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67章 先敬羅衣後敬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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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符晴哽咽著,泣不成聲。
    “爸…媽…對不起…是我不好…”
    蔣勳感受到滾燙的淚水滴落在他的手背上,心頭猛地一揪。
    他緩緩放下了舉著符晴手腕的手,卻沒有鬆開,反而將她更緊地摟進懷裏,讓她靠在自己胸前。
    他低頭,看著符晴哭得梨花帶雨的臉,眼裏充滿心疼和一種破釜沉舟後的堅定。
    “晴晴,別哭。”
    他的聲音有些沙啞,卻異常沉穩有力,“你沒有錯,錯的是他們。
    今天是我沒處理好,讓你和叔叔阿姨受委屈了。”
    他抬起頭,目光掃過舅舅舅媽,最後落在我的臉上,眼神複雜,帶著濃烈的歉意。
    “叔叔,阿姨。”
    蔣勳的聲音帶著前所未有的鄭重,他深深彎下腰,“對不起!今天讓你們受驚了,也受辱了!
    這全是我的責任!
    我蔣勳在這裏發誓,今天的事,絕不會再發生第二次!
    我和符晴,我們是真心相愛的!
    沒有蔣家,我蔣勳照樣能給她最好的生活!
    請你們相信我!”
    舅舅抬起頭,淚眼婆娑地看著眼前蔣勳。
    看著他緊緊摟著自己女兒的樣子,心頭那巨大的恐慌和屈辱,似乎被這擲地有聲的承諾,稍稍撫平了一絲。
    但更多的,還是對未來深深的憂慮。
    相比之下,我媽還算比較理智,她冷聲問道:“孩子,你話放得夠狠。
    可自立門戶?
    說說容易。
    如果你家裏掐了你的資金鏈,斷了你的供貨渠道,你拿什麽養媳婦?養家?
    拿頭去撞嗎?”
    這話像一盆冷水,瞬間澆在了剛剛燃起一絲希望的舅舅舅媽身上。
    兩人臉色又白了。
    蔣勳摟著符晴的手臂緊了緊,迎視著我媽審視的目光,沒有絲毫退縮。
    “小姑,我知道前路艱難。
    但我在酒行摸爬滾打這些年,也有些積蓄。
    之前我和我爸理念不合,我已經出來單幹很多年了,目前隻是一直在借用家裏的酒廠。
    不過人脈、技術、銷路,我手裏都有!
    大酒莊我一時開不起,但這些年攢下了一些私房錢,縱使我爸把一切都收回,我也能從頭再來!
    我就不信,憑我自己的本事和雙手,養不活我的小家!”
    他的聲音不大,卻充滿了不容置疑的決心,還有一種屬於年輕人初生牛犢不怕虎的銳氣。
    我緩緩站起身,走到符晴身邊,臉上帶著一絲安撫的笑意。
    我輕輕拍了拍符晴繃緊的肩膀,然後看向舅舅舅媽。
    “符晴看男人的眼光,還不錯。
    他今天敢為了她掀桌子,跟家裏決裂,這份擔當比很多人強。”
    我走到蔣勳麵前,距離很近。
    “蔣勳,記住你今天說的話。
    記住你是怎麽把我姐的手舉起來的。
    我的家人,不是誰都能欺負的。
    今天這碗海參羹,是潑給蔣家看的。”
    我頓了頓,眼神陡然轉冷,一字一句,充滿了警告。
    “你若是將來有半分對不起她,或是讓她受了今天這樣的委屈…”
    “我潑的,就不止是湯了。”
    我們心事重重的回家,本以為會是團圓美滿的聚會,現在卻弄成了這樣。
    一路上大家都沒有開口說話,氣氛十分壓抑。
    舅舅到家就心事重重的回房了。
    麵對姥姥姥爺關切的詢問,舅媽牽強的笑著說,“挺好的,一切都挺好的。”
    我留意到舅舅丟掉了他今天穿的那套衣服,似乎是想將今日的屈辱一同丟掉。
    在此之前,我媽特意帶著他們倆去了商場,給他和舅媽買了幾套新衣服。
    我媽說,“人靠衣裝,這個社會就是先敬羅衣後敬人。”
    舅舅穿著那些名牌在身上,感到十分不自在,像偷了大人衣服穿的小孩。
    舅舅一輩子待在農村,沒見過什麽世麵,也很淳樸。
    他選來選去,最後還是穿了自己在老家帶來的那套衣服。
    他說那是他最好,最喜歡的一件衣服。
    他說自己本就是農村人,沒必要用華麗的金紙將自己包裝起來,這樣倒顯得真誠些,自己也自在些。
    我倒是認為舅舅說的沒錯,人要活給自己看,讓看不慣自己的人,滾遠點。
    這一整晚,我都不太舒服。
    從去玄居酒店開始,我就覺得有些悶,胸口像是壓了塊石頭,呼吸不太順暢。
    回來以後,我以為是沒吃飯,加上被蔣家人氣的。
    可隨著時間推移,那不適感非但沒有減輕,反而越來越重。
    我感覺自己頭暈眼花。
    耳朵裏像是無數隻蜜蜂在‘嗡嗡’亂飛,攪得我腦仁突突地跳著疼。
    更要命的是胃裏。
    一股難以言喻的惡心感,如同潮水般,一陣陣翻湧上來,直衝喉嚨口。
    我努力的深呼吸,試圖壓下那股煩惡,但收效甚微。
    青姨聽說我們在飯店沒怎麽吃東西,又特意炒了幾個菜。
    鼻尖縈繞著的各種氣味,此刻都變成了令人作嘔的催化劑。
    我的臉色開始發白,額角滲出細密的冷汗,端著水杯的手指,因為用力而微微顫抖。
    “如因?你沒事吧?”
    一直留意著我的姥姥,第一個發現了不對勁。
    她湊到我身邊,問了句,“這孩子臉咋這麽白?”
    我勉強扯出一個笑容,搖搖頭,聲音有些發虛:“姥,沒事,我可能是有點累了。”
    “累了就先回房躺一會兒。”
    姥姥不由分說地扶住我的胳膊,想帶我回房。
    就在這時,一股更強烈的惡心感,如同海嘯般洶湧而至。
    我隻覺得眼前猛地一黑,胃裏翻江倒海,便再也忍不住…
    “唔…”
    我猛地捂住嘴,發出一聲壓抑不住的幹嘔。
    身體控製不住地晃了一下,幸好我媽在一旁眼疾手快地扶穩了我。
    這小小的動靜,立刻引起了大家的注意。
    “小妹?”符晴也看了過來,臉上帶著關切。
    “怎麽了?”
    舅媽和霽月也停下了交談。
    我媽看著我的眼神若有所思,連忙架起我的胳膊,叫上符晴和霽月快速將我抬回臥室。
    以前沒感覺到什麽,這次進來,感覺屋內的香味異常刺鼻,嗅覺變得特別敏感。
    我癱在床上,天旋地轉也不敢動,額頭滲出的汗珠越來越多,整個人難受的不行。
    我媽對霽月道:“先等她緩緩,我們帶她去醫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