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陛下！你膽子倒是越發大了。”雷士澄闖進紫興殿，直搗龍榻，掀開被子，發現龍榻上隻有一個宮女。
    “陛下呢？”雷士澄怒問。
    宮女被嚇得縮到角落哭哭啼啼，一句話也說不出來。
    “回答我！”雷士澄掐住她的脖子。
    “陛下睡到一半，太後說胸悶，就去了棠寧宮。”
    棠寧宮？正好。雷士澄冷笑，那就一起解決。
    棠寧宮門口燈火通明，值夜太醫於匡濟開完方子，正準備離去，但到門口的時候，卻被金吾衛攔了下來。
    “太後如何？”雷士澄一手背在身後，另外一手卻像藏著些什麽。
    “這……”於匡濟看兩列右羽林在雷士澄背後齊齊整整地站著，嚇得有些哆嗦，“太後，太後……胸悶氣短，四肢寒冷……”
    “還能活多久？”
    “太後不是大病，老臣讓禦膳房準備了桂枝甘草龍骨牡蠣湯給太後服下，這會兒好多了。”
    “是誰？”和帝聞聲出來，看到雷士澄的一雙老眼發出晦暗的光芒，幾乎要吃了他。
    “太後身體欠安，把宮門關上，沒有我的令，任何人不得入內。”雷士澄沒有對和帝行禮，隻是如是吩咐。
    “大將軍你做什麽？”和帝不滿地喝道。
    “我做什麽，先問問你們母子倆做了什麽？”
    “膽大妄為！”
    “陛下現在不裝了？”雷士澄被和帝的怒吼驚了一道，反而有了些興趣。
    “雷卿……”江紫苼的聲音從內殿傳來。
    雷士澄並未搭理江紫苼：“陛下，臣想問問你，臣對陛下不好嗎？”
    “大將軍你在說什麽？”
    “當初陛下辦海玉大典的時候，臣就很是不滿。‘天下兵馬大元帥’這樣的重要職位，給一個不知道哪裏冒出來的武林人，陛下你真以為天下是個草台班子，任你隨意遊戲嗎？”
    “不是，大將軍，這你不是同意的嗎？”
    “你的皇兄想殺你的時候，是我派人把你送走，保你一條小命，這樣的救命的恩情，你這麽快就忘記了嗎？！”
    “大將軍，朕怎不知你的用心，但你大半夜在外麵陳兵，會驚擾母後。”
    “陛下會和臣談條件了~”雷士澄陰陽怪氣道。
    “大將軍我不懂你在說什麽……”
    “陛下！”雷士澄暴怒，“東方頃寒！”
    “東方頃寒？”
    “他是清緣山的高弟子，您不會不知道吧？”
    和帝笑了一下，哄道：“將軍，我以為什麽事情呢，對啊，東方郎君就是清緣山的高弟子，你就為了這個事情生氣？”
    “你當年執意要他做狀元，是不是就想讓他入宮保護你啊？”
    “大將軍，是你派人把我送去清緣山的呀，頃寒是我的師兄。在清緣山上，多虧了他照顧我。後來他要考取功名，我自然得幫襯他呀。”
    “太後！當年你把陛下送上清緣山，就想到了這麽一天！”雷士澄轉頭怒吼江紫苼。
    江紫苼已經穿完衣服從內殿步了出來。
    “雷卿，你坐，先消消氣。”
    “當年我並不知道清緣山是武林聖山，早知如此，我就不該答應你！”
    “哀家若知道淳暉有做皇帝的這一天，還送他去什麽清緣山呀。”江紫苼對雷士澄的火冒三丈似乎並不畏懼，“我若知道，就該送他去東海，去武林盟主那裏，積攢力量東山再起！”
    “江紫苼，當年我把你從江南救回來，不是為了讓你現在以太後的身份與我說話，我可以立他，馬上也可以廢了他！”
    江紫苼說得沒錯，當年那種情況，保命才是最重要的。但見她輕描淡寫地麵對他的一團怒氣，雷士澄更加生氣。因為江紫苼太像一個他年久的朋友，而不是一個如今命懸一線握在他手的囚犯。
    “雷卿，哀家知道你討厭武林人，討厭掌拂，哀家也不喜歡他。可當日淳暉還小，他是擔心我的身體，才聽信江湖傳言，下重賞收海玉。可是你看，我的身子一天不如一天，可見海玉並沒有什麽作用。不過皇家重信重諾，總不能沒有作用，就廢掉掌拂這個兵馬大元帥，萬事得一步一步來。”
    “你是說你們無意讓他分金吾衛的軍權？”
    “哎呀，天下兵馬大元帥本就是個虛銜，十五萬金吾衛的心都是向著大將軍的，這天下誰人不知啊。”和帝哄著雷士澄，“都是朕即位的時候貪玩，想著重賞之下必有勇夫，才招來武林蠢蠢欲動，現在這爛攤子還真有些收拾不了。”
    “陛下，你看著臣的眼睛說話。”雷士澄湊到和帝跟前，低聲訊問，“陛下，沒有忘記井泉之變吧，也沒有忘記了臣的擁立之功吧？”
    “將軍多慮了，朕隻想玩樂，朝堂之事，勞……勞您費心。”
    和帝表現出的沉穩讓雷士澄反而感到有些凜凜的寒意。
    “陛下，若您說的是真的，請立即下旨，絞殺東方頃寒。”
    “不可！”江紫苼喝住。
    “太後你管得太多了。”
    “哀家知道你在武林那裏受了委屈，但是東方頃寒是淳暉的師兄且照顧了他很多年，下令絞殺，陛下將會遭天下人唾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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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但是陛下能好好地活著！”雷士澄怒不可遏地威脅，“外麵有三千金吾衛待命，立馬就能立肅王為帝。”
    “雷卿！不過才四年，四年你就要拋棄我們了嗎？”
    “哈哈哈哈哈哈，江紫苼，你真的很厲害，到現在還能叫我雷卿。”雷士澄拔出一把短刀，抵在江紫苼的脖子上。
    “來人！來人！”和帝呼救。
    “別喊了，今晚你的八百長瀛軍……”說到這，雷士澄哂笑，“在宮禁，它還隻能叫左羽林，全部調走了，宮裏頭全是我的金吾衛。”
    江紫苼看著惡狠狠的雷士澄，卻沒有一點反抗：“我的命本就是你救的，你若要殺，我也無怨無悔，但求你放過淳暉。”
    “放過他？那他以後他不得時時刻刻想剮了我？”雷士澄道，“江紫苼啊，你看似柔弱不能自理，卻常常能得到你想要的。這次，我不會再上你的當了。”
    雷士澄扭頭對和帝道：“陛下呢，東方頃寒和太後，你選誰？”
    “下，朕這就下。”
    “於匡濟幫朕擬旨！”
    太醫於匡濟沒有見過這等場麵，嚇得手足無措，下意識地從藥箱裏拿出平日開方的紙墨筆硯，要開始擬旨。
    “東方頃寒大逆不道，謀殺太後……”
    “我謀殺太後？”頃寒從棠寧宮側殿裏鑽了出來，拍了拍身上的塵灰，又理了腦袋上的襆頭，“雷士澄你可真的會造謠啊……”
    “東方頃寒？”雷士澄著實嚇了一跳，手中的刀在江紫苼的脖子上沁出一道血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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