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7章 唯一的念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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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再次踏進龍虎宗後,這裏的情況果然和胖子在車上所描述的差不多。
    視線所及之處基本都是殘垣斷瓦,來來往往的行人雖不少,可絕大多數都是傷員病患。
    我可以很清楚的看到,在他們臉上還殘留著那種經曆過生死之戰後的驚恐與不安。
    看到我們的到來,他們很識趣的讓到一旁,低著頭不說話。
    現如今的龍虎宗,早已經滿目瘡痍,哀鴻遍野,與昔日比起來,簡直就是天壤之別。
    等到我們一行人來到以前大殿的位置過後,發現這裏的情形更是慘不忍睹。
    大殿外麵的空地上,已經擺滿了密密麻麻的木板,無一例外的是每張上麵都躺著一具屍體,被白布所覆蓋。
    數量之多,少說也有好幾百具,讓人不勝惶恐。
    在屍體周圍,還有不少人手拿著毛筆和花名冊在記錄著,他們每劃過一筆,就代表著有一個同門師兄弟已經徹底離去。
    在這些還能站著的人當中,我看到了任師叔和張常鳴的身影。
    他們兩個人似乎正在交談著什麽,神情時而落寞,時而驚慌。
    說話間,任師叔也看到了我們,他和張常鳴嘀咕了幾句後,快步朝我們走了過來。
    “師兄!”一看到他,師父的語氣明顯有了波動。
    “久田,找到師侄了嗎?”任師叔見麵第一句話就問起了師姐的情況,看得出來他也時時刻刻記掛著師姐。
    聽聞此言,師父捶胸頓足,話語中滿是不甘:“還沒有......”
    “哎!”任師叔歎息了一聲,隨即又說道:“先進去再說吧!”
    說罷,他便帶著我們走進了大殿。
    一進來這裏,一股悲涼的氣息撲麵而來。
    大殿的穹頂已經露出了一個大窟窿,而殿中象征著道家無上地位的三清法相早已不複存在,隻留下一堆幹涸的泥塊被堆放在牆角。
    此情此景無不令人動容,這裏可是龍虎宗啊,是正一派的祖庭。
    如此莊重的地方,如今卻變成這副模樣,怎麽能不讓人唏噓。
    沉默了半晌後,師父也沒有隱瞞,直接說出了我們此行的目的:“師兄,今天是丫頭的頭七,我想為她做一場法事,願她能早日安息!”
    任師叔點了點頭,眼中悲痛不已:“久田,今天不止是你丫頭的頭七,也是師叔與眾弟子的頭七,我看幹脆就一起辦了吧!”
    “也好,有這麽多人同行,幽冥路上,丫頭也不會孤單了。”師父答道。
    之後,我們爭分奪秒的替師姐張羅著,為的就是能讓她走的有尊嚴。
    可遺憾的是,相比於其他逝者,隻有師姐的遺體還沒有找到。
    無奈之下,我隻能用那部手機代替,希望師姐的魂魄能找得到來時的路。
    做完了這些,師父又親自給師姐立了個牌位,就供奉在師叔公旁邊。
    看著上麵林沐允三個字,大家不由得落下了眼淚。
    當晚舉行儀式的時候,我並沒有出席,而是一個人躲到了一個人跡罕至的地方。
    因為在那裏,我可以毫不避諱的痛哭,更可以肆無忌憚的呐喊。
    整個過程,我的懷裏一直都抱著那件印有師姐淚痕的衣服。
    那日在山腳下的賓館裏,我還打趣的說,要把這件衣服留著,就算師姐當時想幫我洗,我都死活不肯。
    誰知道,這淚痕和這部手機卻成了她留給我的唯一念想了。
    我在那坐了一整晚,也傷心了一整晚,直到天亮了,我才折返回去。
    處理完所有人的後事,張常鳴和任師叔也開始著手重建龍虎宗了。
    我們留下來也幫不上什麽忙,再加上還有要事在身,所以和他們說清楚之後,我們帶著師姐的牌位也準備下山了。
    對此,任師叔倒是沒說什麽,他知道我們心急,也就不再做過多的挽留。
    就這樣,我們四人又重新踏上尋找師姐的征程。
    這一次我們以師姐落水的位置為起點走出了很遠,一直順著瀘溪河找到了鄱陽湖。
    途中我們風餐露宿,沒有停歇過一天,任憑刮風下雨,電閃雷鳴,也始終抵擋不了我們的腳步。
    因為到了雨季,我們還不幸遇到了山洪,其中有好幾次師父和胖子下河之後差點就上不了岸,把我和婉兒都急死了。
    但即使這樣,我們依然挺了過來,相比於師姐,眼前的這點困難又能算得上什麽呢?
    一轉眼,三個月過去了,大家的心也一點一點的沉了下去,這段時間裏別說找到師姐的遺體了,甚至就連她的遺物都尋不得分毫。
    最終,師父無奈之下選擇了放棄。
    我不怪他,因為我很清楚他這麽做也是逼不得已,就算他再怎麽不舍,生活還是要繼續下去,我們總不可能一輩子都不回平穀縣了吧。
    但我沒有跟他一起回去,我還想再堅持堅持,哪怕師姐隻剩下一堆白骨,那她也是我師姐啊,是我這輩子最親近的人。
    我一定要找到她。
    對於我這個決定,婉兒自然沒什麽好說的,她肯定是和我待在一起。
    好在這三個月裏,我的外傷基本也恢複的差不多了,獨立行動絕對不成問題。
    見狀,師父也不再說什麽,隻是吩咐我們一定要小心行事,便和胖子駕車返回了平穀縣。
    隻不過送走了他們,我和婉兒就越發顯得孤單。
    我們一遍又一遍地往返於龍虎山與鄱陽湖之間,整個瀘溪河與信江已經遍布了我們的足跡。
    在夕陽中,經常能看到一副景象,一個大男孩牽著一個小女孩,兩個人相互攙扶著,他們不斷地行走,不斷地失望,又不斷地燃起新的希望。
    但造化弄人,即使我們花了半年的時間,最後還是沒有找到師姐。
    隨著冬天的來臨,我和婉兒終於堅持不住,隻能選擇放手。
    我們走的那天,天空下起了大雨,我一個人跑到雨中,撫摸著師姐的靈位,對著蒼天不斷地咆哮。
    我不甘,真的不甘,為什麽師姐那麽善良的一個人,老天爺要這麽對待她?
    她到底做錯了什麽?
    不光是她,我又何嚐不是呢?
    我的要求過分嗎?我隻是想把師姐的遺骸帶回去而已,為什麽就這麽簡單的願望都不讓我實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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