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剛摸了摸腦袋，可惜隻能摸到一身盔甲。
    \"不知主上想要打造什麽?若是屬下這一身盔甲，那怕是不行，這玩意費時費力，大戰在即，怕是辦不了。\"
    他一上來就撂挑子，先把話說開。
    江離看著金剛那副“先把醜話說前頭”的謹慎模樣，不由得失笑搖頭。
    他走上前，屈指在那身厚重的鋼甲上又敲了敲，發出清脆的鐺鐺聲。
    “誰稀罕你這身鐵疙瘩了？”
    江離語氣裏帶著毫不掩飾的“嫌棄”.
    “笨重、顯眼、行動還不便，本王才看不上呢。”
    金剛：“......”
    麵甲之下，他的嘴角狠狠抽搐了一下。
    這身“千鈞”戰甲是他嘔心瀝血之作，融合了器宗最新的聯動關節技術和減重秘法，才能在保證全方位超強防護的同時，還讓他行動相對自如.
    不知多少同門羨慕不已，到了江離嘴裏，怎麽就成了一文不值的“鐵疙瘩”了？要不是礙於江離身份...
    “主上，”
    金剛的聲音悶悶地，帶著一絲不服氣。
    “此甲鍛造極其複雜，光是核心關節處的微型齒輪組就需打磨數月...若非製造周期太長，材料難尋，若能大規模列裝，我大夏甲士何懼百萬敵軍衝鋒？”
    他對自己這門手藝還是極具自豪感的。
    “哈哈哈！”
    沒想到江離聽完，非但沒有肅然起敬，反而捂著肚子笑了起來，笑得肩膀都在抖動。
    金剛徹底僵住了，麵甲下的臉估計都綠了。
    被同僚開玩笑說“王八殼子”也就算了，畢竟他們不懂行。
    可被江離如此毫不留情地嘲笑...
    一股難以言喻的憋屈和失落湧上心頭。
    難道...機關術在這位主上眼中，就真的如此不堪嗎？
    要知道，精巧的機關往往能於細微處定乾坤，做到千軍萬馬也難以達成之事。
    可現實的殘酷他也清楚，機關造物大多無法量產，極度依賴匠師個人的技藝和稀有的材料，在動輒數十萬人的宏大戰場上，能發揮的作用確實有限。
    這或許就是機關術逐漸式微的原因？
    就在金剛心中一片灰暗，甚至開始懷疑自己存在的價值時，江離終於止住了笑聲。
    他拍了拍金剛堅硬的臂甲，雖然語氣依舊帶著笑意，眼神卻變得無比銳利和認真。
    “金剛，本王笑，並非笑你的機關術無用。恰恰相反，本王需要的，正是你這化不可能為可能的機關術！”
    他目光灼灼，仿佛能點燃空氣。
    “本王要你造的東西，或許不需要覆蓋全身，但它一旦成功，將能噴吐雷霆烈火，於千步之外轟碎城牆，糜爛數裏！尋常兵卒持之，亦可擁有轟殺武道高手的威力！它將徹底改變戰爭的規則！”
    江離的聲音帶著一種致命的誘惑力和絕對的自信。
    “你說機關術難以影響大規模戰爭？本王偏要讓它成為決定勝負的關鍵！而這一切，能否實現，金剛——全看你的了！”
    金剛如遭雷擊，整個人僵在原地，連麵甲下的呼吸都忘記了。
    噴吐雷霆？千步外碎城？凡人轟殺武者？
    這...這簡直是神話傳說中才有的神器！
    江離描繪的藍圖，完全超越了他對機關術的所有認知和理解！
    一股前所未有的戰栗和狂熱，瞬間席卷了他的全身。
    “主...主上...”
    他的聲音因為極度的激動而變得嘶啞顫抖。
    “您...您說的...究竟是何物？！”
    江離的話語如同驚雷，炸得帳內一片死寂。
    墨隱麵具後的雙眸寫滿了難以置信。
    她死死盯著江離，試圖從他臉上找出一絲一毫開玩笑或者誇大其詞的痕跡。
    千步之外轟碎城牆？凡人轟殺武者？
    這已經完全超出了她對“力量”認知的範疇！
    這聽起來根本不像現實的謀劃，更像是癡人說夢，或者...一種為了鼓舞士氣而描繪的、過於美好的空中樓閣。
    但這種事情，一旦無法實現，對士氣的打擊將是毀滅性的。
    她完全不理解，江離為何要拋出如此一個極易被戳破的“狂言”？
    而金剛，更是直接陷入了巨大的認知混亂。
    他是機關術的行家，比任何人都清楚要實現江離所說的效果，需要克服何等恐怖的技術壁壘！
    能量來源？材料強度？精密結構？穩定性？
    每一個問題都仿佛是無法逾越的天塹。
    巨大的震驚過後，一股強烈的質疑本能地湧上心頭。
    他甚至下意識地向前踏了一步，覆甲的手臂微微抬起，聲音都因急切而有些變調。
    “主上！此言...當真？並非戲言？這...這需要何等龐大的能量？何種材料才能承受您所說的反噬？其內部結構...”
    他幾乎要立刻開始現場論證其不可能性。
    尋常凡人能操縱的兵器威力最大不過攻城弩，投石器。
    可這些對付對付三流高手就差不多了，麵對二流高手甚至一流高手就相形見絀了。
    更何況這一樣樣都笨重無比，絕無一人可持有。
    就在這時，帳簾被無聲掀開。
    夢絕顏的身影悄然步入，她仿佛沒有感受到帳內幾乎凝滯的空氣和兩人幾乎要溢出的質疑，隻是平靜地走到江離身側，目光淡然地掃過金剛和墨隱。
    她的聲音清冷如玉磬，卻帶著一種斬釘截鐵、不容置疑的力量，瞬間壓下了所有躁動的思緒。
    “主上之言，無半分虛假。”
    短短八個字，如同一盆冰水，澆滅了金剛和墨隱心中翻騰的質疑之火，卻讓他們從另一種層麵上感到了更深的震撼！
    天戮神君！她竟然如此篤定地為此事作保？！
    夢絕顏的目光落在金剛身上，繼續道。
    “主上所思所想，早已超越凡俗認知。你無需質疑可能與否，隻需回答——主上交付的重任，你，器宗首徒金剛，接，還是不接？”
    金剛龐大的身軀猛地一震。
    夢絕顏的親自背書，其分量遠超一切！
    他腦中那些技術難題仿佛瞬間被一股更大的洪流衝垮，取而代之的是一種被巨大信任和前所未有的挑戰點燃的狂熱！
    他猛地單膝跪地，沉重的鎧甲砸在地麵上發出沉悶的巨響，聲音因激動而嘶啞，卻無比堅定。
    “接！末將金剛！萬死不辭！必傾盡畢生所學，窮盡器宗秘法，為主上將此...神物，現於世間！”
    墨隱怔怔地看著這一幕，看著篤定的江離，看著作保的夢絕顏，看著瞬間被點燃的金剛...
    她忽然意識到，江離畫的或許根本不是餅，他指的，很可能是一條她無法想象、卻真實存在的通天之路！
    江離滿意地笑了。
    “很好。詳細圖紙與原理，稍後本王會與你細說。現在，先去準備吧，召集你信得過的助手，需要什麽材料，列清單給絕顏，她會全力配合。”
    “是！”
    金剛的聲音充滿了幹勁，轟然應諾，起身時鎧甲摩擦的聲音都顯得格外激昂，他幾乎是迫不及待地衝出了大帳。
    帳內再次剩下江離、夢絕顏和墨隱。
    江離看向依舊有些恍惚的墨隱，笑道。
    “怎麽？還是覺得不可思議？”
    墨隱沉默片刻，緩緩摘下了麵具，露出那張絕美卻寫滿複雜神色的容顏，她輕輕吐出一口氣，苦笑道。
    “主上...您總是能做出超出屬下想象之事。”
    “習慣就好。”
    江離意味深長地說道。
    “跟著本王，你會見到更多‘不可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