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起走？”溫九回頭看張力，“你和浩宇住一個單元，順路。”
    張力頭埋得低低的，一聲不吭，聽到溫九的話，腦袋搖得像撥浪鼓。
    “我…去找物業。”他嗓子眼裏擠出幾個沙啞的字。
    沒警察就找物業？也對，死的畢竟是保安，除了物業，張力也沒別人能求。
    去小區裏的路有兩條：一條是正門那條大路，寬敞平坦，但離各單元樓遠；另一條是側門的小路，窄，還彎彎繞繞，卻能直接穿到各單元樓之間。
    三人在值班室門口分開。
    張力朝著側門的小路走，沒幾步就被黑暗吞沒了。
    李浩宇死死攥著溫九的手，小手冰涼。
    溫九輕輕拍了拍他手背，聲音放輕了些：“走吧，叔叔送你回家。”
    兩人走正門大路，往小區裏走。
    夜深得像化不開的墨，小區裏靜得讓人心裏發慌，路燈光線昏黃，勉強照著腳下的路。
    路過小區唯一亮著燈的超市時，溫九腳步頓了頓。
    超市玻璃門上“天天平價”四個大字在燈光下格外紮眼。
    想起背包裏那瓶【浪花啤酒】，溫九心裏一動，決定進去看看。
    “浩宇，在這兒等叔叔一會兒，我進去買點東西，很快出來。”溫九停下腳步，轉身對李浩宇說，語氣裏帶著點安撫。
    李浩宇乖乖地點頭，站在原地。
    溫九推門進了超市。
    “嘩啦啦”風鈴聲響，清脆的聲音在空蕩蕩的超市裏回蕩。
    超市不大，說是超市，其實就是個大點兒的小賣部，空間有限，但東西倒是挺全。
    幾排貨架擠在一起，上麵堆滿了各種商品，日用品、零食、飲料，應有盡有。
    櫃台後麵站著個女人，三十多歲，穿著件時髦的連衣裙，頭發燙著大波浪，妝容精致。
    但她那張精致的臉此刻卻像一張繃緊的麵具，眼睛瞪得大大的，眼珠子骨碌碌亂轉，掃視著四周，手指死死摳著櫃台邊緣，指甲泛白。
    “歡迎光臨。”她開口了，聲音抖得像風中殘燭。
    但當她看清是溫九後，臉上的緊張明顯鬆弛了些，露出幾分驚喜：“你也是那輛車上下來的。”
    在這鬼地方碰到個“熟人”，多少能讓人心裏踏實點。
    溫九朝她點點頭，算是打了招呼，開門見山地問：“你這邊情況怎麽樣？”
    女人回答：“還行，暫時沒發生什麽特別嚇人的事，就是心裏發毛，總覺得暗處有雙眼睛盯著我。”
    “任務呢？完成得怎麽樣了？”溫九記得清清楚楚，她的任務是整理貨架，應該不難。
    女人搖了搖頭：“還沒敢動呢，太害怕了，不敢亂碰。”
    她指了指身後的貨架，表麵上看，商品擺得整整齊齊，但仔細一瞧，就能發現問題——薯片插在洗發水中間，餅幹和衛生紙肩並肩。
    很明顯，她連任務的邊兒都沒摸。
    “你說…這一切都是真的嗎？”她突然沒頭沒腦地問了這麽一句，眼睛裏寫滿了迷茫和恐懼，“我們真的…真的要封印夢魘才能離開這裏嗎？”
    說到最後，她的聲音小得像蚊子哼哼。
    溫九歎了口氣：“真的。隻有封印夢魘，我們才能出去。”
    “我好害怕啊。”女人的聲音裏帶上了哭腔，“我不知道該怎麽辦，我…我不想死在這兒。”
    溫九沉默了片刻，開口道：“我建議你，角色卡上的任務必須完成，因為已經有人……”
    話音未落，清脆的鈴聲突然炸響，一個黑影旋風般衝進超市，手裏明晃晃的菜刀直奔溫九。
    事發突然，溫九根本來不及反應，後腰一涼，緊接著是撕裂般的劇痛，溫熱的液體瞬間湧了出來，浸濕了衣衫。
    “你的恐懼值增加1點。”
    “你的恐懼值已被吸收，冷靜值增加1點。”
    “你當前的冷靜值為5點。”
    提示音在腦中嗡嗡作響，但溫九已經顧不上了。
    劇痛讓他悶哼一聲，身體一個踉蹌。
    他抬頭看向襲擊者，是那個之前質疑他、找他麻煩的張春天。
    此刻的張春天，雙眼赤紅，像充血的兔子，臉上的肌肉扭曲成一團，頭發亂得像雞窩，衣服上沾滿了血跡，像從地獄裏爬出來的惡鬼。
    “你…你就是夢魘！我要殺了你！”張春天嘶吼著，嗓子嘶啞得像破鑼。
    這都哪兒跟哪兒啊？你就這麽認死理？
    溫九心裏一驚，瞬間明白過來，張春天的恐懼值肯定爆表了，至少跟鄭家名一樣，甚至更高。
    但因為性格不同，他們瘋了以後的表現也不一樣。鄭家名變得像隻受驚的鵪鶉，張春天則變成了一頭發狂的野獸。
    必須製服他，否則後果不堪設想。溫九強迫自己冷靜下來，腦子裏像過電影一樣飛快地想著對策。
    “冷靜點！我不是夢魘！”溫九大吼，試圖喚醒張春天殘存的理智。
    但張春天早就瘋了，他再次舉起菜刀，朝著溫九狠狠劈下。
    溫九閃身躲避，但腰上的傷讓他動作遲緩，手臂還是被劃了一道長長的口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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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鮮血瞬間湧出，染紅了衣袖，劇痛讓他忍不住倒吸一口涼氣。
    兩人在狹小的超市裏扭打起來，貨架被撞得東倒西歪，商品散落一地，瓶瓶罐罐碎了一地，現場一片狼藉。
    因為受了傷，加上對方手裏有刀，溫九漸漸落了下風。
    張春天似乎也察覺到了溫九的虛弱，攻勢越來越瘋狂，每一刀都朝著溫九的要害招呼。
    溫九勉強招架，身上又添了幾道傷口，血染紅了衣服，看著讓人心驚肉跳。
    “去死吧！夢魘！”張春天咆哮著，又一刀朝著溫九的脖子砍去。
    溫九心頭一緊，知道不能再這麽耗下去，否則遲早要死在張春天手裏。
    他咬緊牙關，忍著全身的劇痛，一個側身險險避開張春天的攻擊，同時抬腳狠狠踹在張春天手腕上。
    張春天吃痛，菜刀“當啷”一聲掉在地上。
    溫九立刻撲上去，想要製服他。
    但張春天像一頭受傷的野獸，困獸猶鬥，一拳砸在溫九臉上，把他打倒在地。
    緊接著，他撿起地上的菜刀，再次朝著溫九撲了過去。
    “你的恐懼值增加1點。”
    “你的恐懼值已被吸收，你的冷靜值增加1點。”
    “你當前的冷靜值為6點。”
    “冷靜值欄目已開啟，請注意查看。”
    同時，張春天的這一刀，狠狠地砍向溫九的肚子。
    眼看溫九就要命喪於此，旁邊的女人臉色煞白，哆嗦著身子
    然而，詭異的一幕發生了。
    溫九的衣服如紙片一樣，從他的身上脫落下來，露出了他的身體。
    接著，他肚子上的皮膚突然像是活過來一般，開始劇烈地蠕動，起伏，像是有什麽東西要從裏麵鑽出來。
    下一秒，一張詭異的人臉……從他的肚皮上浮現出來。
    那張臉慘白得嚇人，像是刷了一層厚厚的白牆，沒有一絲血色。
    臉頰兩側，塗抹著兩坨鮮紅的腮紅，像是戲台上的小醜，在這慘白的底色上顯得格外突兀，詭異。
    它的眼睛緊閉著，鼻子和嘴巴的輪廓也十分模糊，仿佛還未完全成型。
    這張突然出現的人臉，讓瘋狂的張春天都愣在了原地，舉著菜刀的手停在了半空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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