吳雙沉默了。
    她不知道自己應該要怎麽說才能安慰眼前的這個男人。
    被人按住腦袋塞進裝滿屎尿的馬桶裏，這個畫麵光是在腦海裏過一遍都能讓鼻腔有反應。
    林二轉回頭看了吳雙一眼，“他都招了？”
    吳雙沉默地點了點頭。
    “這是他的供詞！”
    “徐科在最後還特別強調了一句！”
    “什麽？”林二下意識地問道。
    吳雙認真地說道：“他說，一定要給你看他口供！”
    林二接過口供，翻看了起來。
    【徐科自述】最開始,我在城市論壇上發泄著生活的壓力命運的不公。
    後來，我收到了一條神秘的邀請短信，發現了一個名叫“失樂園"的論壇。
    出於好奇,我點開查看了這個論壇裏的內容。
    嗬嗬，這個論壇比我想象的還要有趣。
    我本以為這隻是一些青春期的叛逆學生們在這裏發發牢騷罵罵社會，發一些城市論壇不給發的惡毒的帖子而已。
    但，這李比我想象的還要陰暗、惡俗。
    因為論壇注冊都是匿名的，誰也不知道誰。
    沒有了禮義廉恥的束縛，所有人的言論都極盡醜陋與肮髒。
    他們在這裏宣泄著歇斯底裏的情緒，惡毒的想要殺死對自己不公的人。
    我曾在這裏見識到一個人將自己父親殺人過程淋漓盡致的拋述。
    也曾見過一個人講述同村女孩被淩辱虐殺的悲慘遭遇。
    在這裏，所有人都那麽歇斯底裏！
    所有人，都憎恨著這個世界，都想要離開這個世界。
    我開始沉溺於這匿名的世界，甚至在這裏盡情地編織我的悲慘遭遇，宣泄對公司對同事對客戶的不滿。
    我享受這陰暗的角落，用它來填補我內心的空虛，它讓我覺得真實。
    你們不知道在生活中，我不得不偽裝成一副好人麵孔,一副不管受了多少委屈都要微笑麵對態度,從沒有人願意了解過我的真正想法。
    我偽裝的太累太累了！討好領導討好同事，甚至用微笑回應對我道德綁架的乞討者。
    這一切的一切都是那個女人造成的！
    我的母親！
    她在未滿18歲的時候和一個野男人意外懷上了我。
    因為他的未婚先育，因為不知道那個野男人是誰，於是鑄就了我悲慘的童年。
    外祖母一家唾棄我的存在，視我為恥辱，甚至都不願意給我上戶口。
    最後，是好心的姨父收留了我，讓我住在了他家。
    姨父是外省人，來這裏打工，但他很怕我姨母。
    姨父總是告訴我要怎麽做怎麽做，隻有這樣，姨母才會高興，才不會把我趕出家門。
    我穿著表姐的舊衣服，玩著表姐的舊玩具，討好著卑微地活著。
    我原本以為，等我長大了，一切就會變好。
    可是……
    我錯了！
    我偽裝得太累太累了！
    小時候討好姨母討好表姐，長大了討好領導討好同事，甚至用微笑回應對我道德綁架的乞討者。
    我恨這個世界，我恨我的母親。
    既然她沒有能力照顧我，為什麽還要生下我？
    我就不應該來到這個世界上。
    我想要真正地解脫。
    我不後悔我殺了這三個女孩。
    她們沒有勇氣，我隻是在幫她們解脫而已。
    她們和我一樣，都想離開這個世界。
    我隻是，在幫她們。
    幫她們真正地解脫。
    林二看完之後，臉色沉重地合上了卷宗。
    吳雙深吸了一口氣，氣憤地說道：“他是就是一個瘋子！”
    “一個隱藏在平易近人溫暖貼心外表下的歇斯底裏的瘋子！”
    林二問了一個問題：“他在哪？”
    吳雙“哎？”了一聲看著林二，疑惑地問道：“你要見他？”
    林二點了點頭。
    吳雙說道：“暫時關押在看守所，等法院開庭！”
    在雲海市的第一看守所，林二見到了被剃光了頭穿著橙色條狀勞改服的徐科。
    精神有些萎靡，但是他的雙眼中卻是冒著精光。
    他看著林二，嘿嘿地笑了說道：“我就知道你一定會來！”
    “這兩天是我過的最舒服的日子，不要偽裝不用討好，可以做好自我！”
    林二的麵色陰沉，問道：“網址呢？”
    徐科的兩眼放光，舔著嘴唇說道：
    “把我弄出去，我就告訴你！”
    林二目光一沉，低聲說道：
    “我怎麽知道你看到的是不是我想要的！”
    徐科陰冷地笑著，也壓低了聲音說道：
    “那個自述人叫自己大壯！”
    聞言，林二渾身一顫，全身的毛孔都好像被刺激得打開了，一股涼氣嗖嗖地從自己的腳底冒出來，吹過了全身毫毛，讓他不受控製地打了個冷顫。
    大壯？
    十年前，他果然目睹整個案發的過程？
    林二的身體開始不受自己控製地顫抖地起來。
    憤怒、不甘、壓抑、苦惱、不解……就好像一頭頭怪獸在奮力地撕扯著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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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感覺自己的腦袋快要爆炸了。
    “告訴我網址！”林二低吼著，猶如一座積蓄已久就要噴發的火山。
    徐科一副我吃定你的表情，“把我弄出去，我就告訴你！”
    林二一拍桌子，突然奮起，抓住了徐科的衣領。
    “你休想！”
    徐科的臉上露出了戲謔的笑意，“那我們走著瞧！”
    旁邊的獄警見狀立刻過來將人推開，草草地結束了這次的會麵。
    在回去的路上，吳雙有點擔心地看著雙眼通紅的林二，不知道該怎麽勸誡他。
    “找到徐科說的那個失樂園的論壇了嗎？”
    吳雙搖了搖頭。
    “技術科的同事說，服務器建在國外，ip是隨機生成的，需要有特殊的邀請指令才能登錄。”
    “目前，他們還沒有辦法鎖定這個論壇的位置！”
    林二一臉的疑惑。
    那些專業的名詞他聽不懂，他現在就隻有一個問題。
    那就是：“失蹤的三個女孩是怎麽得到這個特殊的邀請指令的？”
    吳雙被問的目瞪口呆。
    “這個……我也不知道！”
    三失蹤者已經死了，她們不可能告訴林二她們是怎麽獲取的。
    而現在他所知道的唯一知道怎麽獲取邀請指令的凶手正在拘留所服刑，等待法院的審判！
    他要如何選擇呢？
    電話響起。
    “林二嗎？”
    “李老師！”
    “你要的通訊錄，叫林英武是吧？我找到了！你過來拿吧！”
    “好！”
    “謝謝，李老師！我這就過去！”
    吳雙看著他掛了電話，說道：“我送你過去吧！”
    兩人趕到三中的時候，卻發現辦公樓下裏三層外三層地圍滿了學生。
    撥開人群，林二看見辦公樓前的地板上，李文汀倒在了血泊裏……
    他，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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