離開辦公室的錢富貴下了樓梯口，卻是沒有回到自己辦公室所在的樓層，反而是順勢下了樓，在一樓大廳的自動飲料販賣機裏頭買了兩瓶飲料。
    接著又隨便找了個地方坐下，低頭看起了手機。
    “你想知道有關阿舜的消息對不對。”
    “……”
    “雖然她現在沒法立刻回到你的身邊來，但我姑且有她的聯絡方式……這也是昨天她委托我順便帶給你的。怎麽說呢，阿舜的身份，其實比你想象得，要更加，更加複雜。”
    “……”
    依然沒有回應的聲音。
    “她犯了錯，甚至還不是什麽小錯。本來她應該被關在監獄裏度過餘生，不過她倒是說無論如何也還想再陪著你走過下半生，甚至不惜將自己擁有的一切都作為籌碼打算用來交換這樣一段時光……”
    嘩的一聲，一頭如火般鮮豔的紅發映入眼簾。表情複雜的少女如同憑空出現那般，直截了當的坐在了自己的身旁。
    “喝嗎?”
    錢富貴笑著將手中的飲料遞了過去。
    逍遙瑤則是依然表情複雜的接過了飲料。
    “你想她嗎?首先我想要確認你的態度，瑤瑤同學。”
    “這不廢話嗎。我當然想她啊……”
    “這樣啊。但要是假設我說，阿舜這家夥，在我的家鄉那一塊名聲不太好，甚至是……被很多人稱之為罪無可恕的大惡霸，你又會怎麽想呢。”
    “騙人！”
    “的確……沾點騙人吧。的確算是誇大其詞了。其實在我，還有我身邊的人看來，阿舜的罪行甚至都比不上宙斯的一根毛……咳咳。她或許隻算得上是一個純粹的，執著的，追求於某種美麗概念的殉道者。隻是，她為了促成那美麗果實的誕生，期間不擇手段，使用了許多過激的方法。就算是對這個世界的影響微乎其微，可這一點，還是我無論如何也不能認同的。”
    “她真的有這麽壞嗎?那為何她在我麵前表現得……”
    “她想要的東西，其實很簡單，連你都可以給她，瑤瑤同學。隻是她自己一直以來都不知道，並且在某個比她更加惡心的家夥的刻意監禁，以及引導下，她變成了那副模樣……至於她為何唯獨在瑤瑤同學你的麵前表現得那麽美好，我想，恐怕是因為她已經理解真正美麗的概念，到底是什麽吧。”
    “那真正的壞人，應該是那個欺負阿舜的家夥才對！”
    “沒錯，就是那個家夥。我當然分得清，所以我可以給她這麽個機會。慶幸吧，目前是由我來全權負責她之後所要承受的一切。”
    錢富貴說著，撐著自己的下巴笑了。
    “你知道嗎，瑤瑤同學。如果將我，將你所知道的其他人，比方說白老師的女友，那位墨小厄小姐，比做是不同於你們的某個人種的話，那我們，恐怕就是類似於動漫，小說當中的，所謂的幻想種族。類似於，精靈，妖精……能明白我的意思嗎?”
    “幹……蕭難涼同學，也和你們一樣嗎?”
    “這不一樣。他並非像我們這樣的長生種族，他隻不過是你們當中的異類，一個土生土長的異鄉人，一個怪胎罷了。他有著不屬於他的東西。”
    “好吧，錢老師……你和我說這麽多，又是為了什麽?我真的可以得到阿舜的聯絡方式嗎？”
    “別急嘛，瑤瑤同學。你可以得到，但我還需要再對你多說一些話。”
    錢富貴這會兒劃拉了會兒手機，然後又歎了口氣。
    “你知道得還挺多的，不是嗎。不僅是你。也包括茉茉，以及你們逍遙一家……你們都知道得太多了，不是嗎?”
    “……啊。你現在，是不是打算要……威脅我呢?”
    “那倒沒有，這些倒是無關緊要。我真正希望的，是想要讓你做個選擇。”
    “選擇?由我來……做選擇嗎?”
    “沒錯。比方說，現在阿舜的聯絡方式，我可以給你。並且在不久後，她就會回到你的身邊。你可以幸福的與她生活在一起。但是……我有個要求。”
    “說吧，也沒必要拐彎抹角的了。”
    “嗯。這個要求就是……瑤瑤同學，假設你之後真的跟那位阿舜幸福的度過了下半生的話……那麽我將剝奪你的往生權利。”
    ……什麽意思?
    逍遙瑤這會兒懵了。什麽叫做……往生的權利?
    “人是會死的。當然，我們也會死。但是在我看來，你們這一種族的壽命，簡直不要太短。所以在這短短的幾十年光陰歲月，我可以允許你與那位阿舜一塊生活，直到你老去，直到你的生命走向終焉。屆時，我就會將那位阿舜，連同你一塊……帶回我的家鄉。我前麵有說過，她理應接受懲罰。而你，逍遙瑤。你若是想要和她在一起的話，那你在逝去之後，也就必須，一直……一直都跟她在一起了。”
    錢富貴將話給說完之後又站起身來。
    “好好考慮一下吧。我知道這樣的話你肯定沒法第一時間理解。不過你倒是可以去谘詢一下我的女兒，詢問一下這對你來說有什麽壞處。若是你決定了，除了我會將阿舜暫時還給你以外呢，應該還會給你別的好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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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個！其實我現在就可以做決定！”
    “別現在就給我答案，多考慮考慮吧。我說了，請瑤瑤同學先去谘詢一下我的女兒。”
    說完錢富貴轉身就走了，留下了一臉茫然的瑤瑤，依然握著那罐飲料坐在原地。
    又揪出來一個。不過話說，吸煙室又擱哪呢。
    這樣心想著，錢富貴開始在大廳這一樓層邊逛邊找。
    在這期間……他能清楚的感受到，還是有幾個陰魂不散的家夥們在跟著自己。
    居然是連自己的眼睛都沒法看破的隱蔽身形的手段……真是高明。
    沒過多久，錢富貴就找到了處於教職樓一樓走廊末端角落的吸煙室。還很幸運的，發現裏麵沒有其他人。
    於是錢富貴便推開吸煙室的門，在裏頭坐下，啪的一聲點燃了叼在嘴裏的香煙。
    這次，依然隻有一個嗎。
    可分明都已經被發現了，為何不直接出現在自己麵前呢。
    “沒必要這麽提防我。剛才我跟你姐姐說的話，你應該有在一旁聽到。”
    “……”
    “我不知道你吸不吸煙，但是你父親應該是吸的……昨晚在酒館做駐唱的時候，碰到逍遙釀同學的爸爸了呢。也很幸運的和逍遙禹先生聊上了一會。”
    “你到底要咋地啊……又是跟大姐說了一堆我聽不懂的話，又是在我不知道的時候，還跟我老爹套了近乎……”
    如自己所料，逍遙釀同學很快也摘下了兜帽，在自己的麵前顯形了。
    “所以不止是涼哥，你還打算對我們逍遙家下手?”
    “我就一普普通通的老師，哪有你們想得那麽壞。隻是因為那是我學生的家長，而恰好還是我老板……咳，畢竟那酒館也是他和白靖伊老師合夥開的。”
    “……盯。”
    不過逍遙釀很快也聳聳肩，滿臉不在乎的坐在了這錢富貴的身旁。
    其實心裏還是有些發毛。畢竟要知道……這家夥，可是傳說當中的死神啊。居然長得還真如同傳說當中那麽帥……甚至還有著某種，能深深吸引人的魔性氣質。讓這會兒的逍遙釀既害怕，又想要抓住這個與他獨處的機會。
    剛才跟大姐說了那麽老些……這會兒，他又會對自己說些什麽呢?
    “不會吸煙的話，最好還是不要學哦。”
    “切。”
    逍遙釀聞言頓時又裝作遊刃有餘的樣子，從這錢富貴的煙盒裏頭掏出來一根，然後啪的一聲點著了火。
    “逍遙釀同學，你也是呢。和瑤瑤同學一樣，知道了許多你原本不該知道的事情。”
    “……咳咳！那又怎樣，反正我又不會到處亂說！”
    “嗯，也是。你們這邊的事情，我理應也不該管。不過還是能看出來，逍遙釀同學你對這些非常人所能知道事情，還是很感興趣的嘛。”
    “是又怎樣?”
    “……不怎麽樣。”
    錢富貴看著逍遙釀同學這副始終對自己不太信任的樣子笑了笑，接著又默不作聲的吸起了煙。
    這下可給逍遙釀急壞了……大哥！啞巴啦?多說兩句啊！我可是特地犧牲了自己來刺探情報，看看你這家夥到底想要幹什麽的啊……再多說兩句好不好！
    卻是絲毫沒察覺，是因為自己那副臉色滂臭的態度導致了眼前的錢富貴誤以為逍遙釀同學不太想聽自己說話。
    沉默的氛圍持續到錢富貴這根香煙全都燃盡的那一刻。他剛想站起身來回辦公室去，卻見這孩子卻是默默又給自己遞了根煙。
    “逍遙釀同學，你這是……”
    “你跟大姐都有那麽多話要說，憑什麽就不能對我多說些什麽。”
    “這不一樣啊。瑤瑤同學要特殊一些。但是我跟逍遙釀同學你，本身就不太熟悉對不對?自然也就沒那麽多話……”
    “哎呀聽不懂這些！趕緊的，多說兩句！不然我讓我爸在酒館給你穿小鞋！”
    “噗……”
    錢富貴到底還是接過了那根煙。
    “好吧，逍遙釀同學。你希望從我這知道什麽?”
    “……涼哥！我想知道你和涼哥之間到底有啥仇！還有，你現在突然出現在涼哥麵前又是為什麽！”
    “我和蕭難涼……沒仇的。嗯，至少我自己是這樣覺得的。隻是，曾經的我因為某些原因，對他做過一些很過分的事情，所以導致現在的他非常討厭我……大概，我們現在就是這樣的關係。”
    “……那你還挑釁，威脅涼哥做什麽！”
    “呀，那是因為我和他其實很久很久以前就是這樣了。那個時候的我們還沒有隔閡，卻總是嘴上不饒人。怎麽說呢……慢慢的，已經變成了我們之間的一種相處習慣了。”
    “真的假的啊?正常會這樣喔……那涼哥還不恨你的時候，你和他理應算是什麽關係?”
    “……監護人?你大概可以這樣理解。那個時候，你涼哥都還是個不懂事的小孩，一直以來都是我的妻子在照顧他的生活起居。而突然某一天，我的妻子出了些意外沒法再去照顧蕭難涼這個小孩了，所以她就委托我去替她照顧你涼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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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的妻子……就是珍珍姐姐的媽媽?”
    “沒錯，但是扯遠了吧。”
    錢富貴說著按滅了煙頭，再度打算站起身來。然而他的麵前卻又一次伸出來一隻遞煙的小手。
    “不是逍遙釀同學你……”
    “還沒說完！還有你這會兒為什麽突然出現在涼哥麵前呢！你到底想幹嘛！”
    “唯獨這個，我不能跟你說，抱歉。可以的話，請他們兩人親自過來跟我聊。”
    錢富貴咧咧嘴角又低頭看了眼時間。
    ……時間不多了，馬上就要上課了。
    “我知道他們兩人現在就在附近。但還是算了，下次吧。馬上就要上課了，逍遙釀同學。現在趕去教室的話，應該還來得及。”
    說著錢富貴收起煙盒就準備獨自離開吸煙室。
    “等一下！那……那我最後再問你一個問題！你，是不是還打算對涼哥，繼續做過分的事情！”
    聞言錢富貴一愣。
    他扭頭瞧了眼逍遙釀，以及這吸煙室的角落。
    “嗯，我可能還得對他做一次過分的事情。但是，不是現在。你們也都別太緊張，享受原本的生活就好。”
    “……你還是打算要傷害涼哥?就像以前一樣?”
    “不，這次不一樣。我隻不過……是想要做正確的事情。”
    吸煙室的角落分明什麽都沒有，可錢富貴卻還是望著那空無一物的角落，露出了僵硬的笑容。接著留下了逍遙釀一人，推開吸煙室的門走了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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