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3章 萬重心訴 夢覺相思天欲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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深夜,急促的敲門聲驟然響起,打破了夜的沉寂。南瓔從淺眠中驚醒,猛然坐起身來,心跳隨著那一聲聲叩擊而加速。她披上一件外衣,快步走向門口,指尖微微顫抖,心中隱隱升起一絲不祥的預感。
“誰?”她低聲問道,聲音中帶著幾分警惕。
“南師,西奈阿伯一家……”門外傳來一個苗民急促而低沉的聲音,語氣中透著慌亂與焦急。
南瓔聞言,心中一緊,迅速拉開門栓。門外站著一名年輕的苗民,臉上滿是汗水,神情慌亂,顯然是匆忙趕來的。他喘著氣,聲音顫抖:“南師,西奈阿伯一家……出事了!他們……他們全都昏迷不醒,像是中了邪術!”
“別慌,我去看看。”南瓔的聲音沉穩而堅定,仿佛一股清泉,瞬間撫平了苗民心中的慌亂。她迅速轉身,從屋內取出一隻小巧的藥箱,背在肩上,隨後又拿起一盞油燈,點燃後握在手中。
“帶路。”她簡短地說道,目光中透出一絲不容置疑的決然。
苗民連忙點頭,轉身快步走在前麵。南瓔緊隨其後,腳步輕盈卻穩健,油燈的光芒在夜色中搖曳,照亮了她沉靜的麵容。她的目光直視前方,心中卻已開始思索西奈阿伯一家的症狀可能因何而起。
夜風微涼,吹動著她的衣袂,四周的蟲鳴聲此起彼伏,卻掩蓋不住她心中的凝重。
“南師,就在前麵。”苗民指著不遠處一座竹樓,低聲說道。
南瓔點了點頭,加快了腳步。竹樓內隱約傳來低低的呻吟聲,仿佛痛苦中夾雜著無助。她心中一緊,快步走進屋內,目光迅速掃過四周。
屋內,西奈阿伯一家躺在竹席上,麵色蒼白,額頭上滲出細密的冷汗,呼吸急促而不穩。南瓔蹲下身,伸手搭在西奈阿伯的脈搏上,眉頭微微蹙起。
“脈象紊亂,氣息微弱……”她低聲自語,隨即從藥箱中取出一隻小瓶,倒出幾粒藥丸,遞給南笙,“南笙,快去,用溫水化開,喂他們服下。”
南笙接過藥丸,連忙照辦。她將藥丸碾碎,溶於溫水之中,喂給西奈阿伯服下。然而,病人的眼神依舊渾濁,嘴角不斷溢出黑色的血沫,仿佛有什麽東西在體內掙紮。
南瓔則繼續檢查其他人的症狀。她細心地觀察著每一個病人的瞳孔,眉頭越皺越緊。這些病人的眼睛都泛著詭異的血絲,仿佛有一團火焰在眼底燃燒。她伸手搭脈,指尖傳來一陣陣冰涼的觸感,卻又帶著一絲灼熱。這種反常的現象讓她心中一沉。
“不好,這不是瘟疫,是中了赤目蠱!”南瓔的聲音雖然平靜,卻帶著一絲凝重。
“南笙小心!”南瓔連忙將南笙抱在懷中,話音未落,隻見那西奈阿伯一家猛然睜大了雙眼,原本渾濁的眼珠此刻竟變得血紅一片,仿佛有兩團火焰在他眼中燃燒。他張開嘴,發出一聲非人的咆哮,嘴角的黑色血沫噴濺而出,整個人像是被一股無形的力量操控著,猛地從地上彈起,向著南瓔和南笙撲來。
“心入冥寂,斷夢離塵!”南瓔身姿如風中旋葉,疾轉之間盡顯靈動;招式行雲流水,式式相銜,步步連環,從容不迫;進退恍如舞鶴遊天。
她輕拈數枚銀針。手腕一動,銀針翩躚而起,似有靈性般,直取眾人眉心,恰似那仙家點化,神妙無方。
其式艮坤互用,巽乾互用,古奧精奇,神乎其技,去蕪存菁,粗守關,上守機,機之動,不離其空。空中之機,清靜而微。來不可逢,往不可追。通其經脈,調其血氣,榮其逆順。
“這……”南瓔定睛一瞧,西奈阿伯一家並未像想象那樣,恢複神識,反而徹底失去了呼吸。
忽然間,四周氣氛驟變,原本靜謐的空氣仿佛凝固了一般,透出一股令人窒息的壓抑感。南瓔心念電轉,猛然抬頭望向屋外,隻見夜色中一道黑影如電閃雷鳴般掠過,帶起一陣陰風,吹得門窗吱呀作響。
“咚!”木門突然合上,南瓔心中警兆忽起,暗道一聲“不好,中計了!”
“娘,推不開!”南笙在門外焦急的聲音傳來,伴隨著用力推門的動靜。南瓔聽到女兒的聲音,心中一凜,更加確定自己已經陷入了一個精心布置的圈套之中。
“南笙莫慌,退後些!”南瓔她手中動作絲毫不慢,纖指輕彈,三枚銀針如流星趕月般向著木門方向疾射而出。隻聽“咄、咄、咄”三聲輕響,銀針精準無誤地釘在木門之上。
“轟!”木門瞬間炸裂,碎屑四散如雨,伴隨著一陣濃烈的黑煙滾滾而出。南瓔迅速揮袖遮麵,同時往後躍開數步,待煙霧稍散,待煙霧稍散,南瓔定睛一看,門外燈火齊明,但那火光好似沒有半分溫度,冷的刺骨。
“哼哼哼。”隻見屋外苗民各個手持火把,為首那人發出森森冷笑,那人年過蘇旬,身材瘦小幹癟,形容猥瑣,仿佛一根風幹的枯枝。他身高不足五尺,卻偏要挺直腰板裝作威嚴的模樣,走起路來佝僂著背,兩隻細長的手指不停地在衣襟上摩挲,活似一隻受驚的蜘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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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的臉龐狹長而陰鷙,顴骨高聳,嘴角掛著一抹若有若無的冷笑,稀疏的山羊胡,亂糟糟地貼在下巴上,配上一張蠟黃的臉,更顯幾分猥瑣可怖。
“村長,你們這是什麽意思?”南瓔眉梢一挑,麵無懼色,緊緊護住南笙,厲然喝道。
“哼,什麽意思?”村長那對細小的眼珠子一轉,目光在南瓔身上打了個旋兒,嘴角的冷笑愈發明顯,“我還要問你,南師,你為何要害大家?”
“我家族世代遵從先祖與白發仙人的約定,不敢有絲毫違逆。何談害大家這一說?”南瓔言辭懇切,麵無懼色,躍動的火光映出她堅定而又清澈的眼神。
“嗬,救大家?”那村長向前邁了一步,火光在他臉上跳動,映出一片猙獰之色,“大家看,西奈阿伯一家剛剛還好好的,如今全都橫死當場,看看他們頭上的銀針吧,除了南師,我們寨子裏還有誰會這種手法?”
“這……真是南師的手法!”一旁的南疆青年驚呼,聲音中夾雜著難以置信與恐慌。
“你胡說!明明是他們……你……我娘是為了救大家!”南笙的手足無措在這一刻暴露無遺,她的聲音顫抖著,仿佛風中搖曳的燭火,隨時可能熄滅。她望著眼前這張陰鷙的臉,那雙綠豆眼中閃爍著冰冷的惡意。
南笙的聲音哽咽了,淚水在眼眶中打轉。她知道自己的辯解蒼白無力,在這汙蔑與質疑的浪潮中,她就像一片隨波逐流的落葉,毫無還手之力。
周圍的村民竊竊私語,有人低聲咒罵,有人投來懷疑的目光。南笙能感覺到那些目光如同利刃般刺向自己,她的心髒在胸腔中劇烈跳動,幾乎要跳出喉嚨。她想解釋,想告訴所有人真相,但她張了張嘴,卻發不出任何聲音。
就在這時,村長突然站起身來,他向前邁了一步,身上的破舊衣衫發出沙沙的響聲。
“救大家?”村長的聲音尖銳刺耳,帶著幾分陰陽怪氣,“你娘若是真的想救大家,為何要帶來這場災禍?你們難道忘了當年那個白發妖女嗎?她也是假借‘救世’之名,差點讓蟲穀毀於一旦!”
“我看啊,這場瘟疫就是你從外族人那裏帶來的!”村長的聲音陡然提高,仿佛在宣布一項不可動搖的事實。他的眼神中閃過一絲狠辣,嘴角掛著一抹得意的笑,“若不是老夫偶遇了蟲穀的竹珈麻荀二位大人,咱們村上上下下都要被你給害死了!”
“隻可惜,來遲一步,神罰已經降臨了!”隻見村長身旁,站著一位頭戴鬥笠、身形微彎的男子。此人麵容陰鷙,雙目深陷,他的聲音沙啞低沉,仿佛磨砂般刺耳,手持一根白森森的骨杖,在火光的映照下閃爍著幽冷的光芒。他緩緩開口,每一個字都像是一塊沉重的石頭投入靜謐的湖麵,激起層層漣漪。
“可南師確實治好了我的病啊,她應該是個好人呐。”人群中傳來一聲微弱的辯解,聲音雖小,卻如一根細針般刺破了村長的威嚴。
“我可聽村長說了,外族人狡猾無比,南師肯定也變壞了。”還未等村長回應,一旁的苗民搶著回答。
“我呸!”南笙連忙出聲反駁,她的臉漲得通紅,憤怒與急切讓她的聲音都有些顫抖,“你們怎麽能這樣不分青紅皂白地汙蔑人?白發仙人的故事是我們家世世代代傳下來的,怎麽會是妖女?”
“看看看,都這樣了還管當年那個白發妖女叫做仙人。”麻荀冷笑著說道,他的聲音如同寒夜中的冷風,刺骨而令人不快。“若不是她,我們蟲穀怎會險些覆滅?現在又來了一個所謂的‘救世主’,誰能保證這不是另一場災難的開始?”
“你們不歡迎我們,我們走就是,不必如此苦苦相逼!”南瓔將南笙護在身後,目光堅定而冷靜地掃視著在場的每一個人。
“誒誒誒,南潯村什麽時候成了閣下想來就來,想走就走的地方了?”麻荀手持骨杖,語氣中充滿了挑釁,仿佛一隻隨時準備撲食的猛獸,“為今之計,隻有拿閣下祭天,才能消解災禍!”
……
“啊?”風鈴兒將南笙從深沉的回憶中拉回,“這也太無恥了吧,南笙姐,那後來呢?”
“後來啊……”南笙緩緩抬頭,眼神中透露出一絲複雜的光芒。
……
“南笙,抱緊我,千萬別鬆手!”南瓔輕輕吩咐,隨後手中多出三枚銀針。
"錚!"三枚銀針破空而出,於月華之下劃出三道凜冽寒芒,宛如流星趕月,疾若閃電,直取麻荀而去。
“哼!”麻荀冷哼一聲,將手中骨杖往胸口一橫,隻見那杖身發出"哢哢"的聲響,將三枚銀針盡數接住。
“轟!”那銀針之上,內勁驟然迸發,刹那間爆發出一陣刺目的白光。三枚銀針在麻荀的骨杖上炸開,氣浪四濺,將周圍的枯枝敗葉卷得漫天飛舞。麻荀隻覺得胸口一悶,一股無形的勁氣撲麵而來,急忙運起內力相抗,才勉強站穩身形。
南瓔見狀,輕喝一聲,身形如燕,縱身而起,翩然落於屋簷之上。她的衣袂在夜風中微微飄動,目光如炬,凝視前方,準備應對即將發生的一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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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哼!”竹珈手中鏈刃一揮,仿若幽林深處驟然驚起的惡靈,其勢猶如百足之蟲暴起傷人,寒光閃過之處,恰似那無常鬼卒手中的冷厲鉤鐮,無情地撕裂著所觸之物,鋒芒過處,仿若有泣血之聲低吟於耳畔,令人毛骨悚然。每一次揮動,皆似攜著兵主的怨念與煞氣。
南瓔見狀,撚起銀針,正指直刺,神在秋毫,刺之無殆。方刺之時,指在懸陽,及與兩衛。視之獨澄,切之獨堅,逆從陰陽,分別四時,雖是救人手法,此刻亦有禦敵之能。
“躲起來!”南瓔輕喝一聲,將南笙安置於一旁那榕樹附近,隨後縱身一躍,再次與竹珈麻荀二人纏鬥起來。
南瓔每出一針,則其步愈疾,仿若憑飛針牽引之力,遊走於敵者舉手投足之間。意之所至,形之所動,隨針鋒而起舞;運針之際,形意相契,依針勢而前行。其術妙處,盡在以心馭形,以形合意,動靜之間,皆成章法 縱使麻荀竹珈二人用盡手段,亦不能傷其分毫。
“去!”南瓔拉開距離,輕喝一聲,隻見她手中銀針閃爍,氣衝數關,亂中取正,取氣血為主意,認水木為根基,動脈相應。取五穴用一穴而必端。既能分進,亦能合擊,其勢若與人心意相通,恍如神靈附體。每一動作,皆顯默契;每一步伐,盡展玄妙。
“紅陽之力!”竹珈麻荀見狀,連忙躲閃,再觀南瓔,方才一番運功激戰,體內經脈卻又遭侵蝕,悄然間已遍布周身各處要穴,令其麵色漸顯蒼白,氣息亦隨之紊亂,不由得半跪在地。
“娘!”南笙見狀,不禁失聲呼喊,她雙眼圓睜,緊緊盯著南瓔,仿佛不敢相信眼前所見的一切。南瓔麵色蒼白,顯然正承受著極大的痛楚,而南笙的心也隨之揪緊,一種無助感油然而生。
“別出來,娘沒事的……”南瓔輕聲安慰道,盡管她的麵色依舊蒼白,聲音中卻帶著一絲不容置疑的堅定。她微微抬起手,似乎想要撫平南笙眉間的憂慮。
"哼哼!"二人麵露邪笑,她的目光在南瓔和南笙之間來回掃視,眼中閃爍著令人不安的光芒。夜色中,她的身影顯得格外詭異,仿佛一隻潛伏在暗處的毒蠍,隨時準備發動致命一擊。
二人緩緩向前邁步,月光透過樹葉的縫隙灑在他們的臉上,勾勒出陰鷙而美麗的麵容。二人的嘴角掛著一抹若有若無的笑意,眼神卻如同利刃般鋒利。
此時,南瓔驟然奮起,運九陽之氣於指掌之間,使九陽得氣,提按搜尋,大要運氣周遍。扶針直插,複向下納,回陽倒陰。催運氣血,以飛經走氣,如扶舡舵,退方進員,搖而振之,入針至地,提針至天,候針自搖,複進其元,上下左右,四圍飛旋。
“轟!”南瓔終究是強弩之末,被麻荀與竹珈二人合力製住。隻見她麵色慘白,汗如雨下,麻荀手持骨杖鎖喉,竹珈則點中其周身大穴,使其動彈不得。
……
“快……走……”南瓔身軀一震,口中驟然噴薄出一道血箭,她身形踉蹌,腳步虛浮。在這危急關頭,奮力一擲,將緊抱於懷中的南笙擲向遠處。
一抹嫣紅,如桃花般綻放在南笙的麵頰之上,南笙頓覺一股溫熱撲麵而來,眼前所見盡是一片驚心動魄的殷紅,心中惶恐難安,眼眸之中倒映出的是南瓔那決絕的身影。
她隻知道一味地向前奔跑,淚水模糊了雙眼,喉嚨因呼喊而嘶啞。“柳姐姐,柳姐姐!”她的聲音在這荒野之中回蕩,卻得不到一絲回應。
“小南笙,交給我吧。”就在這時,柳如煙身形一閃,宛如夜色中的幽靈,無聲無息地出現在小南笙的身旁。她的衣袂在風中輕輕飄動,仿佛與這荒野融為一體。那雙深邃的眼眸中透出一絲溫柔與堅定,讓人不由自主地感到安心。
……
“所以,南笙姐你不想忘記當時的痛苦,所以才不愛穿鞋吧。”風鈴兒的話音剛落,南笙的身體微微一顫,仿佛被觸及了心中最柔軟也是最疼痛的部分。
“或許吧,”南笙輕聲說道,聲音裏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哽咽,“每當我感受到大地的堅硬與粗糙,就仿佛能再次體會到那一刻的心痛,這次我回南疆,也是想和蟲穀徹底做個了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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