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9章 安宅冬康……？
    月黑風高之夜，濃稠如墨的黑暗肆意蔓延，將整個世界嚴嚴實實地籠罩其中。風在夜色裏呼嘯穿梭，發出如鬼哭狼嚎般的淒厲聲響，吹得三好長慶居所外的樹木瘋狂搖曳，樹枝相互抽打，發出劈裏啪啦的脆響，仿佛是一場黑暗序曲的前奏。
    三好長慶原本正安穩地躺在床鋪上，陷入寧靜的夢鄉。突然，他的雙眼猛地睜開，眼眸中閃過一絲銳利的警覺，刹那間，全身的神經像是被無形的絲線猛然扯緊，緊繃得如同即將斷裂的弓弦。
    幾乎在睜眼的同一瞬間，他的身體如閃電般從床鋪上向後暴退，動作敏捷得如同一隻久經捕獵的獵豹。他的手迅速探出，精準地抓住放置在床鋪另一側的太刀，緊接著以驚人的速度將其抽出刀鞘。刹那間，一道森冷的寒光從刀身綻放而出，鋒利的刀刃在濃稠的夜色中閃爍著令人膽寒的冷芒，仿佛是寒夜中死神的凝視。
    “我就說他們路過那片榻榻米時腳步聲音為什麽不對，果然是有老鼠！你是什麽人？來人！” 三好長慶怒聲咆哮道，他的吼聲如同滾滾驚雷，直直地劃破這寂靜得近乎詭異的夜空。聲音在空曠的居所內不斷回蕩，震得窗欞都嗡嗡作響，在這萬籟俱寂的環境裏，顯得格外響亮和震撼人心，仿佛能將這無邊的黑暗都震出一絲裂縫。
    真正的刺客，往往一擊不中便遠遁千裏，消失得無影無蹤。但進士賢光卻並非如此專業的刺客，他僅僅是一名在室町幕府時代末期受到些許儒家化影響，從而形成了一定武士道思想的 “義理武士” 罷了。此刻，麵對那逐漸逼近且愈發嘈雜的腳步聲，以及三好長慶手中那柄遠比自己所持脅差更長、更具威懾力的太刀，進士賢光的眼神中卻沒有絲毫退縮之意。相反，他的目光沉穩而堅定，仿佛眼前的困境不過是一場微不足道的考驗。
    隻見他深吸一口氣，憑借著從前田利家那裏習得的關於狹小空間戰鬥的精妙技巧，迅速俯身，一把抓起身旁的一個小巧桌案。那桌案原本靜靜地放置在那裏，此刻卻成為了他手中的臨時盾牌。他雙手緊緊握住桌案的邊緣，指節因為用力而泛白，隨後身形靈動地左閃右避，如同一隻敏捷的猿猴在密林中穿梭。他巧妙地躲開了三好長慶淩厲的太刀攻擊，每一次閃躲都恰到好處，帶起一陣微風。同時，他還時不時地用桌案格擋對方凶猛的攻勢，每一次格擋都伴隨著 “砰” 的悶響，木屑飛濺。
    與此同時，進士賢光的目光始終緊緊鎖定著三好長慶，不斷尋找著反擊的機會。每當看到三好長慶露出一絲破綻之時，他的眼神瞬間銳利如鷹，毫不猶豫地揮動手中的脅差，朝著對方身體的要害部位迅猛刺去。他的動作迅猛而果決，每一次出手都帶著致命的威脅，空氣中仿佛都彌漫著絲絲殺意。
    可惜三好長慶也是從屍山血海裏拚殺出來的狠角色，盡管以往多是在大開大合的戰場廝殺，但也鍛煉出了超乎常人的敏銳洞察力。他總能在電光火石間，憑借著多年征戰積累的本能，驚險地躲過進士賢光的攻擊。他的身體像是被一種無形的力量操控，總能在最危險的瞬間做出正確的反應。
    一時間，兩人之間的激戰讓整個房間都充滿了緊張刺激的氣氛。空氣中彌漫著濃重的血腥味和硝煙味，地上滿是淩亂的雜物和打鬥留下的痕跡。
    與此同時，聽到聲響的芥川山城侍衛武士、住所距離此地不遠且武力不低的安宅冬康、芥川常清也快要趕到！急促的腳步聲從四麵八方傳來，越來越近，如同密集的鼓點敲擊在人心上。
    明白自己機會已經不多的進士賢光攻勢愈發淩厲，他的眼神中燃燒著瘋狂的火焰。甚至在侍衛開門的一瞬間，他猛地轉身，將手中的小桌案用盡全身力氣直接往門外的侍衛扔出。那桌案在空中劃過一道淩厲的弧線，帶著呼呼的風聲。那名衝得最快的武士根本來不及躲避，被桌案重重地砸中，當即被砸暈，身體直挺挺地橫在了門間。這一意外不僅沒幫到三好長慶，客觀上還替進士賢光擋了一小會兒後續的人，為他爭取到了短暫卻寶貴的時間。
    進士賢光開始不顧自己會被三好長慶的刀威脅，徹底舍棄防禦，展開了舍身攻擊。“一寸短，一寸險”，這個險，在狹小空間內，不僅僅針對使用者，還針對對手。當進士賢光開始不要命地和三好長慶近身扭打時，短小的脅差靈活的優勢便凸顯了出來。他的身體緊緊貼著三好長慶，如同水蛭一般，讓三好長慶的長刀因為角度問題無法施展，而脅差的刀鋒卻屢屢迫近三好長慶的要害，三好長慶隻能不斷地後退、閃躲，臉上滿是凝重之色。
    注意到屋內打鬥戰況已經愈發不利於自己兄長的安宅冬康，心急如焚。他一路狂奔而來，汗水濕透了他的衣衫。此刻，他距離房間僅有幾步之遙，他深吸一口氣，猛地一腳踹開木質推拉門。“砰” 的一聲巨響，門板被踹得飛了出去，撞在牆壁上，發出沉悶的聲響。他想要加入戰局，卻發現在這狹小的空間內，自己提溜過來的太刀也不好施展。於是，他迅速掃了一眼四周，隨手拿起腰間的蟲罐，在進士賢光要用脅差往三好長慶胸口大約是心髒位置時，他目光一凝，瞄準進士賢光持刀的手狠狠砸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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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啪！”蟲罐準確命中進士賢光的手腕，發出清脆的聲響。進士賢光吃痛，手腕處傳來一陣劇痛，他的手本能地一鬆，脅差也隨之一偏。加上三好長慶的奮力閃躲，脅差最後隻命中了三好長慶的左臂！鮮血瞬間從傷口湧出，在三好長慶的衣袖上迅速暈染開來，如同盛開的紅梅。
    也許是差點得手卻依舊失敗，讓進士賢光懵了一下，眼神中閃過一絲迷茫。安宅冬康抓住機會，如同一頭獵豹般撲了上去，他的身體在空中劃過一道弧線，重重地壓在進士賢光身上，雙手死死地按住進士賢光的雙臂，讓他動彈不得。
    三好長慶因為受傷而變得有些憤怒，他的胸膛劇烈地起伏著，眼中燃燒著熊熊怒火。他咬緊牙關，猛地拔出脅差，借著飆升的腎上腺素，他的身體充滿了力量。他高高舉起脅差，瞄準進士賢光的脖子砍了下去！
    “噗嗤！”一聲沉悶的聲響傳來，一顆大好頭顱飛起，在空中劃過一道詭異的弧線，帶起一道絢麗而又恐怖的人血噴泉。鮮血濺射到四周的牆壁上，在昏黃的光線下顯得格外刺眼。
    “來人！掌燈！呼哧～呼哧~”三好長慶借脅差杵著，大口大口地喘著粗氣，他的聲音因為劇烈的喘息而顯得有些沙啞。汗水和血水混合在一起，順著他的臉頰不斷滑落，滴在地上，形成一灘暗紅色的水漬。
    安宅冬康則扶起三好長慶，他的動作輕柔而又迅速。他撕開自己衣服上的布條，手指靈活地替兄長包紮止血，一邊包紮一邊大聲喊道“來人！快叫漢醫過來！”聲音中帶著一絲焦急和擔憂。
    “嗨！”眾武士紛紛退下，腳步匆忙，趕緊去找醫生去了。他們的身影在黑暗中快速穿梭，腳步聲漸漸遠去。
    “呼哧……三弟，把那人頭上的蒙布撕開！”三好長慶對安宅冬康說道，他的聲音依舊帶著喘息，但已經比剛才平穩了一些。
    在幫兄長初步處理好傷口後，安宅冬康站起身，拿起那顆人頭。他的手微微顫抖著，緩緩解下蒙布，眉頭緊緊皺起道“有點眼熟……？”他的目光緊緊盯著那顆人頭，努力在腦海中搜索著關於這個人的記憶。
    “三弟你認識？呼哧～”三好長慶深吸口氣後問道，他的眼神中充滿了疑惑和警惕。
    “不認識，但是，有點印象。”安宅冬康眉頭進一步皺起，額頭上的皺紋如同溝壑一般，他絞盡腦汁，但就是想不起來……
    這時一隻蛉蟲從安宅冬康的眼前飛過，“蟲子，你度過冬天了啊……”他的目光不自覺地追隨著那隻蛉蟲，思緒似乎被這小小的蟲子帶偏了。
    見三弟又走神了，三好長慶忙問道“神太郎？神太郎！那個刺客是誰，你想起什麽來了嗎？”他的聲音中帶著一絲急切，用力地搖晃了一下安宅冬康的肩膀。
    “想起來了， 是幕府使團裏的人！嗯，叫進士賢光！”安宅冬康肯定道，他的眼神中閃過一絲恍然，終於想起了這個人的身份。
    “你確定？”三好長慶再次確認道，他的眼神變得愈發冰冷。
    安宅冬康點了點頭“確定！大哥你知道的，我平時穿的衣服和普通武士沒多大區別，所以前幾天看春景時見過他！他還問過我腰間掛個罐子是什麽東西，所以我剛才才想起來他是誰！抱歉大哥，我沒發現幕府使團裏有人是刺客……”他的臉上滿是愧疚之色，聲音中也帶著一絲自責。
    三好長慶語氣沉了下去“幕府使臣？好，好的很！掌燈，把鬆永久秀、芥川常清都給我叫過來！嘶……漢醫呢？怎麽還不過來！？！”他的聲音中充滿了憤怒和威嚴，整個房間似乎都因為他的怒火而變得壓抑起來。
    很快，鬆永久秀、芥川常清還有漢醫都趕了過來。漢醫的腳步匆匆，背上背著一個裝滿藥材和器具的藥箱。他來到三好長慶身邊，迅速打開藥箱，開始仔細地幫三好長慶處理傷口。他的手法熟練而又輕柔，先是用清水清洗傷口，然後撒上止血的藥粉，最後用幹淨的紗布層層包紮。
    三好長慶提溜著進士賢光的人頭走到妹夫和政務助手身邊，聲色俱厲道“孫十郎，我需要一個解釋！芥川山城如果你守不好，你可以交給你小舅子的！”他的眼神如同一把利刃，直直地刺向芥川常清。
    “實在抱歉！”芥川常清冷汗直流，豆大的汗珠從他的額頭不斷滾落。他的頭重重磕在地上，發出沉悶的聲響，任由三好長慶手中進士賢光的人頭在自己上方搖晃。他的身體因為恐懼而微微顫抖著，心中充滿了懊悔，自責和恐懼。
    也難怪如此，三好長慶此刻雖然還沒到達他權勢的巔峰，成為所謂的 “泥轟副王”，但也已經是實打實的百萬石大大名、貨真價實的幾內霸主。敢在他麵前說不怕的人，整個泥轟也隻有西國的大內、大友、尼子毛利、島津尚未崛起），東國的抱團甲相駿和軍神在的朝倉，以及近幾的六角，換成織齋同盟或者北畠家這種弱一線的，都得發怵……
    “再有下次，你自己去京都享福！一個閑人我還是養得起的！”警告完算是瀆職的妹夫，三好長慶轉頭麵向鬆永久秀，把進士賢光的人頭遞給鬆永久秀後說道“安排下去，給這個勇士，準備最好的葬禮，我要讓全天下都知道，是將軍先撕破臉的！”他的聲音低沉而有力，透露出一股不容置疑的威嚴。
    “嗨！”明白三好長慶意圖的鬆永久秀得令，接著他做了一個抹脖子地手勢，問道“殿下！幕府使團應該還沒走遠，要不要……？”他的眼神中閃過一絲狠厲。
    “這就不必了，天朝有句古話，兩國交戰，不斬來使，這個，我們還是得遵守的！”三好長慶擺了擺手，語氣中帶著一絲無奈和克製。他的目光望向遠方，似乎在思考著接下來的局勢。房間裏陷入了短暫的沉默，隻有窗外的風聲依舊在呼嘯著，仿佛在訴說著這場驚心動魄的夜襲。
    半晌，三好長慶回過頭，看著三弟安宅冬康手裏重新把蛉蟲放進去的蟲罐，說道“神太郎，待我們徹底壓服幕府，我坐上了管領代，你來當政所執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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