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隻能說，李浩宇他父親嫌疑更大些。”溫九略一沉吟，選擇隱瞞了真實想法。
    之前在超市，他和李大爺聊過劉前異變的事。那時溫九還以為李大爺不在意，或者壓根兒不信。
    現在看來，李大爺不是不信，隻是他善於控製情緒，喜怒不形於色罷了。
    “兄弟，你說得對！”李大爺猛地點頭，緊繃的臉皮終於鬆弛了些。他一把抓住還癱坐在地上的李強，硬生生把他拽了起來，“愣著幹啥？二比一，動起來！我們在後麵跟著你。”
    “草……”李強心裏暗罵，卻不敢蹦出一個字，隻能勉強擠出個比哭還難看的笑，唯唯諾諾地說：“我……”
    “你什麽你！”李大爺不耐煩地催促，“不是咬定流浪漢是夢魘？現在去四單元，又不是找流浪漢，怕個球？快走！”
    李強感覺雙腿像灌了鉛，每一步都邁得異常艱難。
    可他也隻能硬著頭皮走在最前麵。
    “我受傷了，走不快。”
    李強小聲嘟囔，聲音裏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顫抖，試圖拖延時間。
    溫九的聲音從身後傳來，依舊是那副溫和的語調：“是我的錯。”
    李大爺立刻換上一副笑臉，點頭哈腰地賠笑著說：“不不不，不怪你，是我咎由自取，自己不小心。”
    這變臉速度，不去唱戲可惜了。
    三人一前兩後，沉默著下了樓。
    氣氛壓抑得讓人喘不過氣。
    李強走在最前麵，突然想起什麽，聲音有些打顫：“就算……確定了夢魘是誰，怎麽封印？”
    “它能輕易殺怪物，我們豈不是……”
    他沒敢把“送死”兩個字說出口。
    李大爺的腳步一頓，臉色再次變得鐵青。
    他冷哼一聲，打斷了李強的話：“不用你操心，我自有辦法。”
    說著，他下意識地摸了摸腿邊黑狗的頭。
    黑狗溫順地蹭了蹭他的手掌。
    溫九將這個細微的動作盡收眼底，隻是平靜地移開了目光，仿佛什麽也沒看見。
    他知道，李大爺的底牌，恐怕就是這條狗了。
    隻是不知道，這條狗能不能對付得了夢魘。
    他們走出了單元樓，沿著水泥路向四單元走去。
    路燈昏黃，將三人的影子拉得老長，在地上扭曲變形。
    氣氛壓抑得讓人喘不過氣。
    突然，一個佝僂著身子的身影從旁邊的陰影中鑽了出來，擋在了他們麵前。
    是流浪漢。
    他依舊髒兮兮的，破爛的衣服散發著一股子餿味。
    那雙眼睛在昏暗的光線下閃爍著異樣的光芒，幽幽地盯著三人。
    像極了午夜凶鈴裏爬出來的貞子。
    李強看到流浪漢，如同見了鬼一般，猛地刹住腳步，身體僵硬如石。
    完了！
    他心裏哀嚎一聲，雙腿開始不自覺地打顫。
    慌亂是正常的，在他眼裏，流浪漢就是夢魘。
    李大爺的腳步也頓了一下，不過很快就恢複了鎮定。
    他冰冷地掃了一眼流浪漢，轉頭看向李強，沒說話。那眼神，像是在看一個跳梁小醜。
    李強欲哭無淚。
    他現在隻想找個地縫鑽進去。
    溫九依舊是一副平靜的模樣。
    他看著流浪漢，眼神中沒有任何波動，就像在看一團空氣。
    流浪漢的目光在三人身上掃了一圈，最後落在了溫九的身上。
    他咧嘴一笑，露出了一口黃牙。
    那笑容，在昏暗的燈光下，顯得格外瘮人。
    “你們……是在找我嗎？”
    見他們都不說話，溫九本打算沉默，可想到自己現在是保安“柳別”，也不能裝沒看見。
    “我記得我說過，你不能進小區。”
    他竭力讓語氣強硬，站在柳別的角度對待流浪漢。
    聽到溫九的話，流浪漢伸出髒汙的手，從懷裏小心翼翼地掏摸起來。
    最終，從層層疊疊破爛衣衫下，摳出一塊東西。
    那是一塊餅，發黴長滿了綠毛，黴菌如綠色絨毛般覆蓋其上，散發著一股子酸腐的、令人作嘔的氣味。
    “給……給孩子吃。”
    孩子？
    李強和李大爺心中一動，第一反應不是這黴餅怎麽給人吃，而是想到李浩宇。
    李強心虛，沒敢吱聲，李大爺眼神快速閃爍，像是在盤算著什麽。
    他腳步微動，肌肉緊繃，作勢就要去接那塊黴餅。
    然而，就在李大爺思緒運轉，身體即將有所動作時，一道身影更快地擋在了他身前。
    是溫九。
    幾乎在李大爺想好下一步的同時，溫九的手已經探了出去，一把接過那塊發臭的黴餅。
    “我會給孩子的，你可以走了嗎？”溫九再次開口，語氣強硬，帶著一絲不耐煩。
    李大爺的動作被打斷，他看了眼那塊黴餅，心中懊惱。
    無論夢魘是誰，李浩宇都是源頭，是零號病人。
    流浪漢這時出現，拿出這塊意義不明、像從垃圾堆裏翻出來的爛餅，極有可能是關鍵線索，甚至是提升與李浩宇“好感度”的重要道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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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可他下手慢了點，餅被溫九接了，對方也是‘扮演者’，不好硬搶，隻能幹看著。
    心裏卻忍不住嘀咕，這小子手速也太快了，屬猴的？
    “我……馬上就走。”流浪漢佝僂著背，渾濁的眼睛裏閃爍著不明的意味。
    他嘶啞地重複著，緩緩轉身，一步步融入夜色，消失在黑暗深處。
    身影逐漸模糊，徹底隱沒在昏暗的燈光和濃重的陰影中，仿佛從未出現過，隻留下空氣中那淡淡的黴味，提醒著剛才發生的一切並非幻覺。
    就這麽走了？
    李強瞪大了眼睛，難以置信地看著流浪漢消失的方向。
    “無事發生，這說明……我猜錯了。”
    他原本篤定流浪漢是夢魘，可現實像一記響亮的耳光，狠狠地扇在了他的臉上，讓他之前的判斷顯得荒謬至極。
    李大爺瞥了李強一眼，語氣譏誚：“現在還覺得他是夢魘？”
    李強被噎得說不出話，臉色一陣青一陣白，隻好低下頭。
    “該死，如果李浩宇他爹是夢魘，那我豈不是很危險……”
    想到馬上就要到李浩宇家，李強心裏又恐懼又絕望。
    他受了傷，隻能勉強走路，想從溫九跟李大爺眼皮底下逃走，根本不現實。
    怎麽辦？
    我該怎麽辦？
    難道我要把那塊發黴的餅搶過來？
    不行不行，溫九那小子看起來和和氣氣的，但自己打不過，還是別惹他了。
    正當他拚命思索對策時，李大爺毫不客氣地給了他屁股一腳：“磨蹭什麽，還不快走！”
    李強一個踉蹌，差點沒摔倒，疼得齜牙咧嘴，卻又不敢有任何怨言。
    他現在是人為刀俎，我為魚肉，隻能任人宰割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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