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1章 守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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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離柳若蘅失蹤已有半年多的時間,林堃遠已挨家挨戶地把新羅翻了個底朝天。崔舍監進不了的高門大戶,他請賢浩去打聽了。
    賢浩原是新羅沒落權貴的後裔,家族憑借最後一點點勢力將他送去當時的攝政王府。攝政王奪位之心不是突如其來,他見賢浩話不多,人又謹慎,讓他隨著新羅的商隊一起去了大瀛,然後在金成寅去大瀛時做了他的暗衛。成寅回國時,攝政王特意讓他留在了大瀛。此番賢浩中舉,少不了攝政王對他的栽培與指點。
    可是賢浩送來的消息,讓堃遠自己都快要失去信心。賢浩說,他四處打聽,新羅貴族裏沒有聽說哪家忽然出現了一個大瀛女子,甚至連一個相貌美麗的女子都沒有。
    賢浩當然是聽說了尹熙妍的事情,可他的反應與旭璘非常相似。成寅在大瀛的這些年裏,賢浩與他相熟相知,從聽到尹熙妍失蹤再到聽說被找了回來,他的心裏也隻是替成寅高興而已。何況他未見過尹熙妍也未見過柳若蘅,以致於絲毫沒有將兩件事結合起來想。
    難不成真的被大海卷走了?林堃遠坐在仁光州大海邊的礁石上,海浪打濕了他的衣衫。而長簫之聲曲曲流長,訴訴而泣。
    “二莊主,東方郎君送來一封消息。”東帛輕悠悠地走到林堃遠的身後,已經有半天時間了,林堃遠一直這麽坐著,讓他有些無措,這封消息來得正是時候。
    “幼弟為難,盼君速回。”頃寒寫道。“幼弟”指的是和帝元淳暉。
    林堃遠將字條收攏扔進大海,
    “二莊主,新羅的羽雲房建好了,老祝自請留在新羅。”東帛來稟道。
    “你們都已經半年沒有回家,都回去看看吧。”
    “那羽雲房……誰看著?”
    “我看著。”
    ……
    “二莊主你不回去?”
    “我要在這裏,守著她。”林堃遠終於從礁石上走下來,繼續回到海邊的木屋裏幹活。他在海邊上買了個小房子,東帛原以為堃遠是暫住,誰知道原來是不打算走了。
    東帛心下也有些粲然:“我在這裏陪著莊主。”他自小被程驊收養,無親無故,反倒是林堃遠才更像自己的大哥。
    “西窗送來消息,說確認了掌拂那裏的海玉,隻有三塊是從前的老玉,瑤恩宮與天舞門的都是新玉。還有,烏瑪尓那裏的那塊石頭確實是海玉,是瑤恩宮的。”
    這個消息讓林堃遠更為低沉,如果當時可以早一點確定,掌拂不至於抓了若蘅去。
    “瑤恩宮沒有人找掌拂鬧可以理解,陳卯路消失這麽久,天舞門竟然也沒有人鬧。”東帛接著說道。髙楚兮現在已經是瑤恩宮的代掌門,替瑤恩宮承認了蓬萊洲的江湖地位,天舞門的金沙掌門也認了掌拂的盟主身份。
    “去問烏瑪尓把這塊石頭買來。”
    “西窗試過了,烏瑪尓說已經有人要了,沒法賣。”
    “買家是誰?”
    “烏瑪尓不肯說。”
    “那就去盯著陸茂玄。”
    “二莊主的意思是,是陸茂玄想買?”東帛氣憤道,“陸茂玄一早就知道烏瑪尓那裏的海玉是瑤恩宮的?”
    “烏瑪尓和陸茂玄都盯好。”一切也隻是林堃遠的猜測。
    “可他已經練成《大緣密經》了,他還要來做什麽?”東帛摸著下巴。
    “快點,把那棵給我抱過來。”林堃遠指著圍欄邊上的芭蕉樹道。
    “二莊主,新羅寒冷,哪裏種得活這些呀?”東帛並不知道林堃遠種這些的緣由,脫口而出。
    林堃遠麵色一灰,看得東帛心驚肉跳,不知道這句話錯在哪裏。好在林堃遠轉了神色:“不試試怎麽知道。”
    費這麽大勁必有妖。東帛想到,不過既然他猜不透,就隻乖乖地去把芭蕉幼苗給抱過去。
    “讓西窗去天舞門那裏找找,看看是不是被金沙掌門藏起來了。”
    “是。”東帛剛應完,一隻白鸛就落了下來,腳上綁著一條消息。
    “是南璃的。”
    林堃遠打開一看,上麵寫著:“曲音自棠寧宮主殿出。”
    棠寧宮主殿?林堃遠不禁皺起眉來……
    “二莊主怎麽了?”
    “沒事,你把那棵也抱過來。”林堃遠指著一顆小的芙蓉花枝。
    “來了……”
    當林堃遠在仁光州的海邊造小花園的時候,新羅王都裏的柳若蘅已然可以在地上自由行走,雖然仍不能說話,但總是能發出些聲音。
    今日是尹熙妍的生辰,世子府邸格外熱鬧,夜燈剛剛點上,歡樂洋溢的氣氛已經讓柳若蘅禁不住在花園裏跳起了舞。成寅來到花園,駐足欣賞,隻見“熙妍”在凝著冰的雪地上,輕柔點點,她身輕如燕、曼妙如風,閑婉柔靡如鶴飛揚。成寅也忍不住與她一起共舞起來……如雙棲雪鷺,繾眷情深。
    此情此景,讓躲在雪堆裏的刺客驚歎不已,他實實有些下不了手,隻是暗號一響,箭無虛發……
    柳若蘅的耳邊,響起一道疾風,她下意識地撿起落在地上的一根慶生紅綢,朝暗箭揮了過去……利箭偏了方向,落在地上。
    樹上幾乎要被凍得和雪人一樣的刺客不敢相信,他職業生涯裏第一次失敗的暗殺是毀在一個手無縛雞之力的女子手裏。她明明都沒有看他的箭呐,這是運氣嗎?刺客再次拔出一支箭射了過去,同樣,紅綢似乎追著箭跑,再一次,他失敗了。刺客相信,這是天命所歸的世子妃。
    “護駕!”旭璘怒氣衝衝,帶著府衛將世子與世子妃圍了起來,生怕還有暗箭飛來。
    “追上他,留活口。”金成寅抱緊尹熙妍命令道,然後焦急地檢查“熙妍”有沒有受傷,確認她毫發無損之後才略略安心。
    成均很清楚,想動哥哥不容易,還會背上弑兄的惡名,可是殺了尹熙妍,不就等於殺了哥哥嗎。
    成寅被眼前的一幕嚇得不輕,就算他第一箭後立即擋在了熙妍麵前,都不及熙妍手中那段紅綢來得有效。
    熙妍站在原地,神情冷峻,許久,才回神衝著成寅微微一笑,伸了懶腰。
    成寅一把抱起熙妍往屋裏去,把她放在暖塌上,緊緊抱著,低語道:“熙妍,可真的嚇壞我了。”
    自此,殿下府又上了三層戍衛,然而金成寅也正式被這把火點著,準備好好地應對成均的挑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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