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婧衝入了急診醫生的病房，她努力提醒著醫生。
    “大夫，我爸他不是普通的食物中毒，請仔細檢查一下！”
    一直被排深夜急診班的大夫本來就煩，剛畢業的他並不是因為成績突出才進入醫院的，而是找了可以打點的門路。
    “看不見我這還有病人嗎？藥都開完了打完吊水再觀察觀察！”
    “那時候就來不及了……”
    “什麽來不及？你是大夫我是大夫？！”
    年輕的臉上展現著莫名的權威，他皺著眉不再理會安婧，繼續和身旁的病人詢問著病情，隨意根據對方的描述開著藥方。
    安婧愣在了原地，什麽來不及？自己為什麽會有來不及的想法？父親一直很健康啊。
    今晚的他不過在睡前上吐下瀉，整個人發燒而已，看著就是普通的食物中毒或腸胃感冒，自己怎麽會想著來不及了？
    呸呸呸，自己在想什麽……
    安婧回到父親身旁，他痛苦地閉著眼睛，一旁的母親僅僅是捂著父親打吊水發涼的手。
    “你啊，讓你少吃點生的，多大歲數了還像年輕人那麽吃……”
    母親語氣有些嗔怪，絲毫不覺得父親的病有多嚴重。
    安婧非常不安，她不知道自己不安的原因。
    “護士，你好，能幫我爸測一下血壓嗎？”
    正和身邊人閑聊的夜班護士盡管有點不情願，但還是起身去拿設備了。
    父親基本已經昏迷，安婧總覺得普通的腸胃感冒不會有這麽嚴重。
    看到結果的護士愣在了原地，“高壓69……”
    安婧瞪大了眼睛，這個數值血液循環已經很差了，她繼續衝向大夫的辦公室，在安婧的再三要求下，才對父親進一步檢查。
    拿到化驗指標已經淩晨，大夫看著複雜的結果皺起了眉。
    書裏的知識他根本沒怎麽背過，大學也隻不過一路混了個畢業證，隻要有背景，他並不擔心找不到工作。
    化驗單指標很異常，但他卻不知道是什麽病症。
    他家好不容易給他塞進一個本市一般的三甲醫院，但一直排著夜班急診的他，隻會治一些普通的感冒發燒、拉肚子病症。
    “這個病我們醫院治不了，你們快送盛寧中心醫院吧，看著像急性白血病……”
    大夫用他為數不多的知識儲備判斷著，這個指標他知道很嚴重，人在他手裏是救不活的。
    聽到消息的母親感覺有些天旋地轉，但片刻理智思考後她覺得不對。
    按照常識，急性白血病身上會出現血斑、瘀點的，但安義身上並沒有，這不是急性白血病……
    她給自己打著氣，隻覺得醫生年輕判斷失誤很正常。但母女倆也不敢耽擱，安婧趕緊帶著父母前往盛寧最大的中心醫院。
    父親已經是昏迷的狀態，隻有微弱的反應。
    盡管盛寧把所有的指標與之前醫院醫生的判斷都給新大夫看了，但對方頭也沒抬，繼續讓安婧化驗，其他醫院的結果他是不認的。
    血壓低的話，就先打升壓藥處理了。
    家屬不管多麽急切，大夫都很淡定，他們隻是在做著自己的工作，並不在乎其他人的生死。
    “一眼就不是白血病，你們先等化驗，可能就是食物中毒加上脫水，老人這個表現很正常，過去等著。”
    他催促著安婧帶著安義離開，他相信自己經驗的判斷，很多老人有點病就表現的很虛弱，這都是很正常的。
    安婧一次次催著化驗結果，工作人員隻說了一句等著就行了，然後粗魯地落下了窗口的隔欄。
    升壓藥一瓶瓶打進安義的身體，他卻沒有任何好轉的跡象。
    安婧再次讓護士過來量了血壓，卻還是在70左右徘徊。
    “不應該啊，我還沒見過打了3瓶升壓藥血壓還這麽低的……”
    護士有些奇怪，但她並沒有專業知識支撐，隻能提醒安婧再找大夫問問。
    大夫拿著化驗指標打了個嗬欠，“你父親這個病確實挺重的，初步懷疑是感染。需要進一步判斷。”
    他沒告訴安婧需要進一步判斷的意思是他看不懂感染相關的指標，他需要等感染科的人上班才能確定。
    他不想承認自己專業的匱乏，畢竟他都要評選主任了。
    安婧心裏的不安越來越強烈，母親卻比較樂觀，她認為第一時間已經把人送到了醫院不會有問題才對。
    就這樣拖到了早上，急診醫生喊來了感染科的主任，讓他看一下感染項的指標。
    主任一眼就看出這個人幾乎無法救治了，感染是惡化很快的疾病，錯過了最初的時間便很難救治。
    但他知道這個人不能死在自己的科室，死亡量會影響自己科室的季度報告。
    “這是感染引起的休克，我們科室沒有床位了，你們去icu吧。”
    “什麽意思……大夫這個病這麽重？是因為沒床位要去icu還是因為病重要去icu？”
    一夜沒合眼的母親有些氣憤，因為沒有床位要把人送icu的情況她還沒聽說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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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感染指標是挺重的，你們自己定。”
    感染主任留下了意義不明的話，便整理了下剛穿好的白大褂走了，留下了急診大夫應對。
    急診大夫由於看不懂指標，也不明白感染科主任什麽意思，他不想做推薦，icu病房那麽貴他如果推薦進去很容易被家屬投訴。
    他認為家屬都是怕擔心多花錢的，所以在不明確的狀態下，他沒給出任何意見，隻說目前情況很不樂觀。
    電話響了起來，“姈姈快來醫院，爸爸病的很重！”
    安姈沒有絲毫猶豫慌忙穿好了衣服朝醫院趕去，她目前的工作很累，安婧不想打擾她睡覺，卻沒想到安義的情況這麽糟糕。
    安姈總覺得眼前的情況有些熟悉，卻又想不起來後麵發生了什麽。
    從小到大，不幸總是伴隨著她。
    先天性心髒病，她看到過好多次父母在偷偷抹眼淚，大夫說她可能活不到30歲。
    但她的父母總是微笑麵對她的，並囑咐她不要劇烈運動，和學校老師說明她的情況。
    因為體育課的她總是會一個人待在教室裏，班級裏丟了東西，大家都會說是她偷的。
    她一直被冠上小偷的名號，自然也沒有朋友，他們會趁安姈不注意時朝她扔筆頭、橡皮、紙團。
    比誰扔得更準，這是一個很有意思的遊戲。
    她的書包總會被人翻倒在地上，她的東西總會莫名消失。
    班主任懶得去管，一個家世普通、沒送過禮、人緣不好的學生，不值得她浪費精力。
    並且其他學生也說自己東西丟了，難道讓她斷案嗎？她學的師範教育，又不是刑偵。
    不過是孩子間的小打小鬧罷了，這是很正常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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