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2章 滴水之恩當湧泉相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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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安行含笑等在門口。
    過了一會,木山長的下人終於將他請了進去。
    進了門,就見木璉坐在茶案前。
    “見過山長。”
    木璉上下打量著他,哼道,“多年未見,來看老夫,連個點心都不帶?”
    言罷,指著椅子道,“坐吧。”
    安行笑著應是,抬眼見到木璉梳的一絲不苟的發冠後,散落著幾縷發絲,顯然才匆忙收拾。
    他莞爾一笑。
    山長還是一如從前。
    “笑什麽?”木璉遞給他一杯茶。
    安行接過聞了聞,輕啜一口,“山長的茶,還是一如當年。”
    木璉朗聲一笑,“我老啦,這茶嚐起來可沒從前的滋味。”
    安行放下茶杯,“人都會變的,山長的茶多了幾分歲月沉澱的醇厚。我也不再是往昔年少模樣。”
    木璉打量著他,“你也變了不少。”
    脾氣比起當年,收斂不少,嘴巴似乎甜了點。
    “你今日是為何而來?”
    沒遞拜帖突然造訪,也不是專程來看他。
    “學生來替弟子告假兩日,想著多年未見山長,便來探望探望。”
    木璉含笑,“你有心了,這麽多年過去,老夫還以為你這輩子都會留在盛都,你我再難以見上一麵。”
    於安行這樣聰明絕頂之人而言,隻要他想,無論做什麽,都能做到極致。
    端看他自己想不想,樂不樂意。
    安行卻是笑了笑,又喝了一口茶。
    木璉又問,“你弟子是有何事?”
    安行頓了頓,“家中有事。”
    木璉挑眉,“不過是個孩子,能有什麽大事需要他出麵?家中長輩做不得主?”
    安行煞有其事的點點頭,“嗯,隻能他去做主。”
    木璉:“......”
    他說錯了,安行還是一如從前。
    “今次既然是你親自來,老夫就不多說什麽了,隻是你那弟子是否有些懶散?前次上課點卯都遲了,這可不行。”
    “山長說的是。”安行道。
    前次是因為路上有馬車相撞,這才耽擱了。
    府學有府學的規矩。
    倘若早點出門,就算路上有事耽擱,也不會耽誤點卯,此事錯在啟霖。
    他也就不解釋了。
    讓那孩子長長記性也好。
    省的隔三差五就想偷懶,用他的話說,想摸魚?
    兩人閑聊幾句。
    就在這時,木璉的下人匆匆進門,瞥了安行一眼,低聲道,“山長,崔家的人又去家裏了,夫人沒見,但請您給崔家再說一聲。”
    木璉皺了皺眉,“又帶著厚禮?”
    下人點點頭,“夫人說天天拒,左鄰右舍都瞧見了......怕背後被人說。”
    木璉翻了個白眼,“你去崔家說一聲,莫要再來,崔世濤文采不錯,隻是少了幾分運氣,繼續勤學苦讀即可,莫要畫蛇添足。”
    “是。”
    等人一走,安行見木璉眉頭深鎖,便問道,“學生近來常住府城,若山長有什麽需要的,盡管提。”
    木璉聞言擺擺手,“些許微末小事罷了,不值一......還真與你有些關係。”
    說到一半,木璉轉了話風。
    安行一怔。
    他就是客套一下而已!
    就聽木璉道,“府學有個學子,名為崔世濤,今年已經五十有餘,早些年就中了秀才,因是府城人士,便一直在府學上學,才智尚可。”
    “但不知為何,此人每次科考都差了一點點運氣,此次落地,如此考了七次,生生從青壯考到了如今,不僅熬白了自己的頭發,也讓雙親青絲愁成雪。
    好在家中田地甚多,家境很是不錯,不用為生計所累。但崔老爺想在閉眼前見到兒子考中舉人,這不對科考一事儼然瘋魔,希望我能給他兒子想想辦法。”
    安行挑眉,“科考,想辦法?”
    昏頭了?
    木璉擺手,“莫要誤會,是崔老爺斥巨資在盛都打聽到了消息,說是如今盛都國子監人人都在研究算學,就是朝中官員也在做題......
    他連著給崔世濤找了幾個懂算學的在家授課,可惜能力平平,這不,希望我來想想辦法。”
    安行頷首,“慈父心腸。””
    木璉無奈歎息,“其實,府學近年來也都在做算學,此番學政大人在院試時候出了算學題,更是佐證朝廷對算學的重視。”
    安行點點頭,“您說的極是,有您在,府學的教學半點不用愁。學生府上還有事,這就先告辭了。”
    他起身拱手,抬腳就要溜。
    “流雲!”
    木璉一把拉住他,“流雲啊,我曾是你的山長,也曾給講過題,多年之前的往事,你應該沒忘記吧?”
    “自是記得。”
    “有道是滴水之恩當湧泉相報,老夫也不要你湧泉,就讓你在府學上幾堂算學課,這不過分吧?”
    安行:“......”
    他就該請完假就撤的。
    “山長,啟霖回家也會說些白日所學,府學上下的算學課教得極好,何需我來多此一舉?”
    他的算學都不如啟霖。
    木璉卻是一把拽著他的手,“可府學的學子,沒有一個如你弟子般會算啊!”
    “啟霖並非我所教......”安行認真道。
    木璉聞言卻是痛心疾首,“流雲啊,你不是此等藏私之人啊!當年,我教學生之時,也是將畢生所學盡數傳授的。”
    安行:“......可我的算學平平......”
    “老夫信你。”
    木璉搖了搖安行的手腕,“你的才智老夫是知道的,你又在盛都伴君這麽多年,出題的思路你總該知曉。”
    安行無奈,山長怎就不信?
    “流雲啊,我求你了還不成嗎?你就來教幾堂,其他的再說啊。”
    都說到這個份上,安行知道自己再推辭這老頭定然還要再出招,隻得無奈點頭。
    “好啊,好啊。”
    木璉鬆開他的手,重新半跳著走回椅子那,“我就知道,你骨子裏是個心善的。”
    安行:“......您老今年七十有五,悠著點吧。”
    走路這樣子,也不怕被人瞧見。
    木璉哈哈大笑,“心裏一高興,總忘記年紀。”
    “那學生先回府,具體上學安排,您讓人告知我學生即可。”
    “好!”
    安行走了兩步,忽的又走了回去。
    木璉詫異抬眼,“怎麽,還有事?”
    從窗台下的托盤裏取了木梳,安行走到他身後道,“學生幫您整理整理。”
    木璉一愣,笑道,“你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