卯時過半，嶽麓山北麓的晨霧尚未散盡，山道間便響起了鏗鏘的甲胄聲。
    王坤立馬高坡，雙目如炬，掃視著眼前這座橫亙在北玄大軍麵前的天然屏障。山勢連綿起伏，峭壁如削，僅有幾條羊腸小道蜿蜒而上。
    “傳令各營，按計劃開始試探。”王坤聲音低沉，手中馬鞭輕敲著大腿。
    “遵命！”傳令兵策馬而去。
    山道上，三百名北玄精銳步卒排成長龍，舉著藤牌，握著長刀，小心翼翼地向前推進。領頭的偏將叫張玄，是王坤麾下的老人了，征戰沙場十餘年，從未遇到過攻不下的關隘。
    “兄弟們，就是一群南蠻子，有什麽好怕的？”張玄壓低聲音，給手下鼓勁，“拿下這嶽麓山，咱們就能直插南境腹地！”
    隊伍剛剛越過一處山彎，前方五十步外便出現了一道簡陋的木柵欄，幾名南境士卒正在柵欄後張望。
    “衝！”張玄大喝一聲，揮刀衝鋒。
    三百北玄士卒緊隨其後，呼嘯著撲向那道看起來並不牢固的防線。
    就在此時，柵欄後的南境士卒突然消失了。
    張玄心中一緊，剛要下令停止衝鋒，腳下的山道突然傳來“哢嚓”一聲脆響。
    “不好！”
    話音未落，一聲巨響從他腳下炸開！
    “轟——！”
    踏地雷的威力在狹窄的山道上被成倍放大，張玄整個人被炸得飛起三尺，重重摔在山石上，當場氣絕。他身後的十幾名士卒也被飛濺的碎石擊中，慘叫著倒地。
    “有埋伏！快退！”
    餘下的北玄士卒驚恐萬狀，轉身就逃。可他們剛退出幾步，山道兩側的灌木叢中突然冒出數十個黑洞洞的管口。
    “放！”
    十幾枚瓦罐雷呼嘯而出，在逃竄的北玄士卒中炸開。每一聲爆響都伴隨著慘烈的嚎叫，血肉橫飛，斷肢亂舞。
    “救命啊！”一名士卒被炸斷了一條腿，在血泊中痛苦地掙紮。
    “快撤！快撤！”
    三百精銳，不到半柱香的時間，便丟下了近百具屍體，剩下的人頭也不回地逃下山去。
    與此同時，嶽麓山東側的另一條山道上，北玄軍的滲透也遭到了同樣的下場。
    夜色掩護下，一支五十人的精銳小隊悄悄摸向南境的側翼陣地。隊長是個叫李明安的老兵油子，專門負責這種危險任務。
    “都給我輕點，別弄出聲響。”李明安一邊向前爬行，一邊回頭叮囑。
    山林中靜得可怕，隻有偶爾傳來的蟲鳴聲。李虎心中暗喜，看來南境軍也不過如此，竟然連夜哨都不設。
    就在他們距離南境陣地還有百步時，一支羽箭突然從黑暗中射出，正中一名士卒的咽喉。
    “敵襲！”
    話音剛落，四麵八方都響起了弓弦震顫的聲音。神機營的狙擊手早就埋伏在此，箭矢如雨點般落下。
    “散開！分頭突圍！”李虎大喝一聲，揮刀砍斷一支射來的羽箭。
    可他剛站起身，一個黑色的圓形物體便從樹林中拋了出來，落在他腳邊。
    “這是什麽東西？”
    “轟——！”
    瓦罐雷爆炸的火光照亮了李虎驚恐的麵容，巨大的衝擊波將他掀飛出去，撞在一棵大樹上，七竅流血。
    “快跑！這些南蠻子有妖法！”
    滲透小隊徹底崩潰，在神機營戰士的追殺下，最終隻有不到十人逃回北玄大營。
    王坤看著狼狽逃回的殘兵敗將，臉色陰沉得能滴出水來。
    “說！到底發生了什麽事？”
    一名渾身是血的士卒跪在地上，顫抖著說道：“將軍，南境軍有一種可怕的武器，能夠爆炸，威力巨大……”
    “爆炸的武器？”王坤眉頭緊皺。
    “是的，將軍！那些東西一炸開，方圓幾丈內的人都要死！我們根本靠不近他們的陣地！”
    王坤揮手讓士卒退下，轉身走進中軍大帳。帳內幾名偏將早已等候多時。
    “諸位，今日試探的結果都看到了。”王坤在主位坐下，端起茶盞卻沒有飲用，“蘇寒此子，手段確實超出了我等預料。”
    一名偏將不服氣地說道：“將軍，不過是些雕蟲小技罷了。我們大軍壓上，管他什麽妖術鬼道，都要被碾成粉末！”
    “住口！”王坤猛地將茶盞放下，茶水濺了一桌，“你以為本將是被嚇破膽的孩子嗎？”
    他站起身，在帳中來回踱步：“嶽麓山地勢險要，蘇寒又在此經營日久，加上這些威力驚人的爆炸武器，強攻隻會讓我軍白白送死。”
    “那將軍的意思是？”
    “傳令斥候營，加大偵察力度。我要知道嶽麓山防線的每一處暗哨，每一個防禦點。”王坤停下腳步，雙眼微眯，“另外，派人去查探他們的糧道和水源。這種武器雖然厲害，但製作起來必定不易，他們不可能有太多。”
    嶽麓山南麓，神威軍中軍大帳。
    辛棄疾正在查看各處傳來的戰報，臉上帶著滿意的笑容。楊再興則坐在一旁，大口吃著烤肉。
    “稼軒，你看王坤那老狐狸的臉色，怕是氣得要吐血了。”楊再興咬下一大塊肉，含糊不清地說道。
    “王坤用兵謹慎，今日的試探隻是開胃菜。”辛棄疾放下戰報，神色凝重，“真正的大戰還在後頭。我們的火器雖然厲害，但數量有限，不可能處處都用。”
    楊再興擦了擦嘴角的油漬：“那又如何？有這嶽麓山天險在此，就算他們有十萬大軍，也得在這裏撞得頭破血流！”
    “話雖如此，但我們也不能掉以輕心。”辛棄疾走到帳外，望向北麵的山穀，“王坤此人老謀深算，今日吃了虧，明日必定會想出對策。傳令各部，加強警戒，特別是西側的小道，務必嚴防死守。”
    “稼軒放心，我已經在那裏布置了百名精銳，插翅難飛。”
    兩人正說著話，一名傳令兵快步走進帳中：“報告兩位將軍，殿下有密信到！”
    辛棄疾接過信件，拆開細看：“殿下信中交代我們，無需著急，耗著這個王坤便是。”
    “哈哈，耗著他咱們有的是辦法！”楊再興大笑，“王坤那老東西，除了這些伎倆，還能玩出什麽花樣？”
    話音剛落，帳外突然傳來急促的鼓聲。
    “怎麽回事？”
    一名斥候匆忙跑進帳中：“報告將軍！北玄軍調動頻繁，似乎在準備什麽大動作！”
    辛棄疾和楊再興對視一眼，都從對方眼中看到了凝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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