望著楊蘭匆匆遠去的背影，薑楓深知此地不宜久留，當下最要緊的便是盡快離開這個是非之地，以免被虎子尋仇。
    他一刻也不敢耽擱，一路急行又來到了觀音廟前，停在了進入到這個奇異空間時的位置。
    此處位於廣場邊緣，一條水泥路蜿蜒伸展，水泥路的一側是個緩緩的斜坡，斜坡之下是一片鬱鬱蔥蔥的莊稼地。
    他進入這裏的時候，正好麵朝觀音廟，於是，他此刻背對觀音廟，朝著前方直直走去，期待著奇跡發生。
    他沿著斜坡一路向下，徑直走到了莊稼地，然而，四周的一切卻毫無變化，並未出現他所期望的通往外界的通道。
    他又回到原位，抱著一絲僥幸，朝著另外三個方向分別嚐試了一遍，隨後甚至朝著對角方向也依次實驗了四次，可結果卻沒有任何變化。
    這個楊婆，肯定隱瞞了真相！”薑楓心中忍不住埋怨起來，同時發現已經有人在注意他的怪異舉止。
    他立刻轉身就走，心裏想著楊婆，腳下就走到了楊婆的家。
    這還是老三家，楊婆還坐在院子裏，手裏正在拿著一個手絹在繡花。
    薑楓在大門外探頭往裏看了幾眼，家裏好像隻有楊婆一個人在家。
    他邁步走了進去，站在大門裏，喊了一聲：“楊婆，我是你家墩子的朋友，我來看看你。”
    楊婆抬頭瞧著他，一眼就認出了他，“又是你？快出去！”
    薑楓下意識地看了一眼半開的屋門，確定裏麵沒有動靜後，才再次說道：“我是墩子的朋友。我是來看你老人家來了，沒有別的意思。”
    “墩子？我不認識什麽墩子！你再不走我就趕人了！”
    “你不認識墩子？那不是你大兒子嗎？我真的是墩子的朋友。你看我這衣服，這是墩子借給我的。”
    “我沒有這個兒子！整天在外不學好，都交了些什麽朋友！不三不四的人都往家裏帶，你去告訴他，永遠不要回來！我不想見到他！也不想見到你們這些人？”
    “好！我會告訴他的。我也勸過他很多回了，他就是不聽話。真該打一頓！我已經和他斷絕關係了，我知道你很生氣，怕你氣壞了身子，特意過來看看你。你這是在繡花啊？這繡的什麽花這麽好看？你和我奶奶一樣，也喜歡刺繡。”
    “這是白牡丹！牡丹都不認得？整天就知道喝酒打架賭錢，早晚把這個家都給賣了！”楊婆的語氣微微緩和了一些。
    薑楓連忙點頭表示讚同：“沒錯，您說得太對了。為了墩子，您可真是操碎了心。”說著，他順勢坐了下來，眼睛盯著楊婆手中的手絹，接著說道：“我以前也跟我奶奶學過幾天刺繡，可一看到您繡的，就知道您的手藝比我奶奶好多了。您這手絹能不能賣給我呀？我拿回去給我奶奶瞧瞧，讓她也學學。”
    “唉！我看你這人也不像壞人，你可不能跟著墩子亂來。你說實話，你是不是有什麽事？是不是墩子又欠錢了？讓你來拿錢的？”
    “呃……”薑楓想否認，又一想，身上沒有分文也不行，“阿姨真聰明，不過也不多，您有多少隨便給點，我回去再借點。”
    “唉——”楊婆長歎了一聲，放下手絹，起身進了屋子。
    薑楓在院子裏坐立不安，擔心老三會突然回來。
    過了好一陣子，楊婆握著一個買東西攢下的塑料袋子出來了。
    來到桌前坐下，把皺巴巴的塑料袋子放在了薑楓麵前，低著頭繼續拿起手絹繡了起來，同時說道：“給，拿走吧。我隻有這麽多了。再多一分我都拿不出來了。你去告訴他，這裏不是他的家！讓他愛去哪就去哪！”
    薑楓望著卷成一團的塑料袋，心中一陣不忍，他把塑料袋又塞進了楊婆口袋。
    瞧著麵前的楊婆，薑楓忽然又想到另一個楊婆很早就進到這個空間借討飯之名來看兒子了，那麽會不會在這個時間段遇到她？
    他忙問道：“大媽，您見過一個駝背老太太嗎？經常在這裏討飯吃。”
    楊婆低頭瞥了一眼自己的口袋，說道：“我隻有這麽多錢，我知道不夠。他就是欠你們的錢是吧？你……你把我帶走吧，把他放了，別打他了。”楊婆說著話，眼淚流了出來，老淚縱橫地要下跪。
    在她看來，薑楓之前的血跡是打墩子時沾上的血。
    薑楓忙把她扶住，“我不是債主。我是他以前的朋友，您別擔心，他沒事的，很快他就回來了。您有沒有見過一個駝背……”
    楊婆打斷了他的話，一邊用袖口擦著眼淚，一邊說道：“見到了，她剛剛才走。這老太太每天都來一次。看到她，我就像看到了自己，說不定以後我也會落得她那樣的下場。”停頓了一下，她又帶著一絲疑慮問道：“墩子真的沒事嗎？你身上的血，真不是打他沾上的？”
    薑楓心中一喜，說道：“真的沒事。我那衣服上的血，是殺雞的時候不小心沾上的，您千萬別多想。那個老太太走了多久了？”
    “多久了？我記不太清了。大概一兩個小時吧？差不多是這個時間。”楊婆努力回憶著。
    “她每天都是這個時間來嗎？”薑楓追問道。
    “不一定。你找她幹什麽呀？我要是再見到她，幫你告訴她一聲。”
    “謝謝您，不用麻煩您了，我就是看她可憐，想給她一點吃的。”薑楓微笑道。
    “哦，真是個好孩子。唉——”楊婆又歎了一口氣，滿臉的無奈，“我有三個兒子，這是老三家。可這三個兒子啊，沒一個讓人省心的，都是跟著虎子學壞了。”
    “您認識虎子？”薑楓微微一愣。
    “誰不認識他呀？這附近的人都怕他，我可不怕。我這把老骨頭了，還怕什麽？最好他出門就被車撞死！”楊婆咬牙切齒地說道。
    “這話還是別說了，被人聽到不太好。”薑楓站起身來，又安慰道，“墩子會改好的，您就放心吧。我這就走了。”
    楊婆沒有說話，隻是不停地搖頭歎息。
    薑楓躲到了院子外的一個角落，靜靜地等待著那個乞討的楊婆再次出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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