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了教室，溫九沒有真的去廁所，而是趁機在教學樓裏轉了轉，熟悉環境。
    現實中，他從未踏足過光明高中。他自己上的隻是所普通高中，光明高中的學費對他家來說過於昂貴了。
    這所光明高中，是市裏的重點，承載著無數家庭的升學期望，據說學校的前身是一位沒落貴族的私家園林，後來幾經周折，才改建成了現在的校園。
    教學樓的走廊很寬敞，沒有安裝窗戶，站在欄杆邊就能直接看到外麵的景色。
    樓下是大片的綠化帶，修剪整齊的灌木叢和高大的喬木錯落有致，遠處還能看到仿古的亭台和回廊的影子，看得出當年園林的底子。
    空氣清新，環境確實比一般學校要好上不少。
    根據之前的信息，他扮演的李洋是高二3）班的學生，而趙朋飛他們提到的林薇薇，則在隔壁的4）班。
    溫九對林薇薇這個人毫無印象，自然也不知道她長什麽樣子。
    不過，他還是走到4）班門口，裝作不經意地往裏麵掃了一眼，他主要想確認一下宋醫生和賀超是否被安排在了這個班級。
    現在是課間休息時間，教室裏人不多，稀稀拉拉坐著幾個學生，並沒有看到宋醫生和賀超的身影。
    沒發現目標，溫九不打算多停留，剛準備轉身離開，身後突然傳來一個男生的聲音，帶著點急切：“洋哥！”
    溫九腳步一頓，回過頭。一個穿著同款校服，個子不高的男生快步走了過來，臉上帶著點討好的笑：“洋哥，昨天跟你說那事兒……”
    事？
    什麽事？
    溫九心裏一沉，雖然不知道，但他麵上卻不動聲色：“嗯？咋了？”
    那男生愣了一下，似乎沒想到他是個態度，趕緊湊近了些，壓低聲音：“就……就王浩那小子啊，上次他……”男生比劃了一下，似乎是指某個衝突，“不是說好了，找個機會收拾他一頓嘛？你……”
    溫九腦子飛速轉動，看來李洋之前答應了幫人出頭。
    他不能直接說忘了，也不能說辦了，隻能含糊其辭，順便套話：“哦，那事兒啊……”他故意拉長了音調，顯得有些漫不經心，“怎麽？你又碰到他了？”
    “沒，沒呢，”男生連忙擺手，“我就是問問，洋哥你這邊……”
    溫九拍了拍他的肩膀，學著李洋平時可能有的那種大哥派頭：“著什麽急？這事兒我記著呢。”
    他頓了頓，話鋒一轉，裝作隨口提起的樣子，“對了，問你個事兒，你們班那個林薇薇……你熟悉吧？”
    男生顯然沒料到話題轉得這麽快，怔了一下才點頭：“熟悉啊，學霸嘛，怎麽了洋哥？”
    “沒什麽，”溫九擺出一副八卦的表情，壓低聲音，“剛聽趙朋飛說，昨天在網吧看見她了，還跟個男的在一起，真的假的？”
    男生眼睛也亮了，來了興致：“真的？臥槽，看不出來啊！她平時挺高冷的，跟我們話說得不多。”
    “行吧，知道了。”溫九點點頭，得到了想要的信息，也大致摸清了該如何應對這種詢問，便不再多說，“先這樣，我去上廁所。”
    “好嘞好嘞，洋哥你忙！”男生連忙讓開路。
    沒想到，李洋還不是一般的壞學生，還摻和著幫人出頭這類事，對需要扮演他的溫九來說，確實增添了幾分挑戰。
    之所以隻覺得是幾分挑戰，而不是感到棘手，是因為溫九以前上學時也經常跟這種人接觸。
    這倒不是他也是個壞學生，經常跟人打架鬥毆，三天兩頭被請家長。
    恰恰相反，溫九學生時代，甚至可以說是個挺受歡迎的人，當然，這種受歡迎並非源於他成績優異或者性格開朗，而是得益於他那位有些“特別”的奶奶。
    他的高中在鎮子上，學校周圍散落著不少相對落後的村子。他奶奶在十裏八鄉是小有名氣的“明白人”，誰家有點疑難雜症，都來找他奶奶念叨念叨。
    奶奶辦事從不收錢，頂多事後人家送點自家種的菜，或者收盒煙。
    正因為這層關係，加上奶奶的好人緣，鎮上的人，無論身份，似乎都願意給他幾分麵子。
    學生裏那些調皮搗蛋的頭頭，見了他會主動打招呼；老師們對他睜一隻眼閉一隻眼，偶爾犯點小錯也不深究；甚至連不苟言笑的校長，碰見他也會難得地露出點和緩的神色，關心的詢問他近期的成績。
    每次到了年底，他家光是別人送的香煙就能塞滿好幾個落灰的舊櫃子，從幾塊錢一包的“大前門”到幾百塊一條的“華子”，五花八門，琳琅滿目。
    隻不過在獲得情緒紙人之前，溫九是一個很擺的人，沒什麽明確的生活目標，對周遭事物也缺乏足夠的熱情和興趣。
    因此，他有機會接觸形形色色的人，包括那些所謂的“壞學生”，了解他們的一些行事風格和說話套路。
    比如怎麽吹牛逼顯得自己很拽，怎麽放狠話嚇唬人，怎麽在兄弟麵前裝義氣。
    所以，現在讓他扮演李洋，模仿那種大哥派頭，應付小弟的詢問，甚至可能麵臨“出頭”的場麵，他心裏是有底的，知道該怎麽演。
    打架當然是沒問題，有問題的是……溫九不知道這些人是不是真的學生。
    如果有李浩宇父親之類的人物，他貿然出頭，豈不是會死的很慘。
    畢竟這裏是恐懼世界，不是真的校園。
    溫九暫時收起這個念頭，在走廊盡頭找到了衛生間。
    衛生間裏光線昏暗，隻有幾縷陽光透過高處的窗戶斜射進來，照亮了空氣中彌漫的煙霧。
    幾個不良學生正在裏麵抽煙，看到溫九進來，都喊了一聲洋哥，溫九有些無奈，還是裝作習以為常地應了一聲。
    一個男生遞過來一支煙，溫九不好拒絕，接過來叼在嘴上。
    幾人閑聊起來，溫九沒怎麽主動說話，大多時候隻是聽著。
    沒想到，幾句閑聊卻讓他有了意外收獲。
    他們提到了林薇薇，說昨天看到她和一個男生一起去網吧，那個男生比李洋還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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