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燁作為網癮少女，平日裏交好的網友自然是少不了。
    幾人會在新遊戲出來的幾天內一起嚐鮮，當然太貴的遊戲就算了。
    也偶爾會翻出幾款陳年老遊戲，反複回味那些傳世經典。
    要說一起玩的最多的遊戲，還得是網遊。
    在遊戲裏，季燁一直以來都是散人，從來不參加任何公會，她很享受這種自由探索的感覺。
    每當主線任務刷新，她卻總是優先處理附帶的支線任務，想要探究有關這個遊戲的整個世界觀。
    “非常詩意，對吧？”
    季燁坐在電腦前對著鍵盤在輸入框中打出這幾個字，隨後發送。
    整個臥室十分陰暗，沒有開燈，窗簾又將太陽的每一束光遮擋在外。
    電腦屏幕射出的光線是附近唯一的光源。
    “說的我腦子裏都有畫麵了。”
    “不過你聽說了嗎？”
    “聽說什麽？”
    “你高中時候的那個躁鬱症同桌去世了。”
    鍵盤上飛舞的指尖一頓，整個房間在黑暗中沉默許久。
    直到電腦自動熄屏，季燁才回過神來，點了點鼠標喚醒屏幕。
    “怎麽回事？”
    見對方久久沒有回複，季燁便打開一瓶氣泡水隨後一直坐在電腦前發呆。
    可以說，她這種天天在互聯網上接觸各種亞文化的人，在很大程度上是不懼生死的。
    季燁自己是什麽玩笑都開得出來。
    對於自己也是一樣的。
    但是當真的遇到什麽事情的時候，就大不一樣了。
    她也會害怕，也會焦躁不安，也會著急，按理說這很正常。
    可季燁卻是從此以後不再說那些沒品的“黑色幽默”。
    “車禍致死。”
    “知道了，謝謝你。”
    是嘛......
    這可通過不是自己努力就能避免的災難。
    隻能說太過可惜了。
    季燁將手中的汽水一飲而盡，順手關掉聊天界麵。
    隨後起身走向一旁，久違地拉開窗簾打開窗戶迎接自然的風。
    好吧，實際上大多數還是汽車尾氣和工廠廢氣，沒什麽好聞的。
    天空如往日一樣被濃煙籠罩，窗台上還擺著一盆徹底枯死的花。
    季燁看向那一旁積滿塵土，上麵隻有廖廖幾根花枝的花盆，她也想不起來這花是什麽品種，實在太過久遠了。
    隻是記得，自從太陽連續數周沒有出現在城市上空後，季燁就沒再管過那盆花。
    關上窗戶，拉上窗簾，回頭再看向整個臥室——
    好黑，實在是太黑了......
    自己如果繼續待在這個房間裏，也會和那盆花一樣枯死嗎？
    ......
    一覺睡醒，季燁從床上緩緩爬起後走到電腦桌邊拿上手機。
    短信？
    “恭喜您，您已經成功獲得一間《世界之上》配套沉浸式遊戲艙，物流將於五日內送達您的地址。”
    哦哦...是那個新遊戲啊。
    宣傳是完全沉浸式的呢。
    當時自己因為喜歡玩遊戲，還特意參與了抽獎活動，沒想到竟然中獎了。
    季燁聞了聞氣味和窗外相比好不了多少的房間，借著顯示器的微光又看了看如同行屍走肉的自己。
    看起來是得得好好收拾一下自己。
    臥室的吊燈久違地亮了起來，上麵還是小孩喜歡的卡通圖案，燈罩也泛黃，裏麵似乎還有不少蚊蟲的屍體。
    而單單是疊了一次被子，季燁就已經被自己累了個半死。
    接下來的五天，她將整個房子進行了一次大掃除。
    說實話，很慚愧，也很難受。
    孤兒嘛，一般小說或是漫畫裏麵都有那麽一兩個關係很好的朋友，可以相互幫助什麽的。
    自己呢？什麽都沒有。
    除了孤兒院倒閉後得到的這所空房，以及每月勉強生活的救濟金。
    她倒也不是沒嚐試過工作，但那實在是太累了，很多情況下收入還不如救濟金。
    有時候看著那些街邊的流浪漢，她也會慶幸自己是一名孤兒，起碼有個地方住。
    上學？那是什麽？
    季燁自己看的書都是從垃圾站裏偷偷撿回來的，黑市上也有賣，但很少有人光顧。
    識字可是相當費力啊，花了她不少時間。
    不過這也讓她知道了，在兩個世紀以前，這個世界還有“學校”這個東西。
    或者說，普通人也能上的學校。
    “呼——”
    “收拾完好多了，起碼感覺空氣都變好了一些，我是不是應該去撿幾盆花回來？”
    季燁說得自己都笑了出來。
    撿回來自己又不管，幾天就死了，還不如讓它們在外麵於夾縫中生存呢。
    整個屋子隻有一室，一衛，一廚。
    現在可以說基本東西都在臥室裏，其他地方自己很少會去。
    季燁一腳邁入衛生間，她很少會去洗澡，因為那些自來水實在是令人不舒服，洗在身上還有沙子摩擦的感覺。
    但現在她不得不洗了，因為遊戲艙到了，自己不希望在臭烘烘的密閉空間裏玩遊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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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隨手拿起一塊舊毛巾綁在噴頭上充當過濾網，開水——
    “嘩啦啦啦......”
    至少水不是淡黃色或者是綠色的。
    也沒有奇怪的氣味。
    還算不錯，就是這個毛巾一會得丟掉。
    洗完澡的季燁裹著浴巾便赤腳跑了出來，然後一個飛撲趴在床上。
    衣服就那兩件，一件忘了洗正在水裏泡著，另一件洗了沒幹。
    躺在床上玩手機，一玩一下午，手機沒電了就看一會書。
    “哦哦！書上說以前手機一般隻用充兩個小時唉！”
    “現在要充好久才行，好像是因為什麽......電流？這個東西來著？”
    季燁又往後翻了一頁，卻隻看見一段沿著邊的鋸齒。
    “又被撕掉了啊...什麽都不讓人知道，真糟糕，閑了問問隊裏其他人。”
    見頭發和衣服都幹得差不多，季燁便起身打算穿上衣服去外麵拿遊戲艙。
    還沒開門，季燁放在門把手上的手又立刻縮了回來轉身跑回臥室。
    沒一會又戴著一副口罩走了出來。
    雖然遊戲艙就放在屋子門口幾米遠，但也不能麻痹大意。
    “太久沒出門都忘了這回事，口罩還是要帶上，不然要是出了什麽事故就要和沒口罩的可憐人一起在半夜被垃圾車拖走了。”
    “咳咳咳咳！咳咳咳——”
    氣味還是這麽嗆人！
    季燁把衣服外套又往臉上裹了一層，希望可以起一點阻攔作用。
    好在物流給力，放得地方近，季燁費勁了全身力氣才把遊戲艙從屋外拖進臥室。
    躺在遊戲艙裏的那一刻，她好像明白了某些藝術家為什麽要用那種東西來獲得藝術靈感。
    這一切都是那樣的如夢似幻。
    這樣清澈的水......
    這種味道的空氣......
    還有天上久違的太陽......
    這樣的世界真的存在嗎？
    書上說以前這個世界就是這樣的。
    太美好了。
    季燁......不，現在是昂諾了。
    昂諾向周圍看去，人山人海的玩家在新手村裏來回跑著，有的人甚至在噴泉裏遊泳。
    也有人，才開服第一天，就帶著一大群人占領了村外的刷怪區。
    不過這也並不罕見，很多大型網遊公會在新遊戲開服時都會全家搬來搶占開荒地點。
    昂諾選擇跑到新手村外圍，試過了每一個遊戲中可能出現的刷怪bug，沒有一個成功的，隻能一直溜邊蹭別人漏掉的怪打。
    好在當初的職業選了拾荒者，當昂諾看見這個職業可以靠撿垃圾升級的時候，就感覺簡直是為自己量身定做。
    偶爾溜邊蹭經驗，偶爾跟著掃蕩而過的公會大部隊撿垃圾，昂諾的等級得以一直保持在前列。
    第一天下線的時候昂諾還在想：要是自己能一直待在遊戲裏該有多好，這個世界未免太爛了。
    第二天昂諾也在重複一樣的事情，也看見很多玩家們怒罵策劃沒有任務係統完全不知道幹什麽。
    昂諾也能理解這種人，不過沒有任務係統對自己影響不大，她就是喜歡想怎麽玩怎麽玩，直線型任務係統還不如不做任務係統。
    那一天她也發現了，遊戲裏的玩家越來越多。
    多得不正常。
    怎麽會有這麽多玩家？
    幾乎是指數型增長，而且很多人看起來根本沒有玩過遊戲，像個無頭蒼蠅一樣在村子裏外亂轉。
    還有很多人，看起來就不像是來玩遊戲的，而是來滿足自己低劣欲望的。
    不過村子裏的民兵npc還是很給力的，幾下就放倒了那群無禮之徒，試圖偷雞的玩家也被全村民兵追著打。
    昂諾也試著加上朋友們的遊戲好友，但是遊戲係統限製玩家們隻能向身邊的人發送好友請求。
    但是大多數朋友沒有自己那麽幸運，他們得自己花錢買遊戲艙。
    而價格又是天價，是昂諾打工幾輩子，吃幾輩子救濟金也賺不到的。
    直到開服第三天。
    ......
    周圍的人與環境徹底改變了昂諾。
    再看看這四人小隊，昂諾由衷地笑了出來。
    “哇！墨河你看，她對我們笑了！npc還會對玩家笑！她一定不簡單！”
    此後一切照舊，結識羅特林特，救下皇帝，成為榮譽護衛。
    沒有再一次死在哥布林手上，甚至連受傷都沒有。
    回想當時關於使用猩紅剃刀的問題，梅希納是這樣回答昂諾的：
    “雖然說折磨對手是不道德也不必要的，但是當你瀕臨死亡的時候，任何卑鄙手段都應該是可以被許可的。”
    “因為隻有你還活著，才能在未來繼續執行正義，才能繼續減少無意義的傷亡與折磨。”
    沒錯，自己沒有試錯成本，不能接受任何翻車，能用上的一切強大武器，一切精練的技巧，都要使用！
    但是曆史似乎在捉弄昂諾，她怎麽也不會想到分歧點竟然在最重要的環節迎接自己。
    夜晚，昂諾再一次跟著飛岩氏族的足跡找到了那顆水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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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老樣子，一路順著石壁滑下巨坑，現在昂諾更加好奇的是那些巨龍是怎麽被關在水晶裏麵的。
    是......卡梅教區國的人封印的嗎？
    和那輛馬車裏麵的黃色晶體真的很像啊。
    昂諾自來到這個世界以來就沒見過一條巨龍，哪怕是以巨龍一些部位為材料的製品也沒有。
    在此之前她一度懷疑巨龍一族死絕了或者是都住在一個隱秘的地方。
    嗯？
    如果自己把光明之神帶到這裏來會怎麽樣？
    這麽大的水晶都能讓他凝聚出實體了吧......
    不過現在他應該在和梅希納在禿鷲山和四人小隊在一起吧？
    終於，水晶開始向外散射光束，昂諾也是乖巧地坐在一邊耐心等待升級。
    但是過去了很久，昂諾看著一個個氏族首領都得到了水晶給予的能量。
    卻還沒輪到自己。
    嗯？是因為我不夠放鬆嗎？上一次好像是因為愣了神才得到能量的。
    「效果已消除——失神」
    “哈？！”
    「效果已消除——失神」
    發呆也算負麵效果嗎？自己必須時刻保持專注？
    那自己怎麽升滿級啊？
    就在此時，昂諾聽見頭上傳來一陣極快的跑步聲，雖然比不上自己，但也非常快。
    下一秒，穿著一身便服的梅希納帶著十字架信物從上方滑了下來。
    “唉？昂諾你也在這啊！”
    梅希納停下後就看見坐在水晶旁邊迷惑地看著自己的昂諾。
    “正好，你也一起來吸收這股能量，對你大有裨益。”
    光明之神一邊喊上昂諾，一邊讓梅希納把自己放在水晶上方吸收能量。
    但是此時水晶已經幾乎透明了，水晶中的能量所剩不多，剩下的幾乎都被光明之神吸收幹淨。
    而昂諾，什麽都沒得到。
    光明之神所寄宿的十字架現在已經不需要梅希納帶著了，可以自己浮空飛行，表麵流動著金黃色紋路，還在發光，看起來像個小夜燈。
    “嗯？你為什麽不吸收？”
    十字架飄到昂諾麵前，問著昂諾，隨著他發出聲音，那些微光也隨著聲音大小一閃一閃的。
    昂諾此刻無比尷尬，無地自容，自己計劃了那麽多，保守地做完這一切卻在這上麵掉了鏈子......
    “嗯......我想應該是體質特殊，吸收不到一點能量。”
    “那就沒辦法了，這是機不可失失不再來，可遇不可求的東西。”
    “說不定你可以下輩子試試？”
    “沒...沒有下輩子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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