米西亞猩紅的眼眸微微眯起，正欲再度開口時，艾瑟雅輕輕抬手打斷了她的言語。
    紫袍巫師帽下的眼眸閃爍著奇異的光芒，“血靈女皇，恕我直言。”
    “眼前的伊蓮公主顯然並不知曉全部內情，再多的指責也隻是徒增紛擾。”
    紫月的光輝下，艾瑟雅話鋒一轉，“倒是您，為何不趁古蘭斯汀內亂之際離開，反而來到這裏？”
    她的目光直視米西亞，星辰耳墜在夜風中輕輕搖曳。
    米西亞的銀發在月光下流轉著清冷的光澤。
    她收斂了先前的譏諷，神色罕見地凝重起來“星海精靈的前任大祭司……想必您也感知到了那股禁忌之力。”
    “這種不祥的力量，即便在星海漫長的曆史中也不曾出現過。”
    艾瑟雅沉默片刻，紫眸中星光流轉“確實如此。”
    “更可怕的是……”
    米西亞雙手交疊於胸前，“古蘭斯汀明顯沒有駕馭這種力量的能力。”
    她的目光掃過伊蓮，“連第一繼承人都被蒙在鼓裏，足見這股力量隻掌握在極少數人手中，且……極不穩定。”
    艾瑟雅微微頷首，帽簷投下的陰影遮住了她半張臉“那麽女皇陛下的意思是……？”
    米西亞突然上前一步，猩紅眼眸中閃過一絲決然“我們必須聯手。”
    “否則今日血靈族的遭遇，來日就會在其他聖裔身上重演。”
    “這終將成為整個星海的災難。”
    一直沉默的伊蓮突然抬頭，“所以你想借機聯合其他聖裔擊潰古蘭斯汀，順便達成複國的目的？”
    米西亞毫不避諱地迎上她的目光“我確有此意。”
    她轉向艾瑟雅，語氣異常鄭重，“但您難道認為我說錯了嗎？”
    “曆史早已證明，妄動禁忌之力終將自食惡果。若放任不管，整個星海都要為此付出代價。”
    艾瑟雅陷入沉思。
    活了數萬年的她見證了許多事情，在那遙遠的聖裔紀元，也有人妄圖使用禁忌之力以此獲得勝利。
    但最終，輝煌的勝利始終是短暫的，釀成的災難則是必然的結果。
    而這災難的後果卻需要星海剩餘活著的人來共同承擔。
    雖然她不想和血靈扯上關係，畢竟星海精靈和血靈屬於不同陣營，但眼下確實是古蘭斯汀先犯規了。
    她望向秘境中央那棵流淌著星光的巨樹，良久，終於輕歎一聲“你說得……沒錯。”
    艾瑟雅的聲音很輕，卻在靜謐的星輝下顯得格外清晰“不能任由古蘭斯汀胡來。”
    米西亞與米娜交換了一個眼神，猩紅的眸中閃過一絲難以掩飾的喜色。
    雖然星海精靈早已不問世事，但作為最古老的聖裔之一，他們的力量毋庸置疑。如果能獲得他們的支持，再加上千機靈和虛空靈獸，那麽有很大幾率取勝，而後複國。
    更重要的是，這次古蘭斯汀公然違背底線在先，甚至可能借此拉攏到一直保持中立的艾瑞瑟斯。
    伊蓮靜靜地站在一旁，她沒有反駁，隻是深深地歎了口氣，琥珀色的眼眸中映著奇異的神采，複雜而沉靜。
    “等星諾傷愈後，”
    艾瑟雅繼續說道，紫眸望向樹屋的方向，“我會帶她回星海精靈族地。”
    “我已經許久未歸，對族內現狀並不了解。希望這一代的族人不要讓我太過失望吧。另外……”
    她轉向伊蓮，“伊蓮公主，我需要你隨行，作為古蘭斯汀使用禁忌之力的人證。”
    伊蓮神情微微一僵，片刻的沉默後，她緩緩點頭。
    “很好，”米西亞接過話頭，“我和米娜會去尋求千機靈和虛空靈獸的協助。”
    她頓了頓，唇角揚起一抹勢在必得的弧度，“如果可能的話，我會試著拉攏艾瑞瑟斯。”
    “艾瑞瑟斯？”
    艾瑟雅挑了挑眉，紫眸中閃過一絲訝異，隨即又化為了然的笑意，“也好。那麽……我們分頭行動。”
    商議既定，米西亞便轉身離開了。
    米娜緊隨其後，臨走時還不忘回頭深深望了伊蓮一眼。
    兩道銀色的身影很快消失在秘境入口。
    接下來的日子裏，星諾在樹屋中靜養。
    伊蓮想找個機會和星諾當麵談一談。
    每當伊蓮想要靠近她的房間，總能看見蓋婭像隻炸毛的小貓般守在門口，黑曜石般的眼睛裏帶著超乎年齡的警惕。
    “星諾姐姐在休息！”
    小女孩總是這樣攔在門前。
    起初伊蓮隻當是小孩子的任性，以及星諾還在生自己的氣，不想見自己。
    直到某天她無意間捕捉到蓋婭望向星諾時，那雙沉靜的黑眸中閃過的異樣光彩。
    第六感讓伊蓮立刻意識到了情況有些不對，這就不得不讓伊蓮有些危機感了。
    伊蓮略微思索了，而後略施小計。
    和艾瑟雅簡單地交流了一下之後，給蓋婭增加了一下功課量，便成功將蓋婭支開了。
    伊蓮輕輕推開門，月光如水般傾瀉而入。
    星諾正躺在靠窗的軟椅上，銀發散落在肩頭，在紫月下泛著微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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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身上的絲質睡衣鬆垮地垂落，露出半邊消瘦的鎖骨。
    伊蓮蹲在椅邊，安靜地凝視著熟睡中的少女。
    月光勾勒出星諾精致的輪廓，睫毛在臉上投下細碎的陰影，唇色淡得幾乎透明。
    寬大的衣袖滑落至肘間，露出手腕上幾道尚未痊愈的傷痕。
    夜風拂過，幾縷銀發輕輕飄動。
    伊蓮下意識伸手，卻在即將觸碰時停住了。
    她收回手，隻是靜靜地看著，生怕驚醒了對方。
    伊蓮的目光始終沒有離開星諾的臉龐。
    當她注意到那微微顫動的睫毛時，眼底掠過一絲了然——這麽多年朝夕相處，她怎會看不出星諾在裝睡？
    她輕輕歎了口氣，指尖小心翼翼地觸碰星諾的手背。
    那隻手此刻冰涼得令人心疼。
    “對不起……”
    伊蓮的聲音輕得幾乎消散在月光裏，卻字字清晰，“我真的……不知道父親會是……”
    話語突然哽在喉間，她用力抿了抿唇才繼續道“我是真的直到那晚才知道真相，我……並非有意瞞你。”
    她雙手將星諾的手捧起，指尖不受控製地發顫。
    她將手貼上自己唇畔時，一滴溫熱的淚不受控製地墜落，恰好砸在星諾的掌心。
    “我知道……”
    伊蓮的聲音帶著從未有過的哽咽，“再多的道歉在逝去的生命麵前都……”
    她突然說不下去了，隻能將額頭抵在兩人交疊的手上，任由淚水浸濕星諾的指尖。
    月光下，她單薄的身影微微發抖。
    “求你……”
    這句呢喃幾乎耗盡了她全部的勇氣，“至少給我一個……彌補的機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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