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日吃得還滿意否？”茂玄走進竹煙蘋別院。
    “芍藥麵果做得好看吃起來一般、桂花栗粉糖糕偏甜膩、陽春小麵與螃蟹酥油餃味道都很好，馬奶葡萄酒清新甘烈，最好。”
    很顯然若蘅對晚餐的滿意程度大大提升，雖然口味上她顯得挑剔，但是起碼飲食的風格是被準確地掌握了。
    茂玄看邊上還放著一盤看起來沒有動過的白切羊肉：“你不吃羊肉？”若蘅淺笑回應，雖然放了大量的香料，但是腥膻的味道總是不能讓她接受。
    見若蘅不吃，茂玄遂端了羊肉吩咐去做碗羊肉湯餅給他。
    若蘅見他如此，反倒生出些不好意思來：“說吧，你把我綁來，是有什麽事情要求助於我？”
    見他沒有做聲，她又追問道：“那你是想要挾霓雀莊與你做買賣？說來聽聽，看看我有沒有用。”
    茂玄沒有回應她，隻環顧了房間：“這裏還住得習慣？”
    若蘅平生最厭煩她得不到回應，剛才生出的那一點點歉意全消散，心想他這麽問難道還想讓我長住？那就與他周旋再說，便道：“難道你是看中我的美色？”
    茂玄沒有想到若蘅會這麽問，一下不知道拿什麽話回應她，愣在那裏許久，他想原來隻是要與林堃遠爭一爭，沒有想到見到柳若蘅確實有那麽幾分心動，和那些美豔動人的龜茲女孩不一樣，若蘅給他像江南般如沐春風的感覺，盡管被他綁來，卻沒有擔心與害怕，甚而連羞澀都沒有，如此坦然地與他這個“綁匪”說話，讓他感到輕鬆：“你和我想象地不一樣。”
    “怎麽不一樣？”
    “傳聞柳娘子性格清冷，可你很活潑。”
    若蘅心想要不是運氣不好掉在你手裏，我才懶得與你廢話呢。
    “傳聞不該是，柳娘子乃江南第一美人？”活潑……活潑是什麽好詞嗎，顯然柳若蘅更喜歡江南美人這樣的形容。
    陸茂玄愣住，隻朝著她看。
    這世上有這麽誇自己的人嗎？但真的好可愛。陸茂玄的眼中露出一絲暖意。
    柳若蘅雖不知自己為何被他綁來了這裏，但直覺告訴她，眼前這個人對她確無惡意，反倒像是有什麽苦衷。
    她拿起酒壺給他倒了杯酒，想著能不能讓他鬆泛些，多說些話，她也好想辦法自己如何出去：“今日有酒今朝醉，說說吧，你什麽時候來的江南，哪裏聽來的這話。”
    茂玄見葡萄酒，又想起了那夜的大火，自那以後，他再也沒有碰過酒：“我不飲酒。”他淡淡道。
    若蘅心想這人倒是聰明得很，她放下酒壺，見這銀壺上鑲著帶翅膀的駱駝：“江南用這種圖案的酒壺不多，駱駝為什麽會有翅膀？”
    “在沙漠裏，駱駝就是神明，尤其是野生的駱駝，不僅能預警風沙，還能幫人們找到水源。”
    有點見識，倒不像是一介武夫。
    “所以你是從長洛來的？”
    “我在江南住過一段時間。”
    “所以當年你在勺水畔遇到我了，你不會是那個大漢的同夥吧？”若蘅被關在房內的兩天一直在琢磨這個男子說的話，可眼前這個人實在與記憶中那個眼眸晶亮且焦急的少年不太一樣。
    “我是奔帆莊陸茂玄。”
    奔帆莊？聽到這幾個字的時候，若蘅在奔帆莊選馬的場景迅速回到腦海：“是幾年前涼州總莊大火燒盡的奔帆莊？”
    “是的。”
    “聽聞老陸莊主與兩位少莊主都……”若蘅不明為什麽會把她抓來：“你是陸茂玄……我如何相信你？”
    “柳娘子現在騎的馬應當是匹黑鬃黑尾但通體紅色的紅騮馬，極為聰明且性情溫和，是在下當年為娘子選的。”茂玄道，“此馬稍加馴練，就可聽得懂主人的吩咐。”
    “所以你真的是陸伯伯的兒子？”
    “嗯。”
    “你們還活著！”
    “隻有我……活著。”茂玄的眼眶紅了，手裏的拳頭攥得緊緊的，每每回想起來，總是讓他從心底燃起恨意。
    “當日聽聞你們全部葬身火海，今日見你還活著……這倒是很讓人欣慰。”若蘅當日聽到哥哥說奔帆莊被大火燃盡之時也是神傷許久，尤其是哥哥從涼州回家後，說陸伯伯幫了他很多。
    欣慰？茂玄想到眼前這個姑娘，自己被我綁來，卻還因為我活著而欣慰，他徹骨冰涼了許多年的內心湧上一股暖流，這份善意是他這些年曆經風霜與坎坷從未感受過的。
    “既然是陸伯伯的兒子，陸柳兩家世代交好，今日把我綁來是何意啊？”
    茂玄正要與她說，刀光閃過兩人的眼睛，兩人衝到廊道，隻見數九個黑衣人從天而降，包圍樓宇，他們帶著青麵獠牙麵具，在黑夜中閃著陰冷的光。
    “陸茂玄，念在你我同門一場，立即束手就擒，我等今日便饒你一命。”一男子道。
    茂玄奔出房間，別院的護衛已被全數殺死，他怒道：“大師兄，你這是為何？”
    “為何？你背叛師門、殺害師父，罪大惡極！”另一個聲音吼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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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師父死了？”茂玄驚到。
    “裝什麽蒜！那日你被師父斥責下山，隨後師父就橫死，不是你又是何人？”
    “我雖被師父斥責，但我從未想過要謀害師父！”
    “還在狡辯，他去世時手裏攥著的就是你的竹葉鏢，人證物證皆在，休要抵賴！”
    陸茂玄一聽便知定有人陷害於他，怒吼道：“蠢貨！”
    如果凶手真的殺了人，必定不會把帶有自己明顯標記的東西留在現場。若蘅被從天而降的混沌局武士吸引住了目光，一邊聽著一邊想著。
    隻聽一人道：“大師兄，這事我們是不是還需要再查查看，玄師兄看起來並不知情，許也是被奸人冤枉的。”
    “冤枉？他消失六年，一回來就與師父反目成仇。今日師父仙去，除了他還有誰？列陣！”一聲令下，隻見九人將茂玄與若蘅圍在中央，每個人都變幻著不同的身影。
    若蘅看得人眼花繚亂，不知道從何下手，輕輕問道：“這是混沌局的羅網陣？”
    “是。”
    “如何破陣？”
    “這事與你無幹。”
    陸茂玄與這九個黑衣人道：“各位師兄弟今日全部到場擺這陣型，想必並不是來聽我解釋的。隻是今日這事，與這小娘子無幹，請各位師兄弟放她出陣。”
    若蘅本來也不想摻和此事，何況自己還是被茂玄抓來的，忽然被攪合到其中也實在有點冤枉，可是這九人竟無一人回應茂玄，依然不斷地運功，使得這個陣列如沙漠旋風一般，越來越急，卷得若蘅裙袂飛揚。
    這可把若蘅惹生氣了：“既然各位兄弟如此抬愛，那我也來領教一番。”說完抽出自己的金蠶狐狸鞭來試探，隻見她掄起一鞭朝兩人外圈揮去，可惜陣法如風，她的鞭子似乎並沒有近他們身。
    茂玄見自己的訴求如耳旁風，他如受奇恥大辱：“莫怪我不客氣！”
    九個黑影忽然一同騰空躍起，其中一人向若蘅擲去一枚銀鏢，緊接著第二人、第二枚，第三人、第三枚……如飛花般向若蘅投擲而來，若蘅一道完美的金色弧線揮過，所有銀鏢全部抵禦在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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