果不其然，第二天老爺子也沒回來。
    孫傳武抱著一絲希望去了鑫鑫家裏，鑫鑫今天也不在家，一大早就不知道去哪了。
    不過鑫鑫卻讓他媽告訴自己，要是晚上出門的話，帶著煤球。
    對於鑫鑫的話，孫傳武深信不疑，好歹老爺子說過，鑫鑫本事很大，聯想到最開始要把煤球送給自己，說不定就是為了今天。
    孫傳武看了眼傻乎乎的康凱，果斷掐滅了帶著康凱的念頭。
    帶上康凱，八成就是累贅。
    收拾好東西，孫傳武把自己能帶的家夥事兒都帶了個遍。
    一直到晚上十點四十左右，孫傳武這才乘著月色出了門。
    今天的月亮出奇的大，村子裏一家掌燈的都沒有，卻能夠看清楚房子的輪廓還有腳下的路。
    孫傳武的心中隱隱有些緊張，身旁的煤球也不似往日一般活潑，有意無意的走在孫傳武的身前，像是一個護衛。
    風輕輕吹著，吹動積雪上麵的雪粒子唰唰作響。
    到了橋頭，孫傳武看了眼手表，現在才十點五十，到子時還差一刻鍾。
    左顧右盼，一個人影都沒有。
    孫傳武從兜裏掏出煙點上，然後緊了緊棉襖，裏麵硬邦邦的天蓬尺，讓他心裏多少多了幾分慰藉。
    吸了口煙，孫傳武看著被月光輕輕撫摸的河麵，不少露出冰麵的河段反著月亮清冷的光，說不上多好看，但是看上去卻別有一番風味。
    一根煙抽完，孫傳武回過頭，猛地打了個哆嗦。
    不知道什麽時候，自己的身後竟然出現了一個穿著一身白色衣服，上麵有著黑色斑點兒的女人。
    這女人說不上多好看，但是骨子裏卻多了幾分常人難有的端莊，就是那一身白色的衣服，看上去顯得有些詭異。
    現在才八幾年，九零年還不到呢，哪有多少人穿白色布料的衣服？
    更何況整整齊齊一身，就連腳下的靴子也是，這看上去就不正常。
    不過也是，能和七爺八爺打交道的人，你要是稱她是人，都有點兒小瞧七爺八爺了。
    打量著女人的同時，女人也在打量著孫傳武。
    “你好，我是孫傳武。”
    孫傳武伸出了手，女人卻不為所動，依舊打量著孫傳武。
    孫傳武尷尬的縮回手，不說話就不說話吧，八成是個啞巴。
    他沒發現，眼前的女人眉頭突然一蹙，臉上露出幾分不悅。
    “現在走？”
    女人點了點頭，轉身就朝著村子外麵走去。
    孫傳武趕忙跟在身後，見女人不言語，自己心裏的疑惑卻絲毫壓抑不住。
    “你和七爺八爺啥關係？”
    女人步調未變，依舊一言不發。
    “你這個人，咋不說話呢？”
    女人還是一言不發，腳步卻快了幾分。
    孫傳武緊了緊懷裏的家夥事兒，有些不悅。
    我好歹是幫你的，你這個人咋還不說話呢？
    念及，孫傳武的話裏多了幾分火氣：“我說，這去江邊的路上會發生什麽？”
    “七爺八爺也沒講，你總得告訴我，讓我提前有個準備吧？這要是整不好，事兒辦不成，我要是得罪了那倆貨，到時候不是啥也撈不著？”
    “不是，你說話啊？”
    見女人一言不發，孫傳武抿了抿嘴，小聲嘟囔。
    “感情是個啞巴。”
    女人的身子一僵，站在原地，氣呼呼的轉過了頭，死死的盯著孫傳武，紅撲撲的臉上滿是慍怒。
    這家夥話怎麽這麽多呢？
    孫傳武摸了摸鼻子：“得，你不說就不說吧。”
    “咦？我的狗呢？”
    孫傳武突然反應過來，不知道啥時候，煤球竟然不見了。
    這小家夥可是對自己寸步不離，好像剛才女人出現的時候，煤球就不知道去了哪。
    要不以煤球的六感，不可能發現不了女人才對。
    “煤球！”
    孫傳武扯著嗓子喊了一聲，村子裏突然傳出一聲犬吠，緊接著，犬吠聲響成一片。
    孫傳武皺著眉頭，嘟囔道：“這小玩意兒，去哪了。”
    說著，孫傳武停下了腳步。
    女人跟著也停下了腳步，皺著眉頭看著孫傳武。
    “你瞅我幹啥，我狗丟了。”
    女人攥了攥拳頭，然後指了指村外，依舊一言不發。
    “你說煤球出村了？”
    女人點了點頭，然後繼續往前走。
    孫傳武皺著眉頭跟在身後，心裏隱隱有些不安。
    過了第一個甩灣子，遠處月光下，是一片小墳堆兒。
    早些年的時候，死了人都是大隊安排地方讓埋，當時破四舊，很多人沒辦法，就很多家埋在了一塊兒地裏。
    白天的時候倒是不覺得有啥，晚上的時候看著卻怎麽都感覺到瘮得慌。
    墳堆兒旁邊，有一顆一人高的大石頭，大石頭旁邊是一棵大柳樹。
    樹上光禿禿的，風一吹，枝條發出唰唰唰的聲音。
    女人突然停下了腳步，死死的盯著不遠處的大石頭。
    孫傳武順著她的目光看去，隻見一個貓大的黃皮子，背對著月光，站在大石頭上麵，一雙眼睛散發著綠油油的光，死死的盯著孫傳武身前的女人。
    孫傳武下意識的把女人拉到身後。
    黃皮子攔路，肯定沒特麽啥好事兒。
    這女人到底是什麽人，為啥送她去江邊，成了氣候的黃皮子都出來了？
    這家夥都比一般的狸花貓大了，看著就不是好惹的角色。
    而且那一雙眼睛，就跟安了夜光燈一樣，綠油油的，看著就瘮人。
    “你在這待著。”
    孫傳武囑咐了一聲，既然是奔著這個女人來的，孫傳武說啥也得把路上的障礙都清除掉。
    七爺和八爺的人情，哪是那麽好拿的？
    孫傳武從兜裏掏出天蓬尺，左手捏著一張雷符，膽子瞬間壯了不少。
    石頭上的黃皮子身子猛地一僵，毛都豎了起來。
    一步，兩步。。。
    孫傳武離石頭越來越近，石頭上蹲著的黃皮子，也像是人一般，站了起來。
    它兩隻爪子背在身後，微微低著頭，眼睛裏凶光乍現，陰惻惻的出了聲。
    “後生，你看我。。。”
    話還沒說完，孫傳武就先一步開了口。
    “老登，你瞅我像市委書記還是省委書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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