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章 該怎麽治蔚王的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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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既然群情激憤,那弘治皇帝就隻能按照楊廷和的意思,給予傅瀚誅三族的重刑了。
    當傅瀚的罪議論完畢,弘治皇帝才重重的冷哼一聲,道:“蔚王雖是藩王,但當街斬殺內閣首輔,實在膽大包天,無法無天!”
    “諸卿勿要念其是朕之子而寬大處理,該怎麽辦就怎麽辦,該殺就殺,該流放就流放!”
    “楊廷和,你是內閣次輔,你說說,蔚王如此恣意妄為不顧禮法膽大包天之罪,該如何申飭?”
    楊廷和沉思片刻,拱手出列,道:“啟奏皇上,蔚王攜劍上朝,此乃大不敬之罪,然則人情之至痛者,莫過乎喪親也,今兄長陷於危難之際,近侍慷慨赴死之時,悲痛之時,枉顧禮法,實情有可原也!故大罪可免,小罪任需懲治也!”
    “傅瀚者,奸佞也,罪當誅也,蔚王性情,眼不容奸。臣懇請皇上寬大處理!”
    弘治皇帝微微頷首,又問梁儲道:“梁閣老,你以為該如何處理蔚王,勿要念其是皇子而不敢言。”
    楊廷和說的很有水平,他並沒有一味的說朱厚煒無罪,而是先闡明朱厚煒有罪,攜劍上朝,誅殺內閣首輔,這就是罪,但楊廷和卻淡化了朱厚煒的罪證,而是用親情佐證朱厚煒做這些事的合法性,無論是為了皇兄朱厚照的親情,還是為了劉振刀等人的兄弟情,所以這麽做是有情可原的。
    現在弘治皇帝將話遞給了另外一名內閣次輔,他需要讓群臣給他找到放了蔚王的合法合理的理由,然後才放了蔚王,堵住天下悠悠之口。
    梁儲雖然平日不站隊,但不代表他蠢笨,他道:“啟奏皇上,誠如楊閣老所言,蔚王此舉情有可原,然則攜劍上朝,未過三法司而誅內閣首輔,也確實違法,臣認為,應當使蔚王下罪己詔反省,以給天下藩王起表率作用。”
    別忘了,現在蔚王還掛著宗正大卿的職位,天下藩王都歸他管,所以梁儲讓蔚王下罪己詔反省,避免藩王重蹈覆轍,這些建議也都可圈可點,也能堵住悠悠之口,避免未來發生類似的事件,從而將過錯推給蔚王,以絕後患。
    弘治皇帝有些意外的看了一眼梁儲,平日不顯山不露水,真要讓他處理事來,倒是很有水準。
    這些話,焦芳等人說不出來,如果讓他們這些人說,頂天就是論證朱厚煒無罪,對大勢和未來的考慮依舊欠缺。
    梁儲這水平就顯然高於焦芳等人一截。
    弘治皇帝一直強調用人的重要性,這一刻展現的一覽無餘。
    弘治皇帝欣賞的看他一眼,道:“卿所言亦朕之所想。”
    然後他又問三法司長官,刑部尚書白昂已經被派去了占城,現在誰還不明白弘治皇帝對朱厚煒處理的意見。
    而且蔚王罪己詔一旦下發,三法司也就能恢複威嚴,不會讓外人認為蔚王淩駕於律法之上,也不會讓外人口誅筆伐三法司不作為,遇到權貴和普通人區別對待。
    弘治皇帝又問朝堂百官道:“諸位卿家,可還有什麽意見,皆可暢所欲言。”
    百官自然也沒有什麽反對的意見,這些事不觸動他們的利益,自然也沒必要和皇帝唱反調。
    於是眾人紛紛讚同楊廷和和梁儲的處理意見。
    仿佛受到了孤立,又仿佛執意要和楊廷和唱反調,內閣次輔王鼇此時拱手抱拳,揭開了遮羞布,揚聲道:“啟奏皇上!”
    “蔚王持劍上朝,等同謀反,未有證據前,先斬後奏,實乃律法不容,臣竊以為……”
    “啟奏皇上!”
    都察院左僉都禦史陳玉眼疾手快的出列,也顧不得禦前失禮,抱拳道:“臣彈劾王鼇在內閣期間,屍位素餐陽奉陰違欺上瞞下,乃傅瀚朋黨也!”
    “臣祈求徹查王鼇!”
    王鼇瞪大眼睛,羞憤的指著陳玉道:“汝一派胡言,胡說八道!”
    陳玉道:“凡傅瀚所言,王閣老皆支持,從未反對,凡楊閣老所言,王閣老皆反對,從未支持。”
    “皇上盡可翻閱這一年來內閣所有公文,出自王鼇之手的公文,盡是傅瀚所出之國策。”
    “如此證據確鑿,汝還要狡辯不成?!”
    王鼇剛要彈劾朱厚煒的話,此時已經忘的一幹二淨,全身心都投在反駁陳玉身上,他必須要自證清白,不然一旦被扣上傅瀚同黨的帽子,想洗都洗不掉。
    楊廷和淡淡看了一眼王鼇,這麽好的機會又怎能不抓住,於是出列道:“皇上,陳禦史所言非虛,王鼇就是傅瀚的同黨。”
    王鼇震怒的指著楊廷和,道:“你落井下石,誹謗老夫!”
    楊廷和淡淡的道:“是不是如此,看一看過往你的政見和傅瀚是否一致即可?”
    “臣懇請都察院調查王鼇,暫停一切公務,還王閣老清白。”
    弘治皇帝深以為然的點頭,道:“楊閣老此言在理,若非傅瀚同黨,都察院會還閣老清白,這段時間王閣老之公務暫移交梁閣老吧。”
    王鼇瞪大眼睛,他性急,質問弘治皇帝道:“皇上是否因微臣秉公直言蔚王之罪證,而報複微臣?”
    “是否因楊廷和等幾名奸臣阿諛讒言便支持楊廷和?臣嚐觀自古有國有家者,若曲受讒譖,妄害忠良,必宗廟丘墟,市朝霜露矣。願皇上深慎之!”
    張璁立刻出列,質問王鼇道:“以你之言,滿朝文武,皆奸佞也?獨你一人忠臣良臣直臣?”
    王鼇蹙眉道:“老夫沒有這個意思!”
    “那你什麽意思?你滿腹經綸,飽受禮儀熏陶,忠君愛國治國平天下,便是如此忠君體恤上意的?滿朝文武皆言皇上英明,偏你一人唱反調,標新立異,隻為獨證你一人之忠貞?可笑!”
    王鼇呼吸急促:“一派胡言!”
    朱厚煒早就預測過,王鼇這個性子,被踢出內閣是遲早的事,不管傅瀚是否還活著,憑著今日王鼇的衝動表現,都不可能在內閣待多長時間,又加上楊廷和的推波助瀾,王鼇的內閣生涯幾乎已經宣布結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