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4章 二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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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禪房內,主持大師正在安靜的禪修,一旁的朱厚熜則在閉目思考,手裏把玩著菩提手串,思緒亂飛。
    他每次想事的時候,總喜歡把玩手上的菩提手串,這副手串就是仙雲寺福緣住持送給他的。
    興王朱佑杬在湖廣的名聲還算不錯,相較於其他藩王在地方危害鄉裏而言,興王朱佑杬頂多也隻喜歡神佛修道一類的東西。
    耳濡目染之下,朱厚熜也愛上了佛道之事,並且在這上麵造詣很高,時常會來寺廟道觀和主持道長們談論佛道之術。
    能讓對方說出如此囂張跋扈的話,非富即貴,一般權貴都不敢開這個口,湖廣本地人他都認識,又加上福緣主持說他風塵仆仆……從京師來?
    京師哪個權貴沒有子嗣?
    朱厚熜順著這個方向想下去,忽然微微瞪大了眼眸,於是他起身道:“主持大師,我先回去吧。”
    “世子慢走。”
    朱厚熜剛準備離去,旋即另外一撥人又一次蠻橫的闖入寺廟後院。
    今日還真奇怪了。
    福緣和尚前去迎接,對方顯然比上一波人更加無禮,指著福緣和尚道:“好你個老禿驢,見你一麵如此困難!”
    “跟我們走一趟。”
    福緣雙手合十,道:“敢問諸位施主是誰?找老衲何事?”
    為首的漢子大聲道:“休要廢話,讓你跟我們走便老老實實的跟我們走就是!”
    福緣和尚道:“恕老衲無法從命。”
    “哎呦,你這老禿驢還挺倔的,給他綁了!”
    朱厚熜背著手從禪房走了出來,淡淡的看著對方這群漢子,先亮明身份道:“我是興王世子。”
    “你們是誰?誰派來的?”
    看著少年郎與生俱來的氣勢,這群人頓時慫了,忙不迭道:“原來是小世子爺,在下唐突,唐突,這就離去。”
    朱厚熜雙手背在身後,淡淡的道:“你們走不出湖廣,今天最好將事情交代清楚!”
    這裏畢竟不是建昌府,幾名漢子倒也誠實,道:“我們是壽王府的人,壽王素來喜歡佛道之術,所以想請主持回去探討。”
    壽王封藩十餘年,相傳府邸有一個兒子,伺候十餘年再也不出,他也沒有納妃,至於那兒子是不是他的,也沒人知曉。
    朱厚熜似乎明白了什麽,淡淡的道:“福緣法師不會離開湖廣,你們回去轉告壽王。”
    “還有,外麵寺廟你們可以好好轉轉,也不枉來一趟湖廣。”
    朱厚熜已經提醒的很明顯了,你們想要買藥,就去寺廟內問問,那裏有你們需要的東西。
    “好好好,叨擾世子清修,吾等這就告辭。”
    幾名漢子趕忙離開後院,不敢有任何耽擱,深怕朱厚熜反悔。
    “大師,有什麽事派人去王府,小王定會護你周全。”
    福緣法師雙手合十:“多謝世子。”
    朱厚熜離開仙雲寺,上了轎子,以最快的速度朝興王府走去。
    ……
    興王府。
    朱佑杬作為成化皇帝的第二子,本來是有希望繼承皇位的,奈何當初萬貴妃不給力,若是當時萬貴妃成功將朱佑樘給殺害,那皇位必定會落在自己手上。
    這成了他一生的遺憾。
    不過唯一讓他欣慰的是,他培養了一名好兒子,朱厚熜。
    如今朱厚熜不過十二歲,卻智力極高,十分聰慧,王府許多事都是他在暗中做主,在此前,朱佑杬在湖廣的名聲並不太好,因為和大位失之交臂,讓他將怒火全部發泄在湖廣百姓頭上,到地方後橫行無度、貪贓枉法。
    不過隨著朱厚熜的成長,他漸漸開始扭轉王府在地方百姓心中的印象,每逢鋪橋修路,興王府都會大量出錢,這幾年來,隨著王府所作所為,讓興王在湖廣的名聲開始扭轉。
    “父王。”
    看著朱厚熜回來,朱佑杬微微一笑,“回來啦?今日去參悟的如何,有什麽感悟嗎?”
    朱厚熜道:“父王,有件事我得和你說一說。”
    “嗯。”
    “進書房說。”
    “好!”
    父子二人進了書房,朱厚熜示意下人全部離去,看著兒子這副神神秘秘的樣子,朱佑杬有些好奇的道:“什麽事需要這麽謹慎。”
    “父王,壽王可能無子。”
    朱佑杬微笑道:“本王早就猜測會如此。”
    這些藩王們雖然表麵交好,但私下都在暗中算計,隻是天高皇帝遠,也算計不到對方頭上便是。
    壽王雖然育有一子,但這十餘年來沒有添丁,這自然讓朱佑杬萬分懷疑。
    “就這事啊,還需這麽神秘慎重做什麽?反正事情也傳不到江西去。”
    “這麽多藩王,要說本王能看上的,恐怕也隻有寧王了。”
    朱厚熜搖搖頭道:“不僅如此,還有一件事,我懷疑太子也無子。”
    “什麽?”
    朱佑杬倏地一愣,驚愕的瞪大眼睛,趕緊出門,確認外麵無人,才道:“你為何這麽懷疑?”
    朱厚熜道:“今日有人從外地來仙雲寺,我正好和福緣大師探討佛法,聽聞對方需求,並且對方說了一些話,非天潢貴胄不敢如此說話。”
    朱厚熜將事情的過程告訴朱佑杬,當朱佑杬聽後,不由瞪大眼睛,這麽一點點信息,要是給自己,自己絕對不會想那麽多,但朱厚熜卻想到了這一層,不由讓朱佑杬驚愕萬分。
    他沉默片刻,又道:“太子畢竟才成婚幾個月,似也看不出端倪吧?”
    朱厚熜點頭道:“所以我才說我隻是懷疑,不敢確定。”
    “茲事體大。”朱佑杬道,“千萬不能對任何人吐露一點消息。”
    朱厚熜點點頭道:“我知道的。”
    “你先去書房吧,本王想想。”
    “好!”
    望著自家兒子離去的背影,朱佑杬眼神有些恍惚,三十年前他與皇位失之交臂,但現在呢?
    太子無子嗣,皇明祖訓上說兄終弟及……可惜,朝廷還有一名為蔚王在。
    若是他不在了呢?
    若是皇兄後繼之人僅僅隻有皇太子呢?
    想到這裏,朱佑杬雙眸漸漸瞪大起來,渾身不由自主開始興奮的顫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