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9章 化身為迷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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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所有軍帳都亮起了燈。
    主帳中,沈儼黑沉著臉,問道,“對麵多少人?”
    “對方尚在集結,而今少說也有萬人,小人不敢停留,先行渡河回稟。”
    “萬人?”沈儼眸光冷峻。
    幾個副將對視一眼,俱有些震驚。
    “界北河枯水期之時,我等日防夜防,他們未動,而今下過幾場雨,界北河水位都上來了,他們要渡河?”
    “是啊,怎麽想的?”
    界北河位於大盛與北雍國之間,好似上天一刀劈開了兩地。
    在古籍中,將界北河譽為天塹,兩國之人難以橫渡,太平千年。
    但近百年來,界北河上端不斷往下傾瀉泥沙,且每年的降雨量越來越少,最少的那幾年,甚至能看見幹涸的河床。
    枯水期,北雍國之人輕而易舉就能橫貫界北河踏上大盛的土地。
    從前搶掠之後,鎮北軍便常年駐紮此地。
    而今枯水期已過,河床有水,他們卻在河對岸集結?
    事出反常。
    “格老子的,好幾年沒打了,還以為這些北雍人學乖了,沒想到這會又賊心不死呢。”
    “是啊,將軍,還請立刻集結,我們需得在他們上岸之前將他們打垮!”
    北雍人的武器精良,戰馬更是膘肥體壯。
    “將軍,既然對麵要打,我們該立刻集結待命,備戰才是。”
    沈儼望了齊立一眼,“已經讓斥候再探,你點三千人立刻去界北河,記住,隻要對方沒有過河,不可先出手。”
    兩國之間局勢微妙,先動手之人理虧。
    界北河屬於北雍。
    隻要對方在河裏,就算是遊泳,也不可輕易動手。
    沈儼擰眉,一一點人開始布局。
    等幾個副將走的差不多了,盛昭明上前一步問道,“沈總兵,北地已經多年不曾大規模的戰事?今次是為何?近來北地可是有什麽異常?”
    沈儼搖頭,“回太子殿下,北地已經許久未曾有大戰,這一年更是隻有士兵們不聽話下河,與北雍駐兵發生些小爭端而已。”
    當年那一場大戰,大盛與北雍可謂是舉國之力大戰。
    不僅大盛失去了三皇子以及無數將領,北雍也失去了一批將才。
    對於雙方而言,當初的大戰兩國元氣大傷,輕易不會再開戰。
    是以今夜對方集結很是不尋常。
    沈儼想了想,又點了一個心腹,“你點三千人,立刻趕往河邊,不許大盛士兵提前動手。”
    齊立是個刺頭,心眼也多,沈儼對他有些不放心。
    方才之所以同意他去,也怕他有了二心,留在軍營更加危險。
    眼見沈儼也要出營,盛昭明立刻道,“沈總兵,我要與你同去。”
    “太子殿下,戰場上刀劍無眼,還請您留在軍營。”
    陛下子嗣不豐。
    在北地已經死了一個,絕對不想再失去一個。
    盛昭明沉聲,“陛下既然讓我成為蒼嶺總督,為的就是督管兩軍事宜,大戰在即,我豈能袖手旁觀?”
    沈儼眉頭皺的厲害。
    這太子殿下怎的如此固執?
    他深吸一口氣,“殿下,您來軍營之時,說的是來曆練......就算是督管,也該弄清楚軍營的狀況......”
    他麵色嚴厲,“還請您在營中稍安勿躁,待局勢明了,我自會回稟殿下。”
    盛昭明露出一絲苦笑。
    督軍一職,果然是想象的比現實美好。
    實際上還沒到西北軍,就是在鎮北軍這兒,眾人也不將他當一回事。
    讓將士們信服,迫在眉睫。
    盛昭明讓開了去路,“好,我聽沈總兵的,但可否允我帶些人在後排?
    我保證,會聽您的命令?”
    沈儼頷首,“可以,若隻是兩軍對峙,太子隻可在明日午時後前來。”
    大白天的,他想護人也輕鬆點。
    不然黑燈瞎火,是人是鬼分不清。
    盛昭明略一思忖,他隻帶了沒幾把鳥銃來北地。
    讓古一去東海水師調的鳥銃與人,明日午時之前也不知能不能到。
    “好。”
    見他應下,沈儼快步離開。
    盛昭明沒有停留,點上自己的人,“走,去路上迎迎弟兄們。”
    他等不及了。
    見他也準備走,許國公一把年紀熱血也沸騰起來,“太子殿下,您這是準備去界北河?”
    他望著盛昭明那輛專門用來裝“貨”的鐵皮馬車,躍躍欲試,“能不能分我一把?老夫老當益壯,準頭還在。”
    殿下小氣啊,不肯讓他多玩。
    他現在夢裏都是這玩意。
    盛昭明想拒絕。
    但想到許國公在眾人眼前的分量,又改了主意,“行啊,送你一把又如何?”
    反正彈丸沒多的。
    許國公哈哈大笑,利落的翻身上馬,“走,讓北雍人瞧瞧厲害。”
    盛昭明卻是頓住腳步。
    他忽然想起來老師的一句話。
    迷霧重重之中,殿下也可化身為迷霧,讓人看不清,摸不透,最終成事。
    他湊到許國公耳畔,低語了幾句。
    一刻鍾後,軍營守衛就見許國公帶著一行人匆匆離開。
    營中眾人忍不住誇讚,“國公爺真是老當益壯,起碼的樣子還是這麽威風凜凜。”
    “不過這北雍人要打過來了,老國公不在軍營看著,怎麽反而出了軍營。”
    許國公的一個老部下搭話,“國公爺奉了太子殿下的令,去界北河探探情況。”
    有人立刻道,“難怪從太子殿下的營帳出來。不過,太子怎麽讓國公爺去?他都不是軍營之人了......”
    “你們不懂,太子是來督軍的,他怕軍中欺上瞞下呢。”有人自作聰明道。
    而此時,一座小營帳中,有兩人正在低聲交談。
    “沈儼點的那幾個去各處的副將,每個人才帶千餘人,算上他帶走的人,離開軍營的統共不過一半,還剩下這麽多人保護著太子,不好行事啊。”
    “這個不管,我們隻負責傳遞消息,其他的權當不知。”
    “是。”
    “太子營帳的位置讓你標注好送出去,辦成了嘛?”
    “昨日已送出。”
    “嗯,太子的動向需得注意著。若是他離開軍營,必須將消息遞出去。”
    “放心吧,這些個天潢貴胄都怕死。大戰在即,總兵讓他在軍營,他就老實待著,連表麵功夫都沒做,就連打探消息都讓別人上呢。”
    “行,他不動更好,省得麻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