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良心話，保大保小這個詞，在接近於九零年的今天算是比較小眾了。
    而且從人家醫生的話裏不難聽出，這一家不就是想要個孩子麽？
    貧血在這個年代也是個很嚴重的病，特別是生產這一塊兒，要說普通女人生孩子那是半隻腳踩進了鬼門關，那貧血的產婦在這個年代，無疑等於跨進鬼門關一大步。
    這不明擺著當婊子立牌坊麽？
    孫傳武抱著胳膊，亂就亂吧，正好看看熱鬧。
    人家家裏亂成這樣，自己這個幹白事兒的，能摻和啥？
    老李心裏那個氣啊，你說這事兒上手段吧，還真沒辦法上，人家家裏死了兒媳婦兒，這麽多人呢，自己也不能用強的。
    你說不上手段吧，自己這八竿子打不著的表姐就跟個潑婦一樣，根本就一點兒道理都不講，就說人家大夫整死了自己兒媳婦兒。
    就連他一個不懂醫的都聽明白是自己這個表姐想要個孫子，沒管兒媳婦兒死活，這出了事兒知道鬧了。
    最可氣的是啥，是鎮醫院的院長現在都沒露麵，直接把爛攤子扔給自己了。
    至於主任，嗯，剛才接生的就是主任，現在臉都開花了。
    “都特麽別鬧了，再鬧給你們都關起來！”
    死者婆婆往前一湊，挺著胸膛，一副要懟李所長臉上的架勢。
    “關！姓李的，今天你不關我都看不起你！你等著，隻要我出來，我就吊死在派出所門口，我特麽天天惡心死你！”
    李所嘴角一陣抽搐，你說這咋整吧，根本就一點兒理都不講！
    李所是一個頭兩個大，他看了眼主任，然後咬著牙問道：“你說咋整？”
    主任一臉懵逼，我咋整，我要是知道咋整我報公安？
    “我不知道啊。”
    李所深吸了口氣，媽的，啥也不是。
    “那啥，表姐啊。”
    李所苦笑著看著自己的潑婦表姐，服了軟。
    “你這麽鬧有啥用啊，你說你就是整死他倆，你兒媳婦兒也活不過來了是不？”
    “孩子還那麽小，日子不過了？以後也得為孩子考慮啊。”
    死者婆婆脖子一梗：“這事兒絕對不能這麽算了，孩子是我家的，我死了還有他姑姑，他姑姑死了，還有他舅舅。。。”
    李所趕忙說道：“得，你家人多我知道，你看你這麽鬧也不是辦法啊，你看你有啥要求，你就提出來，咱們有商有量得多好。”
    死者婆婆深吸了口氣，說道：“你也說了，孩子還小，以後孩子長大結婚生子啥的，沒個娘肯定不行。”
    “這養孩子不跟養豬崽子一樣，啥啥都得花錢，這錢誰掏？”
    李所嘴角一陣抽搐，得，敢情在這等著呢？
    “對對對，你說的對，那啥，老趙啊，你看這事兒。。。”
    老趙黑著臉看著李所，這特麽自己救死扶傷，白紙黑字寫著呢，咋意思到後來還得他掏錢？
    這年頭給紅包的多，大夫這一行那叫一個吃香，別的不說，進個手術室怎麽不給個十塊二十的？
    像是住院啥的也是，這一個月下來，他一個鄉鎮的大夫，拿的紅包就比他的工資多了不知道多少。
    這些年他確實撈了不少，關鍵這玩意兒收錢容易，往外掏錢誰願意啊？
    他低著頭一聲不吭，死者婆婆一瞅，接著往前衝。
    “媽的，不給我說法我就跟你拚了！”
    場麵再一次鬧騰了起來。。。
    老李也是逼的沒辦法了，該說不說，今天這事兒隻要是不掏錢肯定就過不去了。
    他算是瞅明白了，隻要老趙不撒口，這事兒沒得談。
    他大手一揮，喊道：“都特麽先等會兒！”
    再次穩住局麵，老李深吸了口氣，說道：“老趙，這事兒我真整不了了，你們院長現在還當老王八不出麵呢，人家死者有情緒，我也不是法官，斷不了案。”
    “這樣，今天你們就幹吧，幹死了我這邊直接處理，幹不死，你們就打官司，我是整不了了。”
    “你們幾個也別攔著了，讓他們鬧，讓他們打！”
    這話一說，老趙直接慌了神了。
    對麵二三十口子呢，走廊都堵上了，這要是動了手，他們幾個人不讓他們撕成片了？
    而且對方的意思是沒個交代肯定不撒口了，他是大夫，他也怕死啊。
    老趙咽了口唾沫，死者婆婆黑著臉瞪了眼老李，也有些發懵。
    你就直接不管了？
    你要是不管，我們咋鬧，真要整出人命？
    老李直接無視了倆人的表情，領著公安就準備往外走，死者婆婆心一橫，左右都鬧了，就往死鬧得了。
    拿不到錢也能出氣，人家兒媳婦兒還有爹娘呢，到時候也算是給個交代了。
    “我和你拚。。。。”
    老趙驚慌失措，拉起一個小大夫擋在自己身前，扯著嗓子大喊。
    “別動手，有話好好說，都能商量，都能商量！”
    死者婆婆一瞅，拚了一半直接不拚了。
    她黑著臉死死盯著趙主任，氣喘籲籲。
    “你說，這事兒咋整！”
    趙主任也豁出去了，現在院長都不管自己了，要是再這麽鬧，別的不說，有心人往上一捅，說不得他的工作就沒了。
    這玩意兒細水長流，自己好容易當上主任，雖然是個鄉鎮主任，也是有實權啊。
    他一咬牙，直接說道：“你說個數！”
    死者婆婆直接伸出一個巴掌，趙主任鬆了口氣。
    五百，自己掏的起。
    “五百，行，就。。。”
    “你特麽打發要飯的呢？還五百，你在這賣豬呢？那是條人命！”
    “五千！少一個子兒都不幹！”
    這五千一出，不光是趙主任懵了，就連老李也懵了。
    五千塊錢啊，真特娘敢要啊！
    現在礦上死個人都賠不上五千塊錢，這邊還不算醫療事故，張嘴就五千，她咋敢張嘴的？
    趙主任黑著臉說道：“你特麽能搶不去搶，還特麽跟我商量啥呢？”
    “五千塊錢，買我命都特麽夠了，我特麽一個大夫，家裏不是開信用社的，我上哪給你整五千塊錢去！”
    “你要是好好商量就說個準數，要不，你整死我了事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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