流匪退去後，城牆上的鐵刀盟弟子鬆了口氣，有人喊道：“開城門，收拾戰利品！”
    幾個弟子跑下城頭，推開那厚重的青石門，準備出去打掃戰場。
    這時，一個身穿灰袍的鐵刀盟弟子快步走來，態度畢恭畢敬，對靳長安和呂環兒拱手道：“兩位師兄師姐，盟主已知四象教高人前來相助，特意備下客棧，請二位移步休息。一會兒盟主會親自到客棧拜見！”
    靳長安收起諸葛連弩，點了點頭：“好，帶路吧。”
    呂環兒也將弩箭放回儲物袋，鬥笠下的神情恢複平靜，跟在他身後。
    兩人牽著大黑馬和灰驢，隨那弟子下了城牆，穿過街道，來到城內一處客棧。
    這客棧雖不算豪華，卻收拾得幹淨整潔，門前掛著“鐵刀客肆”的匾額，顯然是鐵刀盟專用來招待貴客的地方。
    那弟子將他們領進一間上房，笑道：“兩位請先歇息，盟主稍後就到。”
    說完便退了出去。靳長安將灰驢拴在院中，拍了拍大黑馬的脖頸，讓它自行吃草，隨後走進房內，靠在椅子上閉目養神。
    呂環兒摘下鬥笠，坐在一旁，沉默不語，目光卻不時瞥向他，似乎有話想說，卻欲言又止。
    鐵刀盟為靳長安與呂環兒安排了兩間上房，可呂環兒卻不願去自己的房間，賴在靳長安房中不走。
    靳長安見她坐下不吭聲，想到一會兒鐵刀盟盟主便要來，也懶得趕她，索性向客棧要了些吃食，自顧自吃了起來。
    桌上擺著幾碟醬菜、一盤炒幹果和一壺熱茶，簡單卻暖胃。他夾起一塊醬瓜塞進嘴裏，嚼得咯吱響。
    呂環兒沉默了一會兒，見他吃得香，猶豫片刻也坐下來，拿起筷子夾了塊幹果，陪著他慢慢吃。
    她幾次欲言又止，想找話搭，卻不知從何開口。
    正僵持著，門外傳來一陣腳步聲，一個粗獷的聲音響起：“四象教的兩位貴客可在？”
    靳長安應了一聲，門被推開，鐵刀盟盟主段水流大步走了進來。
    這人生得高大，滿臉虯髯，腰間佩著一把厚背大刀，頗有幾分江湖豪氣。
    他拱手寒暄道：“在下段水流，鐵刀盟盟主，聽說兩位從四象教而來，又在城頭大顯身手，救我青雲城於危難，真是感激不盡！”
    說罷，他也不客氣，直接入座，又拍了拍手，幾個鐵刀盟弟子端來一桌更豐盛的菜肴，替換了原本的簡陋吃食。
    新上的菜肴頗有本地特色，有一盤烤得金黃的沙鼠，皮脆肉嫩，散發著淡淡的焦香；還有一隻體型頗大的野雞，紅嘴黑羽，燉的湯汁濃鬱，香氣撲鼻。
    靳長安夾了一塊雞肉嚐了嚐，隻覺肉質鮮嫩，入口回甘，不由讚道：“這雞味道真不錯，是什麽？”
    段水流笑道：“這是落雁穀山區裏的特產，大家都叫它紅嘴雞，肉厚味鮮，是我們這兒的稀罕物。兩位遠道而來，嚐嚐鮮也好。”他熱情地招呼兩人多吃，氣氛漸漸熱絡。
    靳長安順著這話頭，問道：“段盟主，既提到了落雁穀，我倒想問問，那地方如今被個什麽幫派占了，還糾集流匪威脅青雲城，到底是怎麽回事？”他語氣隨意，卻暗藏試探。
    段水流聞言，臉色微沉，歎了口氣道：“不瞞兩位，那是個叫火鴉門的幫派，來頭不小。說起來，他們原是大越國的一股叛軍，當年在西北的雲州鬧得天翻地覆，差點攻下好幾座城池。後來大越朝廷派重兵平叛，叛軍被打得七零八落，殘部四散逃亡。”
    “這股火鴉門的頭目帶著一批人逃到大越東境，這裏離都城遠，朝廷鞭長莫及，管得鬆散。東南這一片，落雁穀、雙鴨山、大溝山，連同附近的大片荒漠，全是土匪勢力橫行之地。他們逃到落雁穀落腳，占了那片山頭，收攏四散的流匪，漸漸壯大。如今怕是起了野心，想占些城池，統一這一帶，再跟大越朝廷對著幹。青雲城離落雁穀最近，自然成了他們的首要目標。”
    靳長安聽罷，眉頭微皺，心中暗道：“叛軍餘部？這火鴉門倒有些來頭。落雁穀那山洞裏的靈草，他們未必知道，可若真是衝著更大的圖謀來的，這趟渾水怕是不好趟。”
    他瞥了眼呂環兒，見她低頭吃菜，似乎沒在意，實則耳朵豎得老高，顯然也在聽。
    段水流端起茶杯抿了一口，繼續道：“這幫人裝備不差，流匪裏還有些武功達到五境的狠角色，最近幾次攻城都讓我們吃了虧。若不是兩位今日在城頭出手，傷了他們銳氣，隻怕這城門都未必守得住。”他語氣中帶著幾分感激，又有些憂慮。
    靳長安點了點頭，沉聲道：“既如此，段盟主可有什麽打算？”
    段水流苦笑道：“還能有什麽打算？守城唄。等四象教再派些援手過來，我們再圖謀反攻。眼下隻能靠兩位多幫襯了。”他看向靳長安，目光中滿是期盼。
    靳長安笑了笑，沒應聲，心中卻已開始盤算：“落雁穀，火鴉門……看來這趟靈草之行，得好好計劃一番了。”
    靳長安聽段水流說完，心中暗自搖頭。
    他壓根不覺得四象教會派更多人來幫鐵刀盟反攻。
    這青雲城離四象教的地盤千裏迢迢，即便被叛軍全占了，對四象教也沒多大威脅。
    更何況，這火鴉門能跟大越朝廷硬拚一場，實力顯然不弱，四象教憑什麽覺得自己能輕易收拾人家？
    他眯起眼，問道：“段盟主，那些叛軍有多少人？”
    段水流放下筷子，沉聲道：“總共大概兩千多人。不過，其中一千多是後來糾集的流匪，烏合之眾罷了。真正火鴉門的骨幹，隻有五百多人。”
    靳長安挑了挑眉：“就這麽點人，他們敢反叛大越？”
    段水流苦笑道：“以前當然不止這些。據說火鴉叛軍全盛時有上萬人馬，橫掃雲州，連大越正規軍都吃了不少虧。可後來朝廷派重兵圍剿，主力全軍覆沒，隻剩這五百多殘部逃到東境，占了落雁穀喘口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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