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6章 長風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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柳若蘅腦袋感覺“嗡”了一下,抬起頭看著眼前這張俊朗的麵孔,他竟然還很真誠地微笑看著她。一時,四目閃過電光,她也已經不生氣了,就讓他這麽潑皮無賴著吧,不應總是了,她掩了茶盞一飲而盡。
畢辰看著兩人的狀態有些許尷尬,隻好笑著打岔,問道:“蘅妹,這抓你的是什麽人呐?”
“哎……”若蘅歎了口氣:“想來你們可能也認識……奔帆莊陸茂玄。”
“陸茂玄?”頃寒、照影頗為驚詫。
柳步筵將大體的情況與眾人簡單說了一說。
“那蛇毒難道是他放的?”畢辰道,“這法子可真的太陰毒了。”
“這倒還真的沒與他對質。但是看這手段方式,多半與他脫不了幹係。”步筵擔心道。
“對了辰郎,別看我們走回來繞了這麽長的時間,但是據我了解,他那個小院可就在你後頭林子的盡頭呐。”
“什麽?”畢辰畢竟這方麵的經驗很少,他極為驚恐,“竟有此事?阿兄如何得知?”
柳步筵看了眼林堃遠道:“茂玄藏得很好,若不是莊裏人帶路,我們可真的找不到,你要詳細探查林子,中間或可有什麽暗道沒有,萬萬要小心。”
“是,回頭我定細細勘察一番。”畢辰給眾人斟上酒,“奔帆莊陸伯父在世的時候,也隻是與家父有些交情,我們倒真的與他沒打過什麽交道。如今奔帆莊在吞州要重新開莊,流泉莊還是得去走動,隻是如今這情形頗為尷尬。”
“想來開莊,陸茂玄一定會廣發拜帖,我們就等著吧。”頃寒道,“不過我今日見到莊裏熱鬧得很,說是下個月‘風築擂台’要選魁首?”
“是啊。”說到這個,畢辰愁容滿麵,“我流泉莊開‘風築擂台’是給這些樂伎們打擂的,現在官府要選‘長風使’,我小小的舞台怎麽夠用……”
“什麽是‘長風使’?”
“前些天,吞州府衙要我去了一趟,會上還有市舶中使,說這次的魁首將作為今年大瀛海外貿易啟航儀式的使者,要我們好生籌備。”
“代表大瀛出使的長風使者由官伎裏選?”
“這我還真不知道,我這心上就和壓了塊石頭一樣,這些天全撲在挑樂伎的事兒上。”
“魁首獎金如何,除了做‘長風’使者之外還承擔別的任務嗎?”步筵問。
“獎金倒也不高,不過百金,市舶司來出。”畢辰答說,“他們也沒與我多說,隻叫我選最好的小娘子,按照最為隆重的‘風築擂台’來安排就是。”
畢辰拉著堃遠道:“林莊主,在下有個不情之請,你們福灣船廠與市舶使熟悉,能幫忙打聽打聽嗎,到底是個什麽規格?後日就發榜招攬,我操辦起來心裏一點底都沒有。”
堃遠沉思些許道:“這事兒我先前有所耳聞,也覺得新奇,聽說許多官宦家的小娘子都準備參賽……這真的隻是選一個魁首嗎?”
“堃遠說得沒錯,我這裏的消息也是,朝廷的花鳥使也正在路上。”
“那這是選妃了?”照影問道。
“花鳥使選妃,確定是選,不是搶?”柳若蘅抬頭問了一個大家都疑惑的事情。
眾人抬頭望著她,忽然發現了一個更為嚴重的問題……堃遠與頃寒麵麵相覷,照影一拍大腿道:“哎呀,咱們江南第一美人怎麽辦呢,我們可不去選啊……”
“那是自然!”柳步筵與林堃遠異口同聲道。
柳若蘅抬頭看了看林堃遠,那眼睛中是極為不屑,一副‘我怎麽可能讓我夫人被搶走’的樣子。若蘅又把腦袋轉向步筵,卻見阿兄臉上從嚴肅立馬轉成了看戲的表情。
同樣看戲的,還有在一邊已經忍不住嗤嗤發笑的東方頃寒。
“但如果花鳥使用搶的……”隻有畢辰顫巍巍地,有些擔心地說道,“花鳥使的手段……大家也都知道。”
眾人不語。花鳥使是朝廷的遣使,區區一兩個宦官何足掛齒,大家擔心的都是他們背後的勢力,巍巍皇權以及那些宦官手中掌著的兵力。
“我不會讓他們搶走你的,放心吧。”林堃遠看著柳若蘅道。
“既然那些官宦小娘子都爭先恐後地要參選,想必也是輪不到我的。”柳若蘅說道。再說,我堂堂瑤恩宮少宮主能讓一群宦官搶了?
“嗯。蘅兒說得對。”步筵與畢辰道,“中使們做事是一等一的不露聲色,你隻管保護好這些小娘子們的臉麵,千萬別得罪了這些官家,咱們隻管做好生意便是。”
正說著,浦風進門來稟:“莊主,吞州都督拜帖。剛送來。”
“這麽晚送什麽拜帖啊?”畢辰的臉上寫了絲惶恐,“送帖的人不知道我們裏麵有人吧?”
“小的沒說。”浦風道,“也沒讓他進門,來人還在外麵候著。”
“這麽神秘。”畢辰開了拜帖,眉頭不由自主地皺了起來,“這可如何是好。”
照影拿來,細細一瞧:“怕還有別家也會送帖子來了。”
“看起來是請江南第一樂師指點迷津了。”頃寒在邊上聽了許久,見兩人神色皆不好,扇著自己的薔薇枝絹扇,徐徐猜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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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莊主,司馬府也送拜帖來了。”片刻,浦風又送來一封拜帖。
“看來這個長風使,很是受他們重視。”堃遠道,“刺史府、司馬府、都督府、還有知州、縣令家都有適齡小娘子,不止吞州,還有碧州、海州,這兩日的拜帖怕是要如雪花般飛來了。”
“當今陛下才十六歲,這些小娘子的年齡也都不合適啊。”照影掰著手指算他們的年齡道,“官家小娘子中,隻有孔二娘、長孫小娘子、宋五娘符合選妃標準。”
“那司馬府是……”
“隻能說明這不是普普通通選一個使者。”林堃遠道。
“如果是這樣,我就不擔心了。”照影摸了摸若蘅的頭,笑道,“讓他們官家小娘子去搶破頭吧,總是也輪不到我們商賈人家。”
“可這些拜帖……”畢辰有些垂頭。“他們背後還有千絲萬縷的關係,沒有一個我們得罪得起。”
他打開拜帖一看,果然又是請他指點,他撐著腦袋,頻頻歎道,“這可如何是好。”
“那就統統收攏起來一塊教導。”照影道。
“收攏起來,一定沒法盡心教授。別說辰朗精力不夠,各家小娘子基礎、資質都不一樣,教了這個,落了那個,反倒要落人口舌,討不到一點好。”步筵道。
“說忙、稱病都不是長遠之計呀……”聽步筵分析完,照影也跟著擔心起來。
若蘅纖長指甲輕點了兩下茶盞,抬眼正遇上堃遠投來的目光,堃遠似乎有了主意,但也無法開口,他向著若蘅瞟了眼照影,若蘅眼珠一轉,轉向照影笑道,“我倒是有個主意,就看姐姐舍不舍得姐夫的神顏了。”
“都人命關天了,還要什麽臉麵呀,快說。”照影催道。
“你自己說的啊,不要臉麵了。”若蘅依然小心翼翼,生怕說出來被姐姐暴打一頓,她最怕照影鮮紅犀利的掐人爪子了。
“你快說,你不說我真來了啊。”照影伸出爪子嚇唬若蘅。
“我說我說。”若蘅擋著照影那唬人的架勢,“那些官家的小娘子不都還沒出閣嘛,他們最怕什麽?”
照影脫口而出:“名聲呀。”
“是呀。姐夫什麽名聲?”
“他現在名聲已經不錯呀。”
“那是,懼內不是。”若蘅眉眼一挑。
“不不不,是尊重。”畢辰趕忙更正。
“你快說吧!”照影催道。
“要不然,你鬆鬆綁,讓姐夫犯犯老毛病……去朝花樓躲躲?”
“哎哎哎!那怎麽成啊……”畢辰急得屁股都從席上抬起來了,“蘅妹你出的什麽餿主意,這不成啊,這怎麽行!”
“就你這江南第一風流美男的名頭當年定親之時嚇壞多少官家小娘子啊,要不是我姐姐調教有方,怕不是現在這些官家盡管知你江南第一樂師也不敢來找你吧。”若蘅直接又熱心地說道,“我看要不是這回這些地方官想著往長洛搏一搏,你這兩年也算收了心了,不然,他們趁著夜黑風高不給人看見給你送拜帖?!”
“若蘅!”柳步筵喝道,“沒大沒小,這是你姐夫!怎麽說話的!”
柳若蘅這性子他清楚得很,其實畢辰也很清楚並不會怪罪,步筵隻是覺得林堃遠在場,實在是對若蘅形象不好。
“啊……”若蘅被柳步筵嚇了一跳,愣了一下,也不知為何,瞪了一雙銅鈴般的眼睛詢問步筵,也沒收到回應,隻得向畢辰道歉,“對不住啊姐夫。”
“蘅兒說的倒是一個辦法。”照影扶額望著畢辰道,“就不知郎君能否委屈幾日?”
“說什麽呢娘子。”畢辰拉著照影道,“我離了你是一日都不能的。”
眾人之前明晃晃地秀恩愛,情話張口即來,怪道是江南第一風流呢,一席人低頭汗顏頓時說不了話。
“行了啊,你們這鳳協鸞和的戲碼我可消受不了。”頃寒想起堃遠在朝花樓被人替了的事,便道:“我看也不必真去,找個人替著便是。”
他與堃遠相覷了一眼。
“這如何替得了?”照影疑惑,“他早些年別說朝花樓了,江南各個樂坊伎樓,誰人不識誰人不曉?”
如若說麵容易改,但身姿豐采確實很難辦到,旁人在一天兩天內是絕絕學不來的。
“也不必找個人替,萬一出了紕漏,反倒壞事。畢莊主大方地去朝花樓轉幾圈,把風聲傳出去即可。”堃遠見若蘅說出了他的主意,心裏頗為得意,想著與娘子倒是有些神交,細細思慮後補充道,“姐姐若是不放心,扮成隨從跟著便是,等著風聲傳出去,若還有敢來的,姐姐隻管傷心憔悴,上門給各家小娘子賠禮就是。”
畢辰大氣不敢出,偷偷地朝照影瞥去一眼,直到她思忖之後點頭說“二郎這主意倒可行”才鬆了口氣。
“哎呀娘子,這可太難為我了,我們回頭細細商議啊。”畢辰著實還擔心著這法子委屈了照影。
“既然照影都同意了,我看也就隻有這個法子了。還是先放出風聲去,這些人,不是舅哥是太府寺少卿,就是兄長、內弟在長洛當官,不僅我們得罪不起,這背後的利益關係曲曲繞繞,真不是我們能通達的。”步筵道。
照影聽罷,點了點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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