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6章 記名弟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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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與此同時,才走的裏正去而複返,一臉激動的拍門,“順三哥,豐收啊,快開門,有貴客到。”
    陸明書更是在門口喊著,“啟霖侄兒,快出來,流雲先生,流雲先生來找你了!”
    那聲兒激動的都帶了破音。
    陸啟武一個健步,打開了門。
    就見自家門口的空地上停著兩輛馬車。
    安行和薛禾正踩著馬凳下車。
    陸家人趕緊上來相迎見禮。
    喊大人,喊神醫,喊老丈,喊徒兒,一番忙碌見禮後,安行和薛禾才進了門。
    陸明書知道自己引完路,就該走了。
    可他的雙腳卻是站在門口,怎麽挪都挪不動。
    天啊,裏麵的是流雲先生!
    他剛才與流雲先生站的極近,活生生的流雲先生。
    還是裏正看不過去,扯著他往村南走,順便還趕走了跟在馬車後頭的一眾村民。
    “人陸小六昨夜得了中秋詩會的魁首,今個兒貴客上門罷了,沒什麽好看的,快回去吧!”
    又對著陸明書道,“得了小六的墨寶,還不夠你出去顯擺的?別湊上去礙事啊。”
    裏正頗有些恨鐵不成鋼的瞪著陸明書。
    再怎麽說也是個童生,一把年紀了,咋還這麽不穩重?
    陸明書不知道怎麽跟裏正解釋。
    陸家村雖然富庶,家中孩子送去私塾的不少,但大都也隻是認得幾個字,方便以後進鎮上鋪子裏麵當賬房啥的,正經科考隻少數。
    他們根本不懂流雲先生對讀書人的意義。
    見村裏人不停追問著貴客是啥人,陸明書想了想,道,“這位貴客,從前在盛都當禮部尚書的,是陛下身邊的紅人。”
    嘶!
    正在鬧哄哄的眾人俱是倒吸一口冷氣,滿場寂靜。
    好半晌,有人驚呼道,“吾的個乖乖呦,陸得順家又要起來了?”
    他們不懂什麽文人,對官職理解不多,但卻知道戲文裏,尚書是能天天見到天子的大官!
    天啊,這樣厲害的官老爺,居然又上了陸家的門。
    清一色的豔羨,在村民們眼中燃起。
    當下就有人唏噓道,“從前陸大郎是神童,被這些個達官貴人看中,尋上門來倒也合情合理,畢竟他都傷了手,白家人還總來探望。
    但他家小六,不是我說話難聽,從前就跟傻子似的,咋就一下子就得了什麽詩什麽......”
    “詩魁,頭名的意思!”
    “對,咋就突然成了詩魁了?這也太......太不可思議了!”
    “是啊,是啊,好端端的,一個小傻子咋就這麽厲害?”
    說著說著,就有人提到了杜大夫。
    “你們說,杜大夫的藥當真那麽神?若是真的,省吃儉用幾年,我也想給我家孫子來一丸。”
    “哎呦,十裏八鄉吃了那藥的不算少,可沒人人變神童,你想多了,要我說,這陸小六從前就是內秀,實際上隨他爹,聰明的很。”
    “一提陸老二,我就想起年輕時候的事兒......”
    喧鬧聲漸行漸遠。
    陸家院子裏,陸啟霖正在給安行介紹家裏的屋舍安排。
    陸家沒有砌牆之前,家裏還是挺大的,現在就顯得逼仄了些。
    安行抬頭望了望後麵的高山,問陸啟霖道,“你帶老夫去山腳下轉轉?”
    陸啟霖點頭,引著他往山神廟走去。
    陸啟文側頭望著兩人的背影,若有所思。
    薛禾瞥了他一眼,笑道,“放心吧,今日你兄弟二人定能得償所願。”
    說著,又將腦袋湊了過來,低聲輕笑,“看見他的黑眼圈沒有?據說昨兒個回去,翻箱倒櫃了一晚上呢,也不知道找啥寶貝,今早隻讓我陪著來,卻不給看,小氣的很。”
    陸啟文微微蹙眉,“安大人曾與小六說了故人之諾,怎的又改了主意?”
    薛禾嗤笑一聲,“誰知道呢,你家小六這樣的,誰能不愛?說到底,他安流雲也是個凡夫俗子。甭管他怎麽想通的,反正是好事。”
    說著,又挑眉一笑,“希望你家小六矜持點,可別輕易應了,也讓他這老貨急一急。”
    陸啟文輕笑,“您可要出去逛逛?”
    爹娘他們準備做菜,一會煙氣大。
    薛禾卻是擺擺手,“閑著也無事,你將家人都喊來,我給把把脈,你也練練手?也可讓小二去村裏問問,有誰得了頑疾的,我可義診一次。”
    陸啟文站起身雙手作揖,深深一禮,“多謝師父。”
    出了陸家門,安行一路沒說話,隻盯著前頭孩子的後腦勺看著。
    安九更是落後兩人甚遠。
    哎呀,還是給大人留點臉麵吧。
    有些話,小六能聽,他卻是不能聽。
    等走到山神破廟前,陸啟霖想著活躍一下氣氛,便將那日崔大夜半做賊的事情說了。
    安行聽完,沉默良久。
    拉著孩子坐在破廟門口的大青石上,他終於緩緩開口。
    “當日,隻與你簡略說了承諾一事,你可想知道內情?”
    陸啟霖麵色糾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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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這所謂的“內情”是知道會被滅口的嗎?如果是,他發誓他沒那麽多的好奇心!
    又見氣氛都醞釀到了,而安行的話明顯到了嘴巴,他還是緩緩點頭,“想。”
    安行長歎一聲。
    “老夫一生無愧於心,隻愧好友一人。當年,我應了好友要照顧其孤女,護她一生,不料卻因家中姬妾善妒,生生弄丟了人。
    找了十來年了,如今也不知摯友托孤之女過的如何,是生還是......死。
    每每想來,夜不能寐。
    唯有想到當年對此女承諾,會收她生下的孩兒為唯一真傳,潛心教授,令其子承襲外祖之風骨,方覺心中愧意稍靜。”
    陸啟霖啞然。
    唯一真傳,這四個字的承諾委實太重。
    他和安大人相處的這段時間,雙方對彼此的秉性也了解的很。
    對方眼裏的欣賞和愛護不是作假。
    相信安大人同樣也能感受到他表現出的尊崇與敬愛。
    偏偏,雙向奔赴之間出現了障礙鴻溝。
    想了想,陸啟霖望著安行無比認真道,“大人,小子本也不該奢求,偶爾能得大人指點幾句,已是小子的造化。”
    安行錯愕。
    他鋪墊了一堆,剩下的那句話還沒說,這小子咋就退縮了?
    當真是找好了下家?
    那個木庭可是隻醉心學問,不願繼續科考的,陸小六難不成隻滿足當個風流才子?
    他,以及他身後站著的安家,才是陸小六最需要的。
    更何況,這麽優秀的孩子,放在別人手裏,他並不放心!
    安行深吸一口氣,“不,老夫已經想好了法子。”
    “陸啟霖,你願不願意做老夫的記名弟子?除了一個真傳名頭,隻要老夫能給的,定然盡數傾囊相授。也可在此承諾,他日就算尋到人,老夫也會一視同仁。
    你,可願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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