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家裏進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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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看著曲威遠去的車燈,這個刑警總隊長給了我一種莫名的神秘感。
    剛剛曲威臨走前說的那句話其實很有道理。古董文玩造假是要有依據的,隻有看到了真品才能做出看上去是那麽回事兒的假冒東西。尤其是高仿,必須要有實物參照,否則做出的仿品不符規製,和時代信息對應不上,那就是一眼假的活兒。到頭來,隻能是費勁巴力地仿造出來,最後爛在手裏。
    剛剛曲威很清楚地說“有真才有假”,難道是我看到的那三件高仿青銅器是有實物參照的?
    想到這兒,我大腦裏忽然閃過一個念頭:自己可能是被曲威、王建當槍使了。
    可以做這樣一種假設,在我被“押去”參與鑒定之前,刑警隊那邊很有可能已經確定了這三件商周青銅器是假的。當然,他們的結論並不是基於專業的文物鑒定基礎上得出的,而是運用了他們擅長的刑偵手段,對案情細致分析後得出的推理性結論。後來,請薑博全、薑鵬兩個專家,又把我捎帶上一塊鑒定,其中的一個目的肯定是為了清晰確認真假,而另一個目的很可能是想從我們三個人,尤其是我這兒得到他們想要的破案線索。
    可這麽分析也不合理。如果單單隻是想尋找破案的線索,那江城古玩行裏比我神通廣大的人多了去了,怎麽偏偏找上我了呢?還有,從曲威剛才的話裏分明已經透出來,那三件青銅器是肯定有實物的,即便他沒有親眼見過,也是有可靠消息來源的。
    “這麽看來,這三件青銅器應該是失竊文物了。”
    我想到了這個可能性。因為隻有博物館,或者是文物研究、修保部門才會存有等級這麽高的文物。如果是從古代墓葬裏盜挖出來的,那除了盜墓賊,也就沒人見過,當然,曲威也就不會說出“有真才有假”這句話了。
    分析來分析去,最後我也沒想明白,倒是越想越覺得後背發涼,不禁對曲威這個人的身份產生了懷疑。
    迷迷糊糊地走到家門口,當我打開門的一刹那,鼻子忽然聞到一股淡淡的酒香。一個人我從不喝酒,家裏也沒有酒,那這酒味是哪來的呢?
    我這個人感官係統特別的強,眼力、聽力、嗅覺,包括直覺都很敏感。我很確定房間裏有酒的味道。
    不好!不是正常開門進來的,那就是賊了。
    腦子裏想到這兒,我沒有馬上開燈,彎腰伸手把立在門邊的一根木棒子握在了手裏。靠在牆邊確認四周安全後,才把燈打開。先是用眼睛仔細掃視了一周,又全屋找了一遍,沒有任何發現。
    窗戶好好關著呢,門是我用鑰匙開的,人是從哪兒進來的?我甚至開始懷疑是不是樓上樓下有喝酒的。提起鼻子深吸了一口氣,仔細辨識了一下那股酒香,發現其中微微有一點發甜的味道。不是酒,更像是某種化學溶劑的味道。
    可當我看到門口鋪著的那塊腳墊時,我非常確定房子裏進人了。
    那是一塊很薄的羊剪絨腳墊,和木紋地板的顏色也差不多,外人不留意根本不會把它當回事兒。我有個習慣,每次換完鞋都會把被壓倒的絨毛重新梳起來,不為別的,隻是覺得順眼。而此時,墊子上清晰地留下了一個沒穿鞋,腳尖衝外不算很大的腳印。
    “進賊了。但已經離開了。”
    對於家裏進小偷,我倒是一點兒都不擔心。為了不麻煩,除了必要的生活物資,我的原則是越簡單越好。房間裏不說是空無一物吧,但小偷進來掃一圈,完事兒含著眼淚離開是有可能的。
    一張床、一把椅子,一個寫字台,一個簡易的衣帽櫃,其他的什麽都沒有,而且這些都是房東的。就算是抽屜裏有幾對核桃,幾個手串還值點兒錢,但幾百塊錢入的手,全丟了也不至於心疼。我倒是對今天收到的那顆清中期金色的東珠有點兒擔心。
    想到這兒,我也就放鬆了下來。伸手拉開寫字台最上麵的抽屜,核桃、手串還在,也沒看出少了那件兒。可意外的是,抽屜裏還多了一個牛皮紙的信封。我用手試著摸了摸,有點兒厚度。這手感,很容易讓人想到裏麵裝的是錢。
    打開看了一眼,果然,裏麵是一疊紅彤彤的“毛爺爺”。現在都是手機支付,我已經有幾年沒用過紙幣了,冷不丁手裏掐著這麽多人民幣,心中還多少有點兒激動。數了一下正好五千塊,而且還都是真幣。
    我家裏肯定是沒有這些現金。都說賊不走空,可沒聽說過當賊的沒偷著東西,反倒是給主家放下一筆錢的。
    可我再向抽屜裏看的時候,猛然發現那個裝著金色東珠的紅絨布包不見了。
    “是他!?”
    我的腦海裏馬上浮現出了那個尖嘴猴腮,脖子上帶著一片猩紅胎記的男人。
    上午在文廟市場,我被那個人攔住,要出一千塊要收那顆東珠,被我拒絕了。難不成他跟蹤我,趁我不在的時候進來偷走了?
    “嗬嗬!這是個有眼力的主兒。”
    正在我思前想後分析這事兒的時候,影子又出現在我的眼前了。點點頭,我同意他的看法。我入手珠子的時候,為了不讓貨主起疑心,並沒有擦掉表麵的包漿。那個人借我的手,隻掃一眼就看出是高等級的東珠,這份眼力絕對是在古玩行裏有著十年以上道行的人。
    “不對!應該不是那個人。”
    我推翻了前麵的結論。那個人一看就是在古玩行裏混飯吃的老油子,他當著我的麵隻出了一千,如果他是小偷,放著白拿的機會不要,反而扔下五千塊,這不合邏輯啊!
    再說了,古玩行兒裏的老人兒雖然有見利忘義的,但是都把行裏的規矩看得很重要。可以在買賣交易中耍詐,但絕對不會明搶偷盜。更何況為了萬八塊錢還入室偷盜,可能性更不大了。
    可要不是那個人,又能是誰呢?
    這時候,直覺告訴我,這個偷偷進我家的人可能不是為了一顆東珠來的,而是另有所圖。我家裏沒什麽值錢的東西,他是為什麽來的呢?
    想到這裏,我忽然抬頭看向了牆上的電表箱。
    “是為了它?”
    我腦子裏靈光一閃,想到了藏在電表箱底下的那本《魅影錄》。
    “有可能。”
    影子也讚同我的說法。
    “在鑒古界,《魅影錄》可是一本開啟尋寶天眼的寶典啊!隻要研究透了,那在古玩行裏行走,不隨時隨地的憋寶撿漏嘛!”
    想了想,我搖搖頭說道:“那要看到誰手裏了。一般人得到了,別說研究透了,就是裏麵記述的內容都看不懂,等同於廢紙一樣。”
    “嗯!你說的也有道理。但是這個人留下五千塊錢又是為了什麽呢?”
    影子悠悠地說道。
    是啊!這個賊的目標究竟是什麽?
    一時間,我心裏升起了一團不祥的迷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