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明非怔在原地，緊接著他就看到那隻山丘般大小的黑色巨龍睜開橙黃色的龍瞳。
    不知是不是錯覺，他竟然從那隻巨龍眼裏看到孩子般茫然無措的情緒。
    他們似乎見過？
    趙旭禎口中低吟起古奧龍文，音節從太古誕生跨越時空而來。
    “姐姐，這裏好多人……”
    巨龍吐出龍文，它竟然在恐慌。
    大地開始震顫，從它身上爆發的龍威仿佛化作實質壓力如同重錘般轟擊在這片寬闊的空間。
    路明非的臉色發生變化，君王帶來的壓力超出想象。
    下一刻從趙旭禎的手按壓在巨龍身軀，蒼青色的火焰在那些厚重的黑色鱗片上升騰！
    巨龍發出淒厲的哀鳴，它竭力的伸長脖子，把龍首張開，裏麵滿是獠牙像是蟒蛇那樣張開180°的範圍。
    它擺動前肢，試圖攻擊趙旭禎，可後半個身軀與岩石融合。
    攻擊距離有限隻是在空氣中劃出一連串轟鳴，焚燒身軀的火焰讓它一時用不出其他反擊手段。
    路明非明白了。
    他們正在馴服那頭龍！
    他感受到從那隻黑色巨龍傳來君王的威壓，緊密貼合的鱗片和富有肌肉的前肢。
    這根本就是一位君王！
    獵人網站裏懸賞的目標，大地與山之王.厄裏芬！
    可這位君王似乎智力低下，像個隻有五六歲智商的孩子，在受傷時隻會痛哭掙紮。
    趙旭禎注視起石英試管中殘留的血漬，醇香粘稠、泛著淡金色的光，仿佛融化的黃金。    可惜這些血液全都用來製造這個巨大的足以束縛君王的煉金矩陣。
    他也無法使用這些比起黃金聖漿更純淨的血液。
    趙旭禎望向遠處的兩道身影，他之所以放零離開，是因為對方已經失去作用。
    這裏就會是他們的墳場。
    “死亡，殺了他們。”
    空氣中漂浮的元素爆開，死亡張開口發出震耳欲聾的咆哮。
    它的言靈和力量被路明非的作弊碼封鎖，但光是古龍身軀所擁有的力量就能碾碎一切。
    地麵和天空伴隨巨龍猛衝崩塌，高高揚起的煙塵間，路明非和零相互支撐起對方逃跑。
    他沒有理由也沒有辦法去幫厄裏芬。
    就算知道對方醞釀著更大陰謀，將君王們都牽扯進去，他也隻能眼睜睜看著。
    真像啊……
    路明非心想，耳畔隱約響起諾頓死時的遺言。
    他說這一切都是早有預謀，有人迫使他們站在對立麵，人類和龍族相互廝殺。
    現在也是這樣，又一位君王被牽扯進來。
    “你先跑吧……”路明非低聲說。
    零向他投來不解的目光。
    “我跑不動……再這樣下去你會被我影響。”路明非感受著腳底劇烈震動，整個世界都在崩壞。
    零為了帶他走，隻能緩慢前進，他們遲早會被追上。
    路明非已經明白，現在發生的一切都是他們想要殺死自己。
    所以隻要零放下自己肯定能逃走。
    零默默的扶著他前進，“不可能。”
    女孩淩亂發絲間張雪白的臉蛋並不是完全沒有情緒，現在她倔強的要帶路明非走。
    或許會死，那也一定是他們一起留在這。
    路明非閉上眼，他想起了路鳴澤。
    是啊，這個小魔鬼一直在觀察自己，到現在如果和他說交換的話，應該會答應吧？
    畢竟他總不能看著自己被逼上窮途末路然後死在這。
    路明非張張口，本該喊出呼喚的話語卡在喉嚨。
    還不到時候，他心想。
    他不能總是依靠別人，起碼這一次路明非不想再把希望寄托在任何人身上。
    全新的黑色鱗片從毛孔鑽出覆蓋，脖頸和腰部鱗片張開，向外湧出白色熱氣。
    零覺察到身邊少年的身體溫度正在極速上升，轉眼間就已經到了讓她感到發燙的地步。
    被打進身體裏的毒素強行壓抑排出。
    路明非重新恢複力氣。
    就算他的力量完全不足夠擋下死亡和即將被控製的厄裏芬，但也足夠了。
    零隻覺得身體一輕，她忽然被抱了起來。
    她抬起眸，望向那張被鱗片緊密覆蓋的臉，鱗片貼合在麵頰和眼尾，麵骨形變的有些猙獰。
    抱住她身體的手傳遞來發燙溫度，那具身軀猙獰又帶出難以言喻的安全感。
    路明非正在狂奔，血管中龍血熾熱沸騰，他張開口發出暴躁的吼叫。
    那一道颶風貫穿整個隧道，巨龍和敵人轉眼間被遠遠甩開。
    “你跑的也太快了……”
    在狂風席卷裏，細微的聲音讓路明非愣了下，他放緩腳步。
    轟鳴聲從隧道深處傳來，死亡仍在追逐，他們已經跑出很遠的距離。
    他將零放下來，後者試探性走了兩步，身體差不多已經恢複。
    “我們走吧。”零低聲說。
    路明非停在原地沒有動，他們停下來，震動轉眼間愈來愈近。
    少時他忽然朝著相反的方向再次前進。
    “你先走……我得去攔住他們。”
    路明非明白，他的身後再沒有什麽人，不會再有江一給自己兜底。
    放任趙旭禎和死亡控製住厄裏芬，他們遲早會走出這裏。
    苦難不會消失，隻會轉移給身邊的人。
    路明非站在空洞隧道中央，恍然間他想到在麵對諾頓時，江一也是同樣的做法。
    獨自一人麵對一切，把苦難全部包攬在身上。
    這是屬於他成長的最後一課。
    轟鳴聲愈發的近了，他的視線中倒映出那隻骨刺嶙峋的龍。
    “來吧。”他說。
    二度暴血重新推升到極限。
    路明非躍起，撲向那顆龍首。
    修長尖銳的龍爪也在相同時間揮向他。
    路明非的腹部被貫穿，死亡的頭顱被五爪死死嵌住向下拉扯。
    狂風在他們身後吹起，那是怪物和怪物的狂舞。
    大量煙塵碎屑向天空揚起，塵埃逐漸吞沒了零的視線，她無法靠近。
    雙方碰撞時產生的龍威就讓她幾乎窒息。
    她隻能選擇撤離留在這，隻會成為路明非的累贅。
    驀地某個漆黑的物體從身後爆射而出落在零的腳邊。
    她俯身去看，眼眸中閃過愕然。
    那是一些鱗片，來自於某個人身上。
    路明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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