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嘛，你知道的……去到哪都沒辦法提起勁來。”路明非摸著後腦勺，他去看陳雯雯的眼睛，想從裏麵看出點情緒來。
    可陳雯雯把臉埋得很低，纖長的眼睫蒲扇似的落下來，遮住了眸子什麽也看不清。
    她輕聲說，“你該把這件事重視起來，當做是人生的一次重大選擇，而不是被莫須有的東西影響。”
    路明非愣了愣，心底有些煩躁的情緒，這是他最近聽到最多的話，每個人都告訴他要好好選擇，似乎不那樣，自己所做出的一定是最壞的選擇。
    可自己心裏清在做什麽，想要的東西，他等待的太久了。
    “我這樣致辭，應該不會給文學社丟人吧？”路明非故作輕鬆的問。
    陳雯雯搖了搖頭。
    悠揚的鈴聲在校內回蕩，趙孟華走了過來，他的臉上隱約有些不安，“雯雯，我們去商討下文學社活動的事情吧，去哪家電影院。”
    “好。”陳雯雯抱起本子，她看向路明非，臉上情緒複雜。
    她看到了少年臉上少有的自信，他真的變得不一樣了。從前都是耷拉眉毛，臉上像是一個囧字。
    路明非一點都不醜隻是氣質不好，塌著肩膀和誰比起來都像個小矮人，可他其實個子挺高。
    有種名為自信的東西在他身體裏流動，把這個衰到不行的小子襯托的光芒萬丈。
    有些話還是沒能說出口，陳雯雯向他輕輕點頭，“我走了。”
    趙孟華看著他們，臉上的表情不太好，悶聲問，“路明非，活動你還來嗎？”
    “要去，我不是負責致辭麽。”路明非連忙說，他對視起趙孟華的眼睛。
    “我以為你挺忙的。”趙孟華有些煩躁的偏開視線，”挺好……“
    “挺好……”路明非學著趙孟華的語氣在心裏嘀咕了一遍，隨後自嘲地笑了笑。 挺好？哪裏挺好？
    說到底，他不就是一個文學社的小透明麽，就像一根不起眼的小草，被人隨時忽略。
    但是，這一次，他不想再做那個被忽略的小草了。
    ……
    ”老唐，明天我就要和喜歡的人告白了。“
    ”那祝你好運啊，明非！要是成功了，別忘記告訴我。“
    路明非站在樓下的書刊用公用電話想向江一匯報情況，然而怎麽打都是忙音。
    他心中猜測好兄弟會不會生氣，路邊的石子被他踢開，抱著腦袋沿著河邊的道路漫步向前，餘暉把水麵照的波光粼粼，幾朵蔫了蒲公英在風裏搖擺。
    他想起陳雯雯那雙清澈的仿佛會說話的眼睛，還有欲言又止的模樣。
    她想要說什麽……算了不能去想！
    路明非使勁晃著腦袋要把雜念排光，現在的他腦海裏隻有幾個字，鮮花、西裝還有告白！
    就像吹響衝鋒號角的騎士，他已經停不下來了。
    ……
    萬達影城洗手間裏，路明非對著鏡子，聽自己砰砰心跳，心想是不是每一步都做好了。
    因為有那筆錢，他買了包假中華塞給放映員大叔，放映員答應說在開場前會先放一段剪切的鏡頭，是機器人總動員的畫麵。
    在那時會有人感人的音樂響起來，他再配合著走上演講台。
    心裏幻想，路明非看向鏡子裏把自己的頭發理一絲不苟，合身的西裝穿在身上總算有股子精英的氣質。
    他看過一本書叫做《那些年，我們追過的女孩》，故事裏柯景騰因為年少和幼稚最終錯失了沈佳儀，那段故事很感人，讓他不禁潸然淚下。
    在很長的時間裏，他都沒能走出來。
    路明非都會把自己帶入柯景騰的身份裏，把陳雯雯想成沈佳儀， 把這個世界想成屬於柯景騰和沈佳儀的另一個平行世界。
    在這裏柯景騰終於不再幼稚，他係好領帶、換上帥氣西裝，抱著鮮花勇敢向沈佳儀表白。
    致辭裏，路明非也打算加進這段故事，他知道陳雯雯讀過這本書肯定知道自己的意思。
    廁所外的走廊裏有輕微的爭執聲響起。
    “他這家夥真不會看臉色，我根本就不想讓他來！”
    “你不要生氣……”有人說，“他其實沒有惡意。”
    “算了，不理那家夥，我們走吧，節目就要開始了。”
    “我……”
    “走吧，這可是我送你的禮物。”
    腳步聲漸遠，路明非放在洗手台的手機忽然收到條短信，打開來看發現是陳雯雯發的，他沒有看內容而是將手機閉合。
    路明非深吸一口氣，讓自己的腦袋空空，他挽起腳邊的紙袋子，裏麵塞了99朵玫瑰花，老唐說這是對女孩最大的殺器。
    耳畔似有號角聲響起，他該出發了。
    真的有聲音在響，不過不是號角而是音樂，是機器人總動員裏，eva帶著ae突破音障越過天空。
    盡頭的放映廳裏居然提前開始了！
    路明非驚呆了，他和放映員約定的時間不對啊，自己還沒有進場呢！這下壞了，精心準備好的告白從開始就掉鏈子。
    他趕忙加快腳步要衝進去，可別讓大家和雯雯等久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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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可等走到放映廳門前時，他忽然聽到裏麵傳來的聲音，那是趙孟華在說。
    “雯雯，我想賭一把……我喜歡一個人三年，誰都不知道，那不是衰到家了嗎？”
    接著是起哄的聲音，男生們都在喊“女主角，女主角”“答應他，答應他！”
    忽然間路明非終於意識到什麽，他的手放在把手上，身體一寸寸的冷下去，這時候裏麵響起了歡呼聲，大概是告白成功了。
    他還是推開了那扇門，這也用盡了全身最後的力氣。
    他看到聚光燈打在舞台上，被告白的女主角和男主角擁抱在一起，他站在黑暗中提著袋玫瑰花，大概是時間太久了，裏麵的花都被壓的蔫了下來。
    “搞什麽啊……”路明非說。
    風從走廊裏湧了進來，從路明非的身後吹過，舞台上學生們都被這陣風吸引注視起那站在光的前方蔫巴巴的身影。
    路明非覺得現在的自己就像故事裏的大boss，阻攔在王子和公主在一起的路上，與世界為敵。
    似乎這是這樣，人們看著他的目光充滿了不可思議，趙孟華眯了眯眼，臉上有敵意又有些得意，陳雯雯的嘴巴微張，她垂眸看了眼手機，臉上情緒複雜。
    路明非覺得臉上火辣辣的，像是被人狠狠地扇了一巴掌，這時趙孟華還走下了台，盯著他問。
    “路明非，你要做什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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