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羽注意到了繆海心的表情變化。
    內心一陣酸楚。
    祖孫二人相依為命的時間裏。
    類似的場麵應該出現過很多次吧？
    麵對曾經如依靠般的親人，突然有一天不認識，把你當成陌生人。
    這種滋味……肯定很難熬。
    “你是……小春？小春應該比你大，不是不是。”
    “建軍家的丫頭？好像沒有你這麽白……”
    “嗬嗬，我上了歲數了，腦子沒那麽好使。”
    繆奶奶努力的猜著孫女的身份。
    因為猜不上來，露出窘迫尷尬的笑容。
    繆海心趕緊從旁提醒：
    “奶奶，別著急，我給你點提示，你有幾個孫女呀？”
    繆奶奶豎起一根手指：
    “就一個，我兒子就生了一個寶貝大閨女，我就一個孫女。”
    繆海心繼續引導：
    “那你孫女叫什麽名字，你還記得嗎？”
    繆奶奶拍了一下繆海心，笑著看向林羽：
    “嗬嗬，你說這孩子，我能不記得我孫女叫什麽嗎？”
    “我們家老頭子姓繆，叫繆大山，我兒子叫繆成功，我孫女呀，叫繆海心，心心！”
    林羽盡量的保持著笑容，對老人家點著頭。
    是啊。
    老人家記得很清楚。
    可卻忘了，孫女剛剛還陪著她在看電視。
    也不對。
    不是繆奶奶忘了。
    隻是時光偷走了她的記憶。
    繆海心湊到奶奶近前，將臉轉到麵向她：
    “現在再看看我，我是誰呀？”
    繆奶奶仔細瞧了好一會兒。
    用手在繆海心的臉上戳了一下：
    “害，心心！”
    “我孫女心心呀，你瞧我的記性，嗬嗬。”
    後麵的話，既像是對林羽說，又像是在對自己說。
    等到三人紛紛坐下，準備開始聊天時。
    繆奶奶又站了起來，拍手說道：
    “哎呀，客人來了，我都忘了沏水。”
    “小宋你們坐著聊，我去廚房拿茶壺。”
    說著。
    繆奶奶起身就要奔著廚房走。
    林羽起身想要阻攔，繆海心卻眼神示意，讓他不要攔著。
    他隻好看著走路慢悠悠的繆奶奶，緩緩的挪向廚房。
    “沒事，讓她去吧，找點事情做，對腦子好些，忘得……慢些。”
    “平時我和阿姨不在的時候，她也要一個人在家。”
    繆海心壓著手，讓林羽坐回去。
    林羽好奇的問道：
    “阿姨？請的阿姨嗎？”
    繆海心將桌前的水果盤，推到林羽邊上。
    拿起一個蘋果，遞給了他：
    “對呀，我去上班的時候，就會讓阿姨過來。”
    “每天照看奶奶幾個小時，給她做做飯，陪她聊聊天。”
    “有時候太忙，也需要她一個人在家。”
    和林羽說話的時候，繆海心的視線一直關注著廚房。
    很顯然。
    她並沒表麵上那麽放心。
    相反。
    還對繆奶奶的日常行為非常小心。
    林羽內心更為動容。
    前世，她對導員的家庭狀況並不了解。
    更不知道，她一個工作，有這麽多需要花錢的地方。
    租房，雇傭阿姨，還要維持日常開銷……
    如此生活下，能有什麽存款？
    竟然還能拿出五千塊錢給他？
    她自己還能有什麽錢！
    繆海心的樂觀心態，似乎從來沒有受到影響。
    還在打趣的和林羽聊著：
    “演員看的怎麽樣？這位群演，是不是有點令人頭大啊？”
    林羽趕緊搖搖頭，說道：
    “怎麽會呢！奶奶的精神氣非常好。”
    “這個年紀的老人，能有這樣的精氣神的人很少了。”
    林羽可不是來看老人的。
    他是專門來看病的！
    剛剛在和繆奶奶握手的時候，林羽搭了她的脈搏。
    不得不說。
    繆海心將奶奶照顧的非常好。
    脈象平穩有力，根本沒有生大病的征兆。
    未來幾個月內，突發惡疾的概率並不大。
    那老人家……
    能怎麽出的事？
    聯想到繆奶奶有一個人在家的情況，林羽大膽的推測。
    極有可能是在導員和阿姨都不在家時，繆奶奶發生了意外！
    具體什麽時間，什麽樣的意外，林羽想象不到。
    食物中毒？煤氣中毒？火災？
    一個腦袋不清醒的老人，似乎發生什麽，都不令人意外。
    林羽換了種方式，詢問道：
    “導員，奶奶今年貴庚？”
    繆海心不假思索的回答：
    “六十八，身體還不錯吧？”
    林羽點頭繼續問道：
    “六十八，還真的看不出來，如果我奶奶還活著，也六十八了。”
    “老人家的生日是什麽時候，導員你還記得嗎？”
    繆海心略顯疑惑的看向林羽。
    沒辦法。
    就算奇怪，也要問。
    如果不是病，而是劫。
    或許能從玄學之中，推算出一些細節。
    隻要能了解到老人的生辰，就能起碼算個大概。
    紫微鬥數這項本事，說不定能夠幫上忙。
    然而。
    現實卻狠狠的給了林羽一記耳光。
    導員搖了搖頭，遺憾的說道：
    “哎，我也不知道奶奶的生日，她自己都不知道。”
    “很早之前，她還沒生這個病時我就問過。”
    “她說家裏人隻記得她是砍白菜時候生的，不記得是哪一天。”
    “他們那個年代兄弟姐妹太多，很多人不記得生日。”
    林羽心中一沉。
    是啊！
    他老家不是也有很多老人，不知道生日嗎？
    如此一來。
    想要借助生辰八字來排盤推演的路也被堵死了！
    “喝水喝水，一邊喝一邊聊。”
    繆奶奶一手端著小茶壺，一手拿著兩個小茶杯，從廚房走了出來。
    來到桌前後。
    她自己的麵前沒有擺杯子，卻在林羽和繆海心的跟前，各自擺放了一隻。
    還貼心的為林羽和繆海心，各自斟上了一杯茶。
    “謝謝奶奶。”
    林羽感謝完，看著桌上的杯子，心中五味雜陳。
    杯子上方並沒有熱氣，甚至茶水的顏色和白開水並無兩樣。
    繆海心隻摸了一下，就明白水用的是冷水。
    她開口說著：
    “奶奶，你……”
    話還沒說出口。
    林羽已經端起杯子，一口一口的抿著喝了起來。
    似乎杯子裏的水，比熱水還要熱。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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