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do大人，你說需要我向你們的軍隊指點歐羅巴的戰法，比如西班牙的大方陣，可是您知道嗎！西班牙方陣是什麽樣的規模？
    一個能獨立作戰的西班牙大方陣（tercio），標準兵力約30003500人！哪怕，是作為集群中一部分的小方陣，也需要至少1500人，您就給了我一千出頭！
    方陣需要7001000名長槍兵，負責組成密集槍陣抵禦騎兵衝鋒，您的長槍兵除了槍的長度外，槍頭鋒利程度:槍杆硬度、結陣時的密度等，沒一處是符合要求的！
    另外需要400600名火繩槍兵，遠程火力輸出，這幫人的火繩槍操作技術根本沒有足夠的訓練支撐！而且還是輕型的火繩槍，和彈丸威力嚴重不足！
    然後是您那兩百來人的騎兵，我的天啊，他們騎的馬比您這個13歲少年騎的馬還要小一圈，我覺得法王的重騎兵一騎槍就能捅穿他們的馬！而且他們基本隻有一人雙馬！
    最後是莫名其妙的鐧兵，我承認他們某種程度上可以砸斷劍盾兵的劍，但是他們不可能替換劍盾兵來進行方陣內小範圍機動支援的作用！”
    克裏斯托旺手舞足蹈地用他那剛學會的日語，混雜著他自己的肢體動作，來不斷強調今川家的“實際”跟西班牙大方陣應有的“預期”之間的差別，“這些條件都那麽差了，如果還不能多多進行火繩槍訓練強化火力，我真的很懷疑部隊後續的戰鬥力！”
    “但是鉛彈和硝，我們就是得節約著來啊，特別鉛彈！”虎次郎一邊緊跟著克裏斯托旺的步伐，一邊滿臉憂慮地反駁道，“硝石嘛，在三河守大人的辦法下，雖然訓練時會有些緊張，但還不至於算得那麽死。可是鉛彈就不一樣了，我們真的得好好節約啊！”
    他的聲音中透露出一絲無奈和焦慮，“畢竟我們隻有一個獲取鉛彈的渠道，這實在是太容易被人卡脖子了！”虎次郎的眉頭緊緊皺起，仿佛已經預見到了可能麵臨的困境。
    確實如此，今川家鉛彈的來源非常單一，隻能通過肥前持永家，然後再跟著大友家一起蹭日明貿易，從遙遠的明國購買鉛塊。這其中涉及到多個環節，任何一個環節出現問題，都可能導致今川家失去鉛的供應。
    無論是持永家對宗家的態度、肥前到駿河的距離，還是大友家對今川家的態度，這些因素都充滿了不確定性，使得鉛彈的供應變得異常脆弱。一旦某個環節出現變故，今川家就可能陷入無鉛可用的尷尬境地，而且目前還沒有其他替代的手段。
    想到這裏，虎次郎心中愈發焦急，他恨不得能夠將每一顆打出去的鉛彈都挖出來，重新熔鑄，以避免浪費。然而，這顯然是不現實的，他隻能一邊精打細算，阻止克裏斯托旺“浪費”，一邊在心裏暗暗祈禱，希望這個脆弱的供應渠道不要出什麽問題。
    “歸根結底，克裏斯托旺你是嫌今川家窮，而虎次郎則是擔心今川家的影響力不能保證原材料的供給……”今川義真聽明白了兩人討論的問題，那個來“辭職”的，其實是來要人要物資的，那個“阻攔”的，其實是個“雙簧”，來提醒主君的。
    今川義真接著撓了撓頭:“老爹，他倆是來給我們出難題的，把人趕走容易，可問題終歸要解決啊……”
    今川義元也許沒他呆瓜兒子那麽了解火器的重要性，但是火器的好處，他也是看到了的，正如長尾景虎在他那幫二五仔家臣麵前所盤點的那樣，這一整年，鐵炮在日本的各大戰場都刷出了不俗的戰績，今川家也是其中一個戰績的受益方，甚至還有更大火器比如弩炮擊發焙烙玉，也在為今川家爭取了更大的利益……
    “這位……克~裏~斯~托~旺……”對於今川義元而言。念出南蠻人的名字還是非常拗口的:“有一個情況需要跟你說明一下，日本跟你們南蠻應該是有很大區別的，我聽龍王丸說過，你們那邊和明國一樣，有大片平原，齊裝滿員的大方陣自然施展的開，也有能夠背著全套具足武士發動駭人衝鋒的高頭大馬，槍杆也可以是堅硬材質，但是這裏是日本，罕有那麽大的平原，慣用的長槍槍杆材質也都偏軟，更沒有高頭大馬，犬子騎乘的馬匹已經是日本本土培育的最好的馬種……別的不敢說，我今川家複刻南蠻戰法所能掏出來的家底，稱得上是日本能拿出來最好的了，我們拿不出來，別家更拿不出來！”
    克裏斯托旺被今川義元氣勢所攝，訕訕地不言語，而今川義真則順著便宜老爹的話打出bo:“反過來想，我們的敵人更拿不出好馬，拿不出大筒；甚至在日本這裏，能獨立製造火繩槍的大名主，除了今川家也沒有幾個，而且大部分武士的甲胄厚度，你也清楚，這種級別的裝備和火力，在日本這個粟末邊土裏爭霸，絕對是夠用了。”
    “好吧，但是正如虎次郎先生說的，你們還是盡快找一條穩固安全的鉛塊供應渠道吧！不然我覺得訓練不夠，虎次郎先生為每一次射擊都感到肝顫……”克裏斯托旺不得不屈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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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虎次郎則補充了一個更糟糕的消息:“另外，館主大人、三河守大人，持永氏商隊最近一次送過來鉛塊的時候還說過，下次送過來的可能會隻有之前的七成，大友氏似乎有什麽事情要做，擴大了鉛塊采購的規模，擠占了我們的份額，雖然大友家說以後能夠保證之前的七成份額，但是在下實在擔心。”
    “納尼？”今川義真吃了一驚，吃驚到連他上輩子學會的第二個日語詞都飆出來了……
    “父親大人，這該怎麽辦？”今川義真向今川義元問道。
    平時便宜老爹，有事父親大人，今川義真的狗臉發揮到了極致……
    今川義元把手臂上的鷹交給了本多正信，然後對今川義真說道:“什麽怎麽辦？你已經有方法了啊！我的管領代大人！”
    “什麽辦法？”今川義真一臉懵逼。
    “今川新屋形五郎殿或者今川三河守自然沒辦法，但是管領代今川義真殿，可就不是完全沒有辦法了。”今川義元對呆瓜兒子打起了啞謎。
    “父親大人的意思是……？”今川義真眉毛蹙起。
    今川義元解釋道:“大友家想要搜集軍備，必然是有什麽大事要發生，今川家本身對於西國的影響力近乎為零，這種本身就是賣麵子才搞來的交易渠道，如果大友家自己有事情要做，能給我們這種八竿子打不著的東國大名留點就不錯了，但是如果能以管領代的身份，借助幕府的大旗向他們施壓，甚至以幕府的名義在大友家要做的事情裏摻乎一腳，就全然不一樣了。”
    今川義真反問道:“可是這也太不確定了吧，以幕府大旗能不能真的摻乎也是個問題，畢竟現在幕府也就是個空殼子……”
    “啪！”今川義元掏出折扇輕點了下呆瓜兒子的額頭:“再怎麽空架子也比今川家在西國的影響力大，而且不確定，就是需要你去解決啊，等你以後繼承了家督，哪有那麽多確定的事情？”今川義元“教訓”兒子道，“所以，要不要定下來，明年直接去做這個管領代？”
    今川義真撓了撓頭，“看樣子是不得不去了，畢竟鉛隻能從明國進口，要是在西國沒有影響力，那些鐵炮離成為燒火棍也就不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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