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2章 你若對自己夠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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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瑞王心頭一“咯噔”。
    隱隱約約猜出了些什麽,臉色越發灰敗。
    若之前還是裝病,此時眼中的黯淡卻是實打實的。
    隱隱之中,他忽然明白過來。
    或許,從父皇不去青其城的那一刻,他就徹底輸了。
    瑞王的車駕從城門口到了鶴月樓,安九帶著葉喬撞個正著。
    安九手裏拎著幾個竹筒的飲子,不好拽拉葉喬,隻低聲道,“過來。”
    他站的位置在後巷口。
    葉喬聽話的往後走,卻忽然停在半路不肯走。
    安九趕緊抬腳去勾他的腿,卻發現葉喬站的筆直,紋絲不動。
    一雙眼睛死死盯著被人扶到椅子上,被人抬進樓內的瑞王。
    王茂回頭,瞧見了葉喬和安九,微微一笑,沒說什麽就帶著眾人進了鶴月樓。
    安九眯了眯眼,上前一步輕輕踢了葉喬一腳。
    “你這孩子,我讓你避著些,你怎麽還大咧咧的站著看?”
    也虧得是王茂。
    “我跟你說,以後你若是跟著啟霖去了盛都,你繼續這樣,小心眼睛。”
    頓了頓,補了一句,“有些東西不能看,也不能聽,你得為他們考慮一下。”
    他們,自然指的是安行與陸啟霖。
    卻見葉喬皺著眉,似乎想到了些什麽,眼神冷的嚇人。
    “那個人,不能動,不能傷。”
    “不能傷。”
    安九聽得迷糊了,“什麽意思?”
    方才這些人,哪個能動?哪個能傷?
    葉喬喃喃,“畫像,我見過這人畫像。”
    白日,陸啟霖去打擂台賽,他離得遠,沒能看清椅子上這人的長相。
    而近日這麽近,他才發現,此人的畫像他早就見過。
    當年訓練之時,所有人都要跪拜此人的畫像,還要辨認。
    並且牢記,不能動,不能傷。
    葉喬拎著竹筒,快步朝驛館疾奔。
    “哎,你等等我!”
    兩人回了驛館,卻發現驛館被層層重兵看守著。
    “你們是什麽人?”
    安九隻覺得不對勁,上前一步道,“我們是明王手下的人,奉命去買興越城時新的糕點與飲子,還請這位官爺行個方便。”
    出門在外,身份都是自己給的。
    果然,對方一聽他是明王的人,立刻變了臉色。
    “你們等等。”
    他轉身去稟告豫王。
    豫王聞言,冷哼一聲,“別人巴不得跑路,這兩個既然想要進來那就放進來。”
    安九和葉喬帶著東西回來了。
    將竹筒給了白景時幾人,安九悄悄走到了安行身側,低聲道,“大人,有情況。”
    安行眸光一轉,伸手比了個“四”,又問,“沒走成?”
    安九點點頭,“買完飲子才出門,恰好撞見。”
    那些飲子的竹筒上,刻著的便是鶴月樓的字。
    安行擰著的眉舒展開來,點點頭,又朝陸啟霖看了一眼,“顧好他,一日三餐你都出去買。”
    “是。”
    吃了陸啟霖拿出來的返驚丹,江彥君在半昏半醒間“哇哇”一頓吐。
    刺鼻的惡臭過後,他的臉色總算恢複了些。
    木山長改握著陸啟霖的手,“小麒麟,你是瑞獸,瑞獸!”
    陸啟霖:“......”
    一時之間,竟然不知道人好還是獸好?
    江彥君情況好轉,眾人鬆了一口氣,便要回到自己的屋子。
    才走幾步,陸啟霖被人叫住。
    準確的說是喊住了安行。
    “安大人,多年未見,風采依舊。”
    安行頷首,“阮監正亦然。”
    打過招呼,抬腳便要繼續走。
    阮監正卻是上前一步,拱手作揖,“下官冒昧,想求安大人賜藥。”
    安行挑眉不語。
    “下官此番帶來的幾個學子,俱是盛都數一數二的才俊,其中有三個喝了茶水,如今正腹痛難忍,即便是吐過幾遭,仍未好轉。
    方才見嘉安府學子吃了薛神醫的返驚丹,不過片刻病症便已緩和,這才厚著臉皮請求賜藥。”
    阮監正陪著笑臉,“若有多的,可否勻給下官,下官知賜藥價格昂貴,身上沒有那麽多銀子,可否用此玉折抵?”
    說著,他從腰間取下一塊通體碧綠,水頭極好的玉佩奉上。
    安行搖搖頭,“我沒有。”
    阮監正麵露失望,“是在下唐突。”
    卻聽安行道,“小徒素來得薛禾喜歡,臨行贈了他不少藥,不如你問問他?”
    阮監正看向陸啟霖。
    陸啟霖忙道,“我去給您取來。”
    他匆匆從房間裏取了三枚返驚丹,遞給阮監正。
    阮監正伸手接過,“多謝多謝。”
    將手裏的玉佩遞了過去。
    卻聽見小少年擺手道,“不謝不謝,玉佩就不用了。此藥能不能對症我也不知,若是沒效果,還請大人莫要怪罪。”
    “不會,不會。”
    見小少年執意不收,阮監正朝安行道了一聲“多謝”後,匆匆回去喂藥。
    陸啟霖回頭,朝安行躬身一禮,“您又為我搭了橋。”
    安行背手向前,“老夫沒藥,你有。”
    薛禾現在送東西都不送他了,全給了小六。
    雖說他照樣能用上,但感覺不一樣。
    等回去他就問問,是不是他倆的‘一葦杭之’翻了。
    陸啟霖笑著跟上去,“九叔給買的薄荷綠豆水,咱們去嚐嚐。”
    ......
    瑞王被請到了鶴月樓的第五層。
    一落地,兩名太醫就上來把脈,又看了看他的舌苔。
    隨後也不說話,退出去熬藥了。
    瑞王安靜等著。
    不一會兒,天佑帝進來,揮退了眾人。
    瑞王跪地請安,“兒臣見過父皇,父皇萬歲萬歲萬萬歲。”
    天佑帝沒讓他起來,隻問道,“這個時辰,為何出城?”
    瑞王垂著眼,“兒子吃了不幹淨的東西,想回船讓船上的船醫救治。”
    “怎麽,興越府沒大夫了?方才兩個太醫給你看了,你身上毒素不深,喝幾碗藥,再養養便能好。”
    “兒臣帶來的青其府學子,已有一人中毒慘死,兒臣信不過。”
    天佑帝冷笑,“信不過?信不過興越府的大夫,還是信不過你留在青其府的人?”
    瑞王渾身一顫,竭力咽下心頭的慌亂,“父皇,兒子隻是害怕死在興越府。”
    天佑帝失望的看著他,“你若對自己夠狠,朕反倒高看你一眼。”
    瑞王沉默不敢言。
    “既然青其府死了個學子,那就再換個人補上,明日弈數擂台照舊。”
    “你,留下觀賽。”
    “父皇......”
    天佑帝冷笑一聲,拂袖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