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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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同脖頸被一雙大手,溫柔,卻又毫不留情的力道牢牢扼住……她感覺自己的呼吸已經變得愈發困難。
如此痛苦的感受,讓她的淚水無意識從臉頰劃過……原本,總算是能夠全心全意握住的手,卻又是在不知不間鬆開了。
他要去哪裏?
他要離開自己了嗎?他不願意繼續陪伴自己了嗎?
不是已經溫柔的笑著對自己說過了……塔納托斯,最喜歡珍夜了嗎!
是為了報複自己嗎……報複自己當年狠下心,拋下了他……而這一次,被狠心拋下的人,原來是自己啊……
怎麽可以這個樣子。
如果連你都不在我的身邊了的話,我又怎麽可能繼續承受下去……
不要走,我錯了,對不起……求求你,至少……
“——”
突然,珍夜不知為何莫名的自睡夢中睜開眼睛,驚恐絕望的盯著淵牢內的天花板。
視線是模糊的……渾身上下,都很不舒服。噩夢帶給她殘餘的痛苦令她後怕到汗毛直豎,直到現在,她的心髒都還在狂亂的跳動不止。
她就這樣流著淚,睜著眼睛好久好久,才總算是從恐懼的餘韻當中回過了神來……
……好可怕啊,倪克斯……
她感覺自己就好像一灘爛泥,躺在了這張原本漂亮舒適的大床上……自己不受控製流下的汗液,將衣服,被子,枕頭,全部浸濕了……完蛋了。
全都拿去洗的話,該有多麻煩啊……
珍夜這會終於反應過來了,才抽出些紙巾抹了一把此刻自己一塌糊塗的臉。
塔納……塔納回來了嗎?回來過了吧。能夠聞到淡淡的煙味,但是,不知道為什麽又離開了。
想到這裏,珍夜拋下了額頭上敷著的的冰袋,有些吃力的坐起了身子。
她的情況,應該是又開始惡化了吧……分明前不久好轉上了一些些的。到底該怎麽辦才好啊……她真的好想活下去,她還想要有更多的時間能和塔納待在一起……她還想要去見蕭難涼和那個孩子。
但是,有人似乎不樂意見到自己這樣……她已經等得不耐煩了。
事情的走向早在十多年前就超出了她的意料,眼下自己還能活著回到這裏,更是讓她感到不安和焦躁……
她肯定是害怕,自己向塔納道出她曾經做過的那些事情吧。
但她又不肯狠下心殺人滅口……她的確是愛著自己的。
雖然很可惜,自己的身上並沒有流淌著源自於黑夜的血脈。
更加可怕的是,現在,她已經不如最開始那般癡迷自己了……她如今更愛……那個孩子。
那個真正有著她血脈,同時還和自己很像的孩子……珍夜,和塔納的親生骨肉……
“……小珍韶。我好想你啊。我好想再看看你……”
珍夜想到這裏鼻頭發酸,淚水和鼻水才剛用紙巾逝去,卻又是沒出息的溢了出來。
他肯定已經長成了一個漂亮的孩子。他很堅強,也很懂事,還很溫柔,一定和蕭難涼在一塊生活得很開心,很幸福吧。
既然如此的話,自己這個沒有資格的惡毒母親,其實不該去打擾她現在幸福的生活。
她現在是個病秧子,別說出國去見他了,就連出現在這個淵牢的門,她都辦不到。而且自己若是擅自去見他……說不定,又會為他帶來不幸。
她當初就是這樣。
被那個女人,用溫柔優雅的語氣威脅著。
她拖著才剛剛生產過的柔弱的身體,衣衫襤褸的跪在她的麵前,一直哭泣著,一直哀求那個表象溫和端莊,實際卻又是那般病態瘋狂的女人。
她希望至少要讓自己的孩子可以幸福健康的度過本該無憂無慮的童年。
可無論自己如何哀求,如何願意付出犧牲,她的回答依舊隻是……
「我會愛他的,用我自己的方式。這點,就不勞煩阿夜你操心了。」
這種心痛的感覺,就像是硬生生的從胸口,被撕扯下了一塊帶著骨頭的肉。
她絕望又無助,不敢將真相告訴塔納,因為那時的她很害怕。
她甚至不確定,自己在塔納的心目當中,是否是真的重要的……她害怕自己就如同哀求倪克斯那般哀求塔納,最終卻是會得到更加令她心絕望的回應。
她當時甚至還有些荒謬的想到了,若是自己那時真的就那樣沒出息的,哭泣著向塔納哀求了的話……
他說不定會就此變得對自己再無感情。
他愛的……是那個藐視一切,沒有弱點,高傲自信到永遠都不會把頭低下的魔性之女……不是那時那個低聲下氣,軟弱無力,還絕望到隻能哭泣得不能自已的軟弱珍夜。
都是媽媽的錯,全都怪媽媽太無能了,媽媽什麽都辦不到……隻能眼睜睜的看著自己心愛的寶寶,被那個瘋狂的女人,硬生生的從懷中搶走。
……但是小珍韶,你也別那麽害怕爸爸呀。
珍夜低頭擦拭著手機上不知是什麽液體的痕跡,眼神有些渙散的心想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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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來塔納,也會說這種話啊。
他們在相互的心目當中,都完美得有些過分……但卻總是不願意讓對方看到自己示弱的樣子。
這是塔納和自己都有的壞想法呢……其實珍夜根本就不介意看到塔納脆弱的模樣。甚至……她還時常希望塔納在心情不好,傷心難過的時候,能夠靠在她的懷裏向他撒嬌,尋求安慰。
什麽都不說也好,隻想這樣靜靜的抱著他……就算沒法徹底驅散他的悲傷,也希望他能夠稍微感受到一絲安寧。
“……”
珍夜此刻滑動著聊天的頁麵,能夠看到,塔納真的向小珍韶發了很多很多的消息,大多數是道歉,還有解釋。其中也不乏……有許多塔納為了自己說的好話。
他說,原諒媽媽好不好。就算是你怨恨我,也沒有關係的。
……白癡塔納。
即便如此,小珍韶也還是一條消息都沒有回。
而在最上麵,則能夠看到塔納和小珍韶最初在中午進行的半小時左右結束的通話記錄。
……有誤會呢。
珍夜眨巴眨巴眼睛,抿著嘴露出了有些心虛的表情。
當初自己的確是對這孩子說過的,要努力活下去……他得預防隨時可能到來的不幸。
礙於這孩子當年的心智並不成熟,同時也害怕他承受不住,有時偶爾會來照顧他,關心他的倪克斯阿姨其實就是那個會給他帶來不幸的瘋子的事實,珍夜知道最後陪著這孩子去了池雨家串了趟門後,都沒有告訴他真相。
隻告訴他,要努力活下去……也要認真開心的生活下去……從今往後,媽媽恐怕都再也沒法陪在你的身邊啦……你就算是受了委屈,也一定要堅強……
……但是不幸的源頭並不是爸爸呀!自己曾經和他相處的時候可幾乎沒怎麽提起過塔納托斯的名字!
隻是稍微編了一段渣男傷了珍夜的心,於是珍夜傷心不已,最終承受不住苦悶鬱鬱而終的狗血故事隨口糊弄了當時年幼懵懂無知,卻又總開口問自己珍夜在哪裏的小珍韶。
……所以,他記住了這個自己以開玩笑的口吻隨便說出來搪塞這孩子的故事?並且信以為真,借此開始恨上了塔納?
但她可沒說過這個故事裏的那個渣男就是塔納托斯啊!那時的小珍韶的確是知道自己的媽媽名字叫做珍夜,但應該沒人告訴這孩子,他的親生父親是誰的事情吧!
……不好笑。一點也不好笑了。她本來以為隻拿自己開玩笑不會冒犯到任何人,結果卻沒想到這孩子的心思居然在幼年時期就如此細膩了。
要不要……打個電話過去,替塔納再好好向他解釋一通?
但要是……他無論如何也不願意接電話,又該怎麽辦呢?
珍夜在這孩子這……也未必就比塔納要更加有話語權吧。
她也不確定,這個孩子是更加願意和自己說話,還是跟塔納說話。
蕭難涼可是說過的,他有時會埋怨自己。還說了……要是不愛也不在乎,為什麽要把自己帶到這個世界上來之類的,會讓人鼻頭發酸的話。
塔納現在到底在哪裏呢?要是能跟他商量商量的話,就好了呢……
“……嘭——”
“!”
沉重的碰撞聲從外部響起,把珍夜嚇得差點從床上跌坐下來……哇,好可怕的動靜!簡直就和地震了一樣!
床都搖了起來……真是荒謬啊。這動靜甚至讓珍夜開始懷疑起了淵牢內部的結實程度了……
萬一這地方要是塌了迫真),那可咋整?
雖然自己估摸著是沒多少時日好活了……但她寧願最後是被塔納側到含笑而死,也不想要被因為這動靜整出來的震顫,從而導致淵牢的天花板脫落,把自己砸成肉餅而死!
“嘭——嘭——”
哇……哇啊啊啊!不好,又來了又來了!地震了!為什麽塔爾塔羅斯的最底層會發生地震啊!莫非是克洛諾斯出逃了嗎……不對,克洛諾斯早就跑了!
可憐的珍夜被駭人的動靜嚇得神誌不清,緊緊抱著小被子和膝蓋縮在了床角瑟瑟發抖……
“嘭,嘭!嘭——”
然而下一刻,卻是一個人影,伴隨著連綿不絕的撞擊聲,如同白色的流星突兀從珍夜的眼前一閃而過——
在淵牢內,自己的眼前。
珍夜頓時就張大了嘴巴,肉眼幾乎都快要捕捉不到這顆流星的速度……很幸運的是,他最終落在了遠處珍夜和塔納用來洗澡的大池子裏頭,激起了四濺的水花……應該是沒受什麽傷……大概吧。
他……他是被就這麽硬生生的擊破了厚重的鐵門和牆,給揍進來的嗎!這可是淵牢誒!
但扭頭望去,淵牢的大門從內部看上去倒是完好無損……
那又是什麽情況啊!
“……呼。珍夜,晚上好啊……我都不知道,你已經醒了。”
這略顯無奈,還微微調整著氣息的聲音……是塔納!
珍夜聞言頓時就撇下了小被子和枕頭,義無反顧的下了床,連鞋都來不及穿就這麽赤著腳丫衝了過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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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塔納!發生什麽事了!你沒事吧!”
“哈……我能有什麽事?放心嗷,老婆。”
氤氳繚繞之下,隻看得見塔納模糊不清的身影……接著他又緩緩從水中踱步,珍夜直到這時才看清楚塔納現在的樣子……
好,好澀……不是,好帥啊!
池水浸濕了他雪白的長發還有身上的衣服,隱隱約約能透過衣服看到他的上半身……他神情略帶憂鬱和冷淡,卻是額間的秀發和睫毛都在往下滴水……這張臉蛋此刻的誘惑力是ax!
此刻他還單手垂握著他最愛用的那把長柄鐮刀,在氤氳繚繞之下襯托得他宛若清冷的水中玫瑰一般美到心碎,卻又暗藏殺機……
“啊~塔納哥哥!受不了了,我要死掉了~”
“……呸呸呸,少說這種話。”
塔納托斯的步伐一僵,微微側目露出了略顯無奈的眼神。
這會珍夜正開心興奮得不得了,他認定了這老小子肯定就是在勾引自己……男人,你在玩火!
於是她理直氣壯的伸出手就想要向塔納索要抱抱和貼貼,結果門外突然傳來的,朦朧不清的聲音,卻是打破了此刻的氛圍。
“喲,塔納,看完你老婆沒啊?!”
“嗯,看完了……真好看。”
塔納托斯抹了把臉上的水珠,心想真好呀,趁亂把臉上和頭發上糊著的奶油和抹茶粉給整幹淨了,沒讓珍夜看到自己那副整蠱的蠢相。
“哦……那你他媽的一直磨磨蹭蹭,直到現在還不出來,是想要當縮頭烏龜,怯戰蜥蜴嗎!”
“……哈哈哈,白癡。”
塔納托斯伸手撩開自己額間的頭發,這一刻他才總算是露出了稍顯認真的神情。
他上一次和修普打架,都已經是小時候的事情了。
十歲以後,自己和修普打架就從來沒輸過了。兩人之間的力量也隨著年齡的增長變得越來越懸殊……
所以啊。修普方才的表現,才會如此讓他驚訝。
他最開始還以為自己站在原地讓修普揍自己個七八下他都拿自己沒轍。可結果這家夥露出一副人畜無害的笑容,卻是突然對著毫無防備,還傻乎乎站在原地一動不動的自己就是正麵一發爆肝拳……
說實話,這真的有點不好受……劇痛之餘,他甚至整個人都被擊飛了出去,重重的砸在了牆體上之上。
看來修普在自己一直沒關注到的地方,其實也已經變得超強了,不是麽。
隻是自己一直想著要保護他,總是忽略了如今身為情報官的弟弟,其實也曾在小時候和自己一塊拿著木劍,鬥得有來有回。
要知道修普童年時期的夢想,其實是想要成為……像赫拉克勒斯那般了不起的勇者啊。
從剛才那幾招交手下來,塔納托斯自然也是感受到了……來自於修普的覺悟。
他是認真的……他估摸著其實很早之前,就一直想著要和自己正兒八經的打上一場了。
既然如此的話,自己這個做哥哥的……自然也應該尊重修普的下定決心的挑戰,開始全力以赴,認真對待才是了。
“塔納……門外的那個聲音,是修普諾斯?”
“……”
“你們打架了?為什麽啊!塔納,你們可是感情很好的雙胞胎兄弟啊……難不成是吵架了嗎?有什麽誤會的話,就不能坐下來好好說開嗎……”
“不好珍夜……我的肚子好痛喔,修普剛剛就是踹的這裏。”
塔納托斯望著珍夜現在精神似乎還挺不錯,甚至還有心思能擔心自己的樣子,不由得嘴角微微上揚。
現在的情況,或許還沒自己所想象的那麽糟糕……
於是他突然又故作齜牙咧嘴,無法忍受的樣子,捂著腹部就這麽水靈靈的一屁股坐在了地上。
“塔納!”
珍夜見狀頓時嚇壞了,趕忙蹲下身子湊了過去,心急如焚就開始想自己所創造的那些屁用沒有的法術裏頭,是不是有那麽幾個能夠逆向拆解成治療用的術式……
然而卻又是突然被塔納伸手拽住了衣領,有些粗暴的一把給拽了過去。
“塔……塔納?”
“親一口,我就好了。”
塔納指著自己的臉,看似麵無表情,實則耳根似乎都在發燙……
“……”
害羞了?
“不行嗎?”
珍夜明白了……自己被塔納騙了。他壓根就不需要治療……他隻是想要對著自己稍微撒個嬌而已啊。
“真拿你沒辦法啊……啾。”
輕輕的一個吻落在塔納托斯的臉上,他眼中的笑意更甚。
“不好,珍夜,這樣會不會對修普不公平啊。”
“啊……為什麽這樣說?”
“因為我他媽的突然滿血了啊,滿血了!如果在打架的途中突然就和個縮頭烏龜一樣縮進了淵牢裏頭找老婆補滿了狀態,之後再以全勝姿態出去迎戰的話,修普肯定會說我耍賴的。”
“你……哈哈哈,塔納,你現在真的好可愛喔。”
“……”
聞言塔納托斯卻是笑容一僵,如同大腦的cpu瞬間過載了一般……
可愛,這合適嗎?
用這種形容詞來稱呼高傲的司死之神塔納托斯,這合適嗎?!
“好開心你能對我說這樣的玩笑話。我喜歡你現在這會哭會笑的樣子。”
“……我也喜歡你這分明已經看出來我在胡鬧,卻還是溫柔的縱容我的樣子。”
說完,塔納托斯就站起了身。
門外頭還有個家夥在等著自己一拳狠狠招呼到他的臉上呢。
“那我去了……其實我和他說鬧著玩的,你別太擔心了。不過雖說是鬧著玩的,但事實上我又打算要全力以赴……”
“……笨蛋塔納。你這樣說,我又會開始擔心了。”
“是嗎……那我很快就會回來的。”
“……嗯。”
“還有珍夜……生日快樂。我愛你。”
珍夜聞言一愣,還來不及回應,就隻見塔納抄起了鐮刀,以勢不可擋的氣勢,在下一刻穿過了淵牢的大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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