……我可以。”
    蕭難涼將兩手搭在碎裂的茶幾上。有些緊張，卻又神態堅決道。
    在聽到他們的回答，看到他們的反應之前，蕭難涼都不會再優柔寡斷，躊躇不前了。他現在，已經做出那個決定了。
    “太好了……那小釀我就放心啦。涼哥，你看。你果然還是太過猶豫了吧?就是要像現在這樣啊。直麵自己的真實想法，再不卑不亢的認真說給他們聽……”
    “……好吧小釀。看來你果然值得你爺爺給你更多零花錢。”
    “零花錢?我倒是不怎麽在意這個啦……”
    逍遙釀聞言心裏樂開了花，撓著自己和後腦勺笑著。
    看來涼哥真的已經想通了啊。
    不過……他還是想要把珍珍姐姐那有些奇特炸裂的解法道出……他剛才可還沒機會說出口呢。
    “涼哥，我還有一個問題，你願不願意聽?”
    “……如果還是和大狼狗有關的問題就免了吧。”
    “不是的啦……就是……”
    逍遙釀扭扭捏捏，像是有些為難不知該怎麽說出口。
    “說吧……沒事的。大狼狗的事情也可以啦，別再吊我胃口了。”
    “好吧。就是……涼哥，還是假如哦……我是說，假如珍珍姐姐……和墨提絲姐姐親嘴了的話……”
    “啊?！”
    逍遙釀聞言看向涼哥的表情……卻見他的樣子和之前不一樣。
    不像是一副氣得要死，咬牙切齒的樣子……反而像是一臉茫然，不敢相信從自己的口中聽到了聽到了什麽很扯的鬼故事的……蠢到爆炸的呆愣表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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