嬴啟看著第三個方案，眼睛越來越亮。
    潛行、刺殺、偽裝、幻術……
    這不就是為他手下那群專幹髒活累活的錦衣衛，量身定做的嗎？
    至於心性……
    他想起了毛驤那張萬年不變的冰塊臉，想起了那群哪怕刀架在脖子上也不會皺一下眉頭的漢子。
    論心誌堅定，這天下，還有誰比得上他的錦衣衛？
    “嘿。”嬴啟的嘴角，向上揚起了一個危險的弧度。
    “就這個了。”
    他沒有絲毫猶豫，直接在心中確認了方案三。
    “來人。”嬴啟對著殿外喊了一聲。
    一名內侍小步快跑著進來，躬身垂首，連大氣都不敢喘。
    “傳朕口諭，給錦衣衛指揮使毛驤。”嬴啟的聲音聽起來很平靜，但那平靜之下，卻藏著一股即將噴薄的岩漿，“告訴他，朕感念錦衣衛多年辛勞，特降下一場‘國運饋贈’，助他們脫胎換骨，再鑄鋒芒。”
    內侍猛地一抬頭，滿臉的不可思議。
    國運饋贈？
    這種隻存在於神話傳說中的事情，陛下竟然要……要賜給錦衣衛？
    之前三大軍團的強化都是在無人知曉的情況下進行的。
    因此，這一次錦衣衛的國運饋贈，是公開的第一次，所以侍者才會如此驚訝。
    “聽明白了？”
    “明……明白了！”內侍趕緊把頭低下，心髒“怦怦”狂跳，“奴才這就去傳旨！”
    “等等。”嬴啟叫住了他，“再告訴毛驤，此番饋贈，非比尋常，隻針對最早跟隨朕的那一批老人。”
    “讓他即刻召集所有人，去城南三號密營，一個都不能少。”
    “晚了的，就讓他自己滾出錦衣衛。”
    “是！”
    內侍連滾帶爬地跑出了章台宮，他感覺自己手裏捧著的不是一道口諭，而是一團能把整個鹹陽都點燃的火焰。
    ……
    錦衣衛指揮使司，詔獄深處。
    毛驤正獨自一人，用一塊粗布，一遍又一遍地擦拭著自己的繡春刀。
    那柄跟隨他多年的佩刀，如今在他的眼中，卻顯得如此的……無力。
    他想起了白天那個叫亞路歌的白銀聖鬥士，那兩根輕描淡寫的手指，還有那應聲而斷的精鋼刀刃。
    恥辱。
    前所未有的恥辱。
    “指揮使大人！”一名心腹快步走了進來，聲音壓抑不住地激動，“宮裏來人了！是……是陛下口諭！”
    毛驤擦刀的手一頓，緩緩抬起頭，眼神古井無波。
    當那名內侍將嬴啟的口諭一字不差地複述出來後，整個陰森的詔獄，陷入了死一般的寂靜。
    毛驤就那麽站著，一動不動，像一尊石雕。
    “……指揮使大人？”內侍小心翼翼地提醒了一句。
    毛驤的身體，猛地一顫。
    他慢慢地，慢慢地低下頭，看著自己手中的佩刀。
    然後，他笑了。
    先是無聲的，嘴角咧開。
    接著，是低沉的，從喉嚨裏發出的笑聲。
    最後，變成了肆無忌憚，響徹整個詔獄的狂笑。
    “哈哈……哈哈哈哈！！”
    他笑著，眼眶卻紅了。
    陛下……沒有忘了他們。
    陛下，始終記得他們這些從始至終都忠於陛下的兄弟們！
    什麽狗屁“打更人”！
    什麽金的銀的！
    他們錦衣衛，才是陛下最鋒利的刀！永遠都是！
    “傳我將令！”毛驤的笑聲戛然而止，他轉過身，那雙眼睛裏燃燒著的光，幾乎要將人吞噬。
    “啟用‘黑鷹’密語，傳最高指令！”
    “所有……初代緹騎，無論身在何處，無論正在執行何等任務，放下手中一切，即刻到城南三號密營集合！”
    “一炷香之內，我要看到所有的人！”
    “告訴他們，遲到者，逐出錦衣衛，永不錄用！”
    “是！”
    心腹隻覺得一股熱血直衝頭頂，他甚至沒有問為什麽，隻是用盡全身力氣吼了一聲，轉身便衝了出去。
    一時間，整個鹹陽城，乃至大秦各處，都掀起了一場看不見的波瀾。
    正在跟蹤一名可疑商賈的錦衣衛，忽然扔下目標，轉身就走，留下商賈在原地一臉茫然。
    正在酒樓裏與線人接頭的錦衣衛，猛地將一錠銀子拍在桌上，不等線人反應過來，人已經消失在樓梯口。
    甚至，一名剛剛潛入某位侯爺府邸，正準備竊取密信的錦衣衛，聽到耳中微型機關傳來的特殊音節後，毫不猶豫地放棄了任務，如同一縷青煙，消失在夜色中。
    ……
    城南，三號密營。
    這裏是一處廢棄的巨大采石場，地勢險峻，入口隱蔽。
    毛驤第一個抵達，他站在采石場中央，背著手，一言不發。
    很快，一道道黑色的身影，如同鬼魅，從四麵八方悄無聲息地匯聚而來。
    他們沒有交流，沒有喧嘩，隻是迅速地按照各自的小隊序列，站好了位置。
    “頭兒，搞這麽大陣仗，出什麽事了？”一個臉上帶著刀疤的漢子，看著越來越多的人，忍不住湊到小隊長的身邊低聲問。
    “閉嘴，站好。”
    “不是……我這不是剛盯上一個細作的窩點嘛，眼看就要收網了……”
    “再廢話，我先把你收了。”
    那漢子縮了縮脖子，不敢再多言。
    一炷香的時間，很快過去。
    三百二十七名初代錦衣衛緹騎，一個不多，一個不少，全部到齊。
    他們靜靜地站著，組成了一個沉默而肅殺的方陣，那股鐵與血的氣息，甚至讓周圍的空氣都變得凝重起來。
    所有人都很好奇，但沒有一個人開口詢問。
    他們隻是看著站在最前方的那個男人，那個將他們從死人堆裏一個個扒出來的男人。
    他們，在等待命令。
    就在此時，一名負責傳訊的錦衣衛飛奔而來。
    “報！指揮使大人！宮中來訊，陛下問，人，可到齊了？”
    毛驤緩緩轉身，麵向章台宮的方向，單膝跪地，聲如洪鍾。
    “回稟陛下！大秦錦衣衛初代緹騎，三百二十七人，已全員集結！”
    “請陛下，降下天恩！”
    幾乎就在他話音落下的瞬間。
    章台宮內，嬴啟看著國運神器上那個代表著三號密營的光點，嘴角一勾。
    “係統。”
    “開始吧。”
    “給朕的刀，重新開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