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名女同學身子猛地一震，差點一屁股坐到地上。
    剛才還一片空白的腦子，此刻被恐懼灌得滿滿當當，幾乎要炸開。
    她瘋狂搖頭，喉嚨深處隻能擠出些“嗚嗚”的微弱聲音，兩條腿不聽使喚地向後挪動，僵硬無比。
    她恨不得立刻從這個座位上消失，逃離那個不斷吐出穢物的學生，更想遠離麵前這個笑容詭異，如同惡魔化身的數學老師。
    可數學老師似乎完全沒察覺到她的驚恐，他臉上的笑意反而愈發明顯，慢條斯理地向前邁了兩步。
    兩人間的距離被縮短，那股壓迫感幾乎令人窒息。
    他的聲音依舊溫柔，卻莫名讓人感到一種深入骨髓的寒意：“孩子，你在害怕什麽呢？”
    害怕什麽？
    你問我害怕什麽！
    吃人啊！
    這種事情，這種突破人類底線的事情，她怎麽可能做得出來！
    女同學顫抖得更加劇烈。
    牙齒不受控製地打顫，發出細微而清晰的“嗒嗒”聲，在死寂的教室裏格外刺耳。
    “你看他，”數學老師微微抬起下巴，姿態優雅地指向地上那個蜷縮著身體、不斷發出痛苦呻吟的男生。
    “他病了，病得很重。”
    數學老師的語氣中充滿了一種虛假的憐憫，仿佛真心實意地為那男生的遭遇感到難過。
    “那些東西…正在從內部一點一點啃噬他，疼得他無法忍受。”
    “我們其實是在幫他解脫。”數學老師的聲音降低了幾分，卻透著森然的惡意。
    “這是我們該做的事。”
    “是刻在我們骨子裏的…本能。”
    女同學驚恐地睜大雙眼，瞳孔因極致的恐懼而緊縮。
    但不知何時，她搖頭的動作，已不再那麽激烈決絕。
    “獅子就該吃掉生病的鹿。”
    “世界本就如此運轉，這是自然規律。”
    “我們是捕食者，他們是獵物。”
    “就是這麽簡單。”
    “別害怕，孩子，這隻是…回歸最原始的狀態。”
    她身體仍在無法抑製地顫抖。
    但那種發自內心深處的強烈抵觸，在數學老師一字一句的蠱惑下，正被逐漸磨平。
    被一種扭曲卻又似乎自洽的邏輯所侵蝕，所替代。
    她眼中的恐懼雖未完全消散，卻已摻雜了一絲迷茫。
    一絲被動搖的茫然，如同風中殘燭。
    數學老師眼中那抹詭異的黃色光芒，穿透了她的雙眼，直達她意識的最深處：“你感覺到了，對嗎？”
    那聲音帶著奇異的韻律，讓人無法抗拒。
    “你體內那股躁動的力量。”
    “那種…渴望。”
    女同學的呼吸驟然變得粗重起來。
    “那不是什麽邪惡的東西，孩子。”數學老師繼續誘導著，聲音中滿溢著蠱惑人心的魔力。
    “那是純粹的。”
    “是高級的。”
    “是屬於我們這類人的驕傲。”
    “我們是‘獅子’，是食物鏈頂端的存在。”
    他微微歪了歪頭，目光如同探照燈般掃過教室裏其他呆立不動的學生。
    隨後，他的視線重新鎖定在女同學臉上，帶著一絲滿意。
    “那些‘鹿’，他們已經變異，他們不再是‘人’了。”
    “他們隻會帶來腐爛與混亂。”
    “他們就是世界的毒瘤，是必須被清除的汙染。”
    “而我們，”他短暫停頓，語氣中透著難以掩飾的優越感，仿佛自己是神隻的選民，“我們是清道夫。”
    “我們吞噬病態的存在，維持世界的平衡與純淨。”
    女同學嘴唇輕顫，似乎想說什麽，卻終究未能發出一個完整的音節。
    她眼中閃爍的黃光，此刻與數學老師眼中的光芒產生了某種奇異的共鳴，兩道詭異黃色的光芒在某處遙相呼應。
    “你害怕的，僅僅是因為你尚未認識真正的自己。”
    “你抗拒的，恰是你與生俱來的天賦，是你高貴的血脈。”數學老師的聲音愈發溫柔，像情人般呢喃。
    “接受它吧，孩子。”
    “接受你高貴的血統。”
    “接受你作為‘獅子’的使命。”
    他伸出手，動作輕柔得不可思議，帶著偽裝到極致的關懷，指向那個仍在地板上痛苦抽搐的“鹿”。
    “它已不再是你的同類。”
    “它甚至不再是生命。”
    “它隻是…食物。”
    “是讓你變得更強的養分。”
    “加入我們，你就會明白。”
    “這種力量帶給你的，不是恐懼，而是…完整。”
    “是你從未體驗過的…自由。”
    “一種…主宰一切的自由。”
    這都什麽跟什麽。
    邪教麽。
    溫九心頭翻湧著無法名狀的荒謬感，就在這念頭閃過的瞬間，那女同學的軀體突然停止了顫抖。
    徹底靜止了。
    她麵部的恐懼與迷茫如退潮般消散，瞳仁深處，那一點微弱的黃色光斑毫無預兆地急劇膨脹。
    光芒吞沒了眼球原有的色彩，幾乎占據整個眼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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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已不再屬於人類的視器。
    一聲極其輕微的低哼從她喉間溢出，然後，她行動了。
    她的舉止不再有半分的遲疑，也沒有絲毫的抵觸，步伐沉穩得令人驚悚。
    一步。
    又一步。
    她走向那個還在扯著‘寬麵條’的男生。
    教室裏，一片死寂。
    所有被控製的學生，全都機械地注視著。
    注視著這即將發生，卻又超出想象的場景。
    林薇薇的視野因難以抑製的恐懼而輕微晃動，節奏不規則。
    但她依然死盯著前方。
    不敢眨眼。
    不敢挪開視線。
    在距離那名男生僅一步之遙時，女同學停下了腳步。
    她緩緩低頭。
    視線落在地上那團不成形狀、微微蠕動的“寬麵條”上，也落在那個早已失去人形的學生身上。
    下一秒。
    她的嘴部開始異變，以一種完全違背人類生理結構的方式，向兩側緩緩展開。
    她的唇角不斷延伸，延伸……直至抵達耳根！
    跟之前的數學老師一樣，她撕裂的口腔中，露出密密麻麻、閃著金屬般寒光的鋒利牙齒。
    沒有任何停頓。
    那張裂到極限的巨口猛地向前一探！
    一口將男生活生生的吞下。
    沒有咀嚼，沒有撕咬，像蛇吞獵物一般，從頭到腳，一絲不落。
    透過林薇薇顫抖的視角，溫九看完了獅子第二次的“捕食”。
    ‘眼前’的這一幕雖然血腥和詭異，但對溫九還好，畢竟是第二次看了，心裏承受能力強了許多。
    “原來是這樣……”溫九眼神微凝，思路逐漸清晰。
    “真正的獅子，是需要被老獅子喚醒的。”
    他立刻想到了陳機學。
    “他隻是擁有了獅子的部分特征和能力，可以在無意識的狀態下讓別人看到他的眼睛出現幻覺，但他還沒有意識到自己是捕食者，所以不算真正的獅子。”
    溫九的視線落在那位數學老師身上，對方臉上掛著滿意的微笑，欣賞著自己的“傑作”。
    “而這個數學老師……就是喚醒它們的"人"，那麽看來，唐婉跟行動組抓到的男人都屬於老獅子，學校醫務室的校醫也大概率也是，當然，也不排除他就是那個男人。”
    “在新獅子出現前，恐懼世界的設定就是它們幾個老獅子。”
    想到這，溫九心中愈發覺得不妙。
    “如果獅子是這樣被製造出來，被喚醒，那它們的數量豈不是會……”
    一個老獅子能喚醒多個新獅子而，這些新獅子變成老獅子，又能繼續去喚醒別的新獅子，像病毒一樣，瘋狂擴散。
    它們的數量可能不如鹿多，可鹿總歸是弱勢方，再多也沒用，有多少都不夠它們吃的。
    溫九他沒忘昨天劉濤出現異常時，他們班有幾個人明顯跟其他人不一樣，沒有慌。
    他們很有可能就是還沒被喚醒的新獅子。
    光是他們班就有好幾個，更別說其他班，甚至是光明高中周圍的人群，畢竟論壇上的帖子是真的話，那吃下怪食物的人應該也不少。
    恐懼世界還沒發布下一步的任務，但溫九已經給自己定下了。
    “老獅子，必須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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